由14名持旗骑兵开道的队伍在街上缓缓前进,这14名骑兵手中的旗帜分别是瓦拉几亚人历史上最显赫的14个家族,这些由原来的部族延续而来的家族是瓦拉几亚早年保留的部落民族的传统,这种传统通过逐渐从部族演变成服从大公的贵族,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部族或是彻底消失或是被更强大的部族吞并,只有少数部族逐渐强大起来,成为了奠定如今瓦拉几亚公国的14个大贵族的先祖。
只是这些旗帜如今有些也只是代表着过去的荣光了,这些早年的贵族同样随着时光流逝而逐渐消亡,巴尔干从不停歇的战乱让一些家族崛起,也让一些家族就此消失无踪。
如今的瓦拉几亚贵族势力还是很强大的,不过或许要感谢奥斯曼人的出现,那些原本有着盘根错节关系的贵族们在之前与奥斯曼人几十年的战争中同样被消耗得凋零殆尽,以至有些家族剩下的也只有那面让人浮想联翩当年辉煌的旗帜了。
从这点上说,亚历山大倒是觉得奥斯曼人也做了件好事,就如同百年战争让法国王室有了削弱诸侯贵族,摆脱王命不出巴黎岛的尴尬,瓦拉几亚的贵族势力随着奥斯曼人的到来很是受到了些狠狠的打击。
旗帜队伍后面就是一队长长的教士,这些头戴高顶帽的正教教士们全身都披在黑袍当中,他们神色肃穆举止庄严,当他们经过街道时,路两边的人们不由自主的弯腰行礼,划着十字。
洗礼是由布加勒斯特牧首亲自主持的,在这之前牧首曾经私下询问过亚历山大他的长女,比萨埃斯特莱丝女公爵是由谁施洗的,当听说施洗人是梵蒂冈的一位枢机主教后,牧首就决定由自己而不是别人主持这个仪式。
对布加勒斯特城来说,奥古斯特和凯瑟琳不止是王子和公主那么简单,因为布加勒斯特教区的特殊地位,已经在追求成为东方最高教区长的布加勒斯特牧首希望通过与瓦拉几亚第一家庭的关系确立自己的地位。
而且牧首有个很强烈的预感,似乎亚历山大的野心并不只是让他的女人成为瓦拉几亚大公那么简单,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有朝一日或许凭借着教会和世俗两方面强大的力量,他成为最高牧首也并非只是做梦。
所以对于洗礼,牧首本人表现出的热情要比亚历山大似乎还要高那么一点。
贵族们,骑士们,还有跟在后面的一些乡绅纷纷路过,这些人穿着各自最好的衣服,昂首阔步的走在队伍当中。
和来观礼的其他人不同,这些人都是索菲娅领地里的直属不下,自然也就是大公面前颇受信任的亲信,其中甚至包括一些田庄里的小地主也能在这个队伍里露面,因为这些田庄都在索菲娅的个人名下,可以说这是典型的“自己人”。
这让这些贵族,骑士,和地主十分兴奋,他们能够感觉人们望向他们时的那种羡慕甚至还可能有嫉妒,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瓦拉几亚正有个传言说王子和公主的父亲为他的儿女们存下了一大笔惊人的财富,为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在未来衣食无忧。
这些钱当然是属于大公家的私产而不归国库所有,这就意味着作为大公直属领地才有可能从这笔钱里受益,而这笔钱的数量究竟有多少却没有谁能说清。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大公家族甚至完全可以不用依靠税赋就能过的舒舒服服的。
这让很多人听了羡慕不已,不过他们羡慕的不是大公一家,而是那些归属在大公名下的领地里的领民们,因为在他们想来,大公应该是只让自己的领地发财的。
一队衣着醒目的猎卫兵出现了,这引起了街上人们的骚动,这些身穿灰色军服,带着软哒哒的偏口帽,帽子上镶嵌着一根长长雉鸡羽毛的巴尔干籍猎卫兵成了受到布加勒斯特人重点关注的对象,和之前那些领地贵族骑士们相比,这些猎卫兵的衣着不够华丽,但是在这个大多数军队几乎完全没有统一制式服装的时代,巴尔干猎卫兵的灰色军装就显得醒目而又别致了。
亚历山大这次没有带领阿格里籍猎卫兵,他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瓦拉几亚人对他的复杂感情,一方面他是拯救布加勒斯特的英雄,而且他还是大公儿女的父亲,这足以让他们对他心生好感,但是另一方面他是个公教徒,只是这一点在由正教占据统治地位的地方他就是个异类,哪怕是在同样作为巴尔干国家的克罗地亚,因为东西教会矛盾而酝酿的激烈冲突还屡禁不止,其中赫尔瓦的父亲萨格勒布公爵就是因此送了性命。
更何况他还是外乡人,亚历山大很清楚巴尔干人强烈的家族观念和排外情绪,就这方面来说他们和西西里人很近似,这种排外让他们极其看重家族和血缘的亲密,以至有时候会宁放弃利益,这种看似冲动的行为特别是在民众当中最为强烈,所以亚历山大在充分考虑到这种种原因后决定只带领巴尔干籍猎卫兵参加这次仪式。
而这个决定显然是十分正确的,看到那些蓄着典型当地风格的卷曲胡须,而衣着却要比一些贵族还整洁体面的猎卫兵,街上的民众瞬间发出了欢呼,一些女人甚至不停的尖叫,同时把花朵,手帕,小布偶还有在当地预示着好感的晒干的丝瓜瓤向着这些漂亮的士兵们扔过去。
谢尔骑在马上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他和其他猎卫兵不同的地方他的灰色服装上有一条长长的金色绶带,而且他软帽上的羽毛有三簇,这让他看上去就要比其他士兵更加威风也更加显眼。
所以谢尔遭到的“袭击”也就最多,当队伍终于从这条被挤得严严实实的街道上过去后,谢尔身上已经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队伍在继续前进,坐在马车里的亚历山大满意的看着街上的情景,在他对面索菲娅正抱着凯瑟琳左看右看,把女儿放下后又抱起儿子同样端详一阵,然后才略显嫌弃的皱皱眉把孩子放进了身边的另一个摇篮里。
“他们还小呢,不会那么快长大,”亚历山大知道索菲娅在嫌弃什么“而且我也不希望他们那么快就长大成人。”
不论是埃斯特莱丝,奥古斯特,还是凯瑟琳,亚历山大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个快乐的童年和少年时期,更希望他们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更多的美好时光而不是早早的了解和参与到那些倾轧龌龊当中去。
所以他要提前为孩子们做更多的事,这样将来他们才不会面临种种艰难。
不过亚历山大也并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一群不通世事,只会躲在城堡里整天幻想的王子和公主,他希望他们有能认真观察这个世界的眼睛和头脑,因为未来的一百年或许可以说是人类历史上最激动人心时代的开始。
布加勒斯特大教堂已经装点一新,当队伍从一座座花门下经过时,路边的人们发出了阵阵欢呼。
布加勒斯特人很骄傲,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城市已经注定会成为公国的新首都,事实上这其实也是很多贵族希望看到的,除了布加勒斯特城市舒适,防御坚固之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让瓦拉几亚人对索菲娅近乎任性的迁都决定选择了默许。
那就是瓦拉几亚受到特兰西瓦亚贵族的影响太深,而特兰西瓦尼亚与匈牙利则是在弗拉德三世之前就有着种种牵扯不清的关系。
迁都已经是势在必行,这从索菲娅登基后甚至一次都没有去过瓦拉几亚的旧都就可以看出来了。
队伍在大教堂前停下,由猎卫兵开路,亚历山大和索菲娅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沿着地上铺就的羊皮毯子向大教堂高耸的门廊走去。
同样头戴高顶法帽的牧首站在门廊下,他的精神看上去要比之前好了许多,即便走近后就可以看清他稍显浮肿的眼皮下那双有些疲惫的眼睛,可他依旧用大十字架支撑着身体让自己看上去腰杆挺直。
索菲娅按照之前的安排向牧首躬身行礼,按照正教教法这也是世俗君主在人间对教会首长的仅有的几次大礼仪中的一次。
自己的施洗,自己婚姻,儿女的施洗,与临终的忏悔,这是作为君主对教会应该保持的尊重和礼仪,除此之外即便是君主登基加冕也只会自己亲手拿起摆放的桂冠,而不是由牧首予以加冕。
君主戴冠,不假他人!
东罗马虽然已经灭亡,但是这个传统却被深深的烙印在了罗马继承者们心中。
牧首是激动的,他知道索菲娅的这个行礼对他来说意义有多大,然后他的目光投向旁边的亚历山大。
“这一天注定是个辉煌的日子,”牧首低声说“我得承认您给您的儿子命名的时候一定想到了很多,奥古斯特,这是个多么伟大的名字啊,我只希望有一天能够看到您的愿望早日实现。”
亚历山大轻笑回应,他并不想对牧首解释他之所以会给儿子起名叫奥古斯特更多是希望他如同历史上另一位同名的君主那样一生安逸舒适而又顺风顺水。
至于凯瑟琳,亚历山大给她起名的原因则是因为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在未来有着美好的家庭和一个幸福的婚姻,就如同那位著名的凯瑟琳皇后一样。
亚历山大当然不会解释这种不只是牧首,当下这种时候其他人也不会理解的想法,所以他也只是一笑,没有表示什么。
一阵悠长绵延的吟唱从大教堂里传出,由教士而不是公教那种总是会让主教大人们犯错误的儿童唱诗班组成的歌咏班开始用宽广的歌喉咏唱圣歌。
曲调悠远而深邃,由从穹顶垂下的帷幔后传出的吟唱声在深深的大教堂上空回荡盘旋。
在这充满神圣的气氛中,即便是索菲娅也不由显得庄重了许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们身上,那些眼神中有着种种各自不同的含义,其中阿洛霞的目光很复杂,犹豫和忐忑在她眼中交替,以至旁边的奥摩也察觉到了她那魂不守舍的异样。
阿洛霞的目光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她不知道摩尔科要干什么,虽然摩尔科向她保证不会做蠢事,但是她却总觉得他的话有些靠不住。
只是到了现在阿洛霞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让人知道她和摩尔科见面却不但没有告发他,还帮着他混进了城里,那她也就晚了。
更糟糕的是,她自己也不知道对摩尔科,或是奥摩究竟都是什么心思,这让阿洛霞很苦恼也很害怕,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魔鬼缠住了,以至这些天每到晚上她都在不停的祈祷,祈望能够从这种不安中摆脱出来。
合唱声更高了,甚至连帷幔似乎都被声浪震动得微微颤抖,被亚历山大抱在怀里的奥古斯特眼神变得忙碌起来,他用力想要扭动下脑袋,可完全用不上气力的身子只是挺动了下。
就在这时,牧首用与他消瘦的身体不符的深沉声调开始咏颂经文。
一片片袅袅青烟从盛着膏油的银器里升起,同时牧首把一本硕大的木刻封面圣经高高举起在头顶。
沉重的圣经如重石悬在头顶一般充满压迫,而这时候牧首看上去也显得异常庄严。
当牧首示意亚历山大把奥古斯特放入盛满清水的大理石洗礼池时,站在一旁的索菲娅有些紧张了,看着儿子的身体被慢慢浸在水池里,她抱着女儿的手不由微微用力,这让她怀里的凯瑟琳立刻因为不适扭动起了身子,然后嘴巴一咧大哭起来。
哭声立刻影响了虽然泡在圣水里,可似乎因为挺舒服并没有显出不安的奥古斯特,原本安静的哥哥也立刻加入了这哭泣的行列,于是两个响亮得震人耳朵的哭声顷刻间响彻大教堂。
看着索菲娅有种想冲上去夺回自己孩子的架势,亚历山大只好把儿子从水里捞了出来,抱着哗啦啦流了一地水的奥古斯特,亚历山大一边让旁边早已准备好的保姆给他擦拭,一边向索菲娅示意。
索菲娅有些犹豫,看着哭个不停的女儿,她原本不是很在意的心忽然有些难受起来,她担心那个老头子会不小心把水呛进女儿嘴里,或者弄伤女儿细嫩的肌肤。
不过在亚历山大目光催促下她还是抱着凯瑟琳走过去,当她把不住扭动哭泣的女儿轻轻放入水中时,她的眼角忽然闪过了一个微微的亮光。
继承自纳山那天生敏锐的遗传在这一刻起了作用,几乎想也不想,抱着女儿的索菲娅突然身子向挡在身前的大理石圣水池猛撞过去!
水池翻滚,撑着盆型洗礼池的大理石柱向站在对面的牧首砸去,随着一声痛苦叫喊,被石柱砸中的牧首向后栽了倒。
就在所有人还没明白发生什么的时候,一声沉闷巨声在大教堂里响起,伴着着洗礼池附近腾起一片烟雾,大教堂里瞬间大乱。
人们胡乱奔跑,女人的惊叫和男人的呐喊混在一起,没有人能听到别人的话。
站在稍远处的谢尔是最早反应过来的,他拔出马刀奋力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站立在四周的猎卫兵们也开始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蛮横的撞开挡在面前的人,有些干脆跃过摔倒在地的人。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保护公爵一家。
谢尔用肩膀撞开挡在面前的一个女人,几步冲到了因为用力过猛摔倒在地的索菲娅身边把她拽起来,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不远处亚历山大的呐喊:“抓住那个人!”
亚历山大的喊声引起了猎卫兵们的注意,他们看到公爵一手抱着奥古斯特,一手指向帷幔后面那群乱糟糟的不知所措的歌咏班。
几个离得近的猎卫兵们立刻疯了似的向那些吓懵了的教士们扑去,他们根本不理会那些教士的分辨,有的挥舞着马刀直接向试图反抗的人砍去,即便没有抵抗的也被用沉重的刀柄砸中,纷纷痛叫着倒在地上。
就在这些混乱不堪的教士当中,一个站在距身后一扇小门不远的教士正不顾一切的向门外冲去,而猎卫兵因为被那些歌咏班的教士们挡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从眼前逃掉。
看着那人背影,索菲娅习惯的抬起手臂,可随即才意识到短弩并不在身边,在她发出一声不甘的喊叫声中,那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外。
这一切发生的是那么突然,直到那个人的身影消失,很多惊慌失措的人才终于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谢尔已经带着人向那个人逃走的那扇小门追去,同时四周的猎卫兵也已经迅速把亚历山大和索菲娅围在中间,他们所有人的武器都对向外面,即便是那些希腊人也被他们粗鲁的赶得远远的。
人们惊恐的相互看着,当他们发现四周已经被猎卫兵包围时,一些瓦拉几亚贵族神色骤变,一些人冲动的试图去摸武器,却立刻被身边的同伴拦下,在充满警惕的盯视下,这些瓦拉几亚人在同伴安抚下慢慢坐下来,同时他们戒备的盯着四周剑拔弩张的猎卫兵。
大教堂里发生的意外显然也已经传到了外面,一时间教堂外响起了一片混乱的声浪。
“到外面去,”亚历山大一边轻轻哄着受到了惊吓的儿子,一边向身边的人命令着“所有人都到外面去。”
说着他把奥古斯特交给旁边脸色苍白的保姆,从猎卫兵当中穿过去走到被几个人搀扶着半坐在地上的牧首面前。
牧首看上去情况有些糟糕,洗礼池的石柱砸中了他的肋骨,这时候他的脸上满是汗水,全身都在不停的颤抖。
“您现在可以活动吗?”亚历山大低声问,看到一旁的教区长似乎想要说什么,他蹲下来低声说“您知道这个时候如果我们不出去就会引起民众的猜疑,如果有人趁机散布谣言,也许就会再次发生另一场采佩斯事件。”
牧首的脸上不知道是痛苦还是因为亚历山大的话瞬间抽搐了下,他知道亚历山大是在提醒他也是当初宣布采佩斯有罪的那些人中的一个,这个时候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和亚历山大站在一起安抚民众。
“我希望这个意外不会让您认为是瓦拉几亚人对您或是索菲娅殿下的敌意,我可以保证这只是一小撮阴谋份子的举动。”牧首忍着疼痛等待着亚历山大的答复,他真的很担心亚历山大会趁机借口对瓦拉几亚贵族们进行一场血洗。
毕竟当初弗拉德三世的残暴统治还历历在目,只要想想瓦拉几亚有可能再次面临那种可怕的境地,牧首就觉得不寒而栗。
“您放心,索菲娅不是弗拉德三世,我也不是尼禄,”亚历山大低声说了句,然后他向旁边的人示意让他们小心的把牧首搀扶了起来“只要一会,相信我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亚历山大说完又走向那些贵族,看着他们忐忑不安的神情,亚历山大对以博德佩德为首的希腊人点点头:“跟着我,一切都听我的命令。”
博德佩德只稍一停顿就点头同意,同时他低声吩咐其他人,要他们小心些。
“至于你们,”亚历山大看向那些神色阴晴不定的瓦拉几亚贵族们“直到阴谋份子被抓住招供前,我不会把你们当中任何人当成我的敌人,所以我要你们和我一起到外面去安抚民众,除非有人想要拒绝。”
亚历山大的话让瓦拉几亚人面面相觑,他们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了猜忌怀疑,这个时候似乎每个人都成了可能是策划和参与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阴谋的嫌疑人。
“那么我们这就走吧。”亚历山大走到索菲娅面前,看看终于不再嚎啕大哭的一对儿女,他向索菲娅露出了微笑“相信我,有我在你们身边不会有事的。”
索菲娅脸色沉沉的看着亚历山大,所有人都看出她的情绪很不好,就在亚历山大要再说什么时,索菲娅忽然从保姆手里抢过奥古斯特,一个人抱着两个孩子向敞开的大教堂门口走去。
猎卫兵和作为卫队的希腊卫兵们蜂拥着在前面开路,当走到门廊下时,听着外面因为见到了她的身影瞬间高亢起来的呼喊声,索菲娅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亚历山大,然后她忽然做了个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动作。
索菲娅用左手抱着两个孩子,而用腾出来的右手在自己喉咙上横着一划,示意割喉!
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亚历山大知道,索菲娅是真的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