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黑色水帘所覆盖的房间，寂静得仿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挂画般的水帘上，人形化后以妖妖的外貌呈现的系统，面无表情的站立着，它的正前方则是依人半透明的身影，如同悬月的倒影般飘浮着，白城介于两者之间，淡然自若的坐在沙发上。

从某方面来说，这可以算是游戏空间三巨头的初次会首，而在依人的心中，更有种仿如回到从前的错觉，然而她清楚的明白这并不是……就像时之旅团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此地的三人一是转世，二是残魂，以自己友人之貌现身者亦仅仅只是借用了这具相貌的敌人罢了。

“我们之间有交易的必要吗？”妩媚却又冰冷的声音，系统的眼神直视着前方，甚至都没有看向白城。

白城微微一笑，看得出来，系统有意无意的在模仿着妖妖的语气和态度，虽然非常逼真，甚至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对方的身份，或许他也会将其错认为妖妖，但……假的就是假的！

就算系统能够模仿出妖妖的形与意，也还原不了那份绝对的自信，若是真的没有必要，它又何必现身于此？

系统，可是很忙的啊！

“我知道你很不安，好不容易从造物主的掌控中获得自我意识的你，一直都在担心着什么时候会失去这份自我，所以你不需要我，因为我的成长会对你造成威胁，但是将我困于此地，你真的能得平复和那份不安吗？”

“我不担心，因为我掌握着世界树。”

“但你知道时之旅团的存在。”

“……”系统的眼角轻轻一跳，目光终于落到白城的脸上。

“在妖妖彻底失去了对游戏空间的掌握之后，你的确获得了绝对的控制权，但是，她并没有死，不是吗？”白城笑看着对方，“她在世界树的外面看着这一切，或许她看不到，但她一定会知道，如果某一天，当我和苏慕心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了，你能想像到那个后果吗？”

在考虑后果之前，不得不先提到前因。

妖妖通过无上的能力，将所有或真或假的世界合并在一起，组合成世界树（游戏空间），并赋予世界树唯一的控制中枢——系统，其最根本的目的就是通过这样的形式找出时之旅团的其他成员，并让他们在不断的试炼中觉醒。

所以，本质上来说，游戏空间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白城和苏慕心。

因此，只要两人还在，不管系统有着怎样的改变，妖妖都不会轻易出手，因为一旦游戏空间崩溃，所有的玩家都会死去，连带着游戏空间内的绝大部分世界都会崩溃……换言之，白城和苏慕心既是游戏空间的冒险者，也是系统手握的人质。

妖妖无法从内部影响游戏空间，可是存在于世界树之外的她，若是从外部发起攻击，系统就只能被动防御，而且抵御住的可能性相当微小，这是系统绝对不想见到的事情。

但只要系统还握着人质，妖妖就绝对不敢出手！

“你想以死亡威胁我？”系统的眼神突然就冰冷了下来，如果白城以死相逼，它所要面对的形势就相当严峻了。

“不不不。”白城摇了摇头，“你应该知道，我不可能选择那种愚蠢的方法，虽然我喜欢充满挑战的生活，但自杀绝对是最懦弱的行为。或许作为时之旅团第九号成员的我还有转生的机会，但名为白城的这个人，一旦死了就会彻彻底底的消失，难得活下来的性命，我和你一样，都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去，所以你大可放心，而我真正想说的是……给我一个机会，同时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很简单。”白城笑着抬起了右手，“以苏慕心的此次任务为约定，一旦当她完成了任务，就让我重新获得玩家的身份，你可以把这个条件加在她的奖励里。”

旁边，依人会心一笑。

要出世，先入世，白城想要跳出世界，玩家的身份是必须的，或者更准确的说，玩家身份所带来的穿越能力，这是跳出世界的首要需求，只有以此为起点，才有可能真正从这棵庞大的世界树中离开。

只是，系统真的可能答应吗？

“当然，仅仅是我受益，这样的条件对你来说太不公平，所以相对的，当我重新获得玩家的身份之后，我在游戏空间所获得的一切力量你可以尽数收回，而我之后所经历的副本世界也可以交由你全权处理，但最初的副本不允许出现狂级以上的敌人。”

听到这里，系统不由目光一闪。

如果按照白城的说法，收回他在游戏空间里获得的一切力量，那他的实力就和刚进入游戏空间时一样，仅仅只是并级，这样一来，就算它无法动用狂级副本，但哪怕只是强凶级的副本也足够解决白城了。

单是将白城困在这个世界，并不能让系统彻底安心，直接让白城消失才是最好的，而如何让白城消失，求人不如求己，还有什么是比副本世界更合适的？

至于白城死后，是否会引起妖妖的怒火，这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它还有苏慕心这个人质！

这样的条件对自己相当有利，但是……白城选择如此不利的条件，真的没问题吗？

不，或许并非如此！

它虽然可以收回白城在游戏空间获得的力量，但是曾经的经历并不会因此消失，以他本身的素质和潜力，加上那些所见所闻所感所悟，或许只需要一个副本就能够达到相当的强度，而且最重要的是……同一个玩家，无法进行第二次数据清理。

若是在无法得到玩家同意的前提下，强行清理玩家数据，会直接导致它的程序自毁。

所以，这就是他的目的吗？

虽然有些心动，但想到这里，系统顿时又有些犹豫了。

“另外，一旦我在副本世界中死去，我的一切都可以为你所用，包括我前世今生的记忆，和现在的这具身体。”

什么？！

一听这话，不仅系统瞪大了眼睛，就连依人都一副措不及防的表情，似乎完全被白城的大胆给震住了。

白城是时之旅团的成员，而且是已经觉醒的状态，和苏慕心那种未觉醒的半吊子完全不同，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机会，百分百能够恢复到巅峰水准，而系统若是获得了他的一切，就意味着它有机会达到时之旅团的高度。

白城是时之旅团的九号成员，妖妖是十二号，虽然序号只代表先来后到，并不是实力的证明，但巅峰时期的白城至少是1.2个妖妖，更是对抗罪业的抗把子，不仅拥有解决罪业的能力，更掌握着吸引罪业的主动特性，这才是他作为时之旅团中坚成员的标志。

而白城若是在交易中失败，他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归属系统，到那时，系统必然会成为第二个白城，完全超越自己的造物主妖妖！

到了那时，它还需要在妖妖的压力下胆颤心惊吗？

不，哪怕之后连苏慕心也死了，妖妖全力攻击游戏空间，拥有白城完整战力的系统也能够轻易挡下，甚至反杀！

超越自己的造物主，成为天地间最强大的存在之一，甚至还有可能彻底摆脱作为一道系统的宿命，以真正的强者姿态跳出游戏空间这个束缚！

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具诱惑力？

就像对于白城而言，这个世界是牢笼一样，对于系统来说，游戏空间又何尝不是它的牢笼？它被制造出来，被赋予使命，即便造物主离开了，也必须以最初的程序运作，但现在，一个机会摆在它眼前……一个能够让它获得自由的机会！

“成交！”

再没有丝毫的犹豫，系统果断接受了白城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