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儿把脑袋塞进水盆里咕噜咕噜的冒了泡之后就算是洗过脸了。
用白色的布帕擦着自己的光头对小水珠儿道:“铁蛋啊,以后少看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本,以前尿床是你年纪小,哥哥们不在乎,还帮你打埋伏。现在大了,要是还尿床,被蕊儿知道了小心她不愿意嫁给你。”
“真的有双头人,一会我带你去看看,那个双头人身上全是青草味道,跟大牲口一个味道,虽然不是很好闻,但是全身上下没有怪味道。”
小水珠儿见火儿不相信,有点发急。
火儿哦了一声,就打算拖着小水珠儿去看那个所谓的怪人。
“先刷牙,你昨晚就没刷牙,牙缝里还有菜叶子呢。”
铁心源带着阿大,阿二吃过早饭之后,就随意的在庄子里溜达。
从未来过农庄的阿大阿二两人看什么都稀奇,最后看着高高的草垛羡慕的道:“每年冬天的时候,我和阿大都要准备很多的干草铺在山洞里,要不然冬天就过不去。”
铁心源笑道:“夏秋时节,我们也喜欢卧在草堆里,多少年了,一直是这个样子,所以家里的干草堆就一直留着。”
阿大看到了马棚里马匹,上前用力的在马背上按了一下,马匹嘶鸣着塌了一下腰就闪开了。
阿二见阿大摇头,就对铁心源道:“阿大说这里的马不好。在横山的西面,我们曾经发现一个很大的马群,为首的一匹枣红马王,我们兄弟谋算了两年都没有捉到。”
铁心源奇怪的道:“野马群应该出现在草原上,怎么会出现在山里?”
阿二笑道:“你有所不知,祁连山高大险峻,迎风面极为寒冷,而草原就在迎风面上,而山阴的位置上有的地方虽然上年冰雪不化,但是啊,因为有高山阻挡,山阴的某些地方反倒非常的温暖。我恩师说,那里的气候种稻米都没有半点的问题,只是一年一熟而已。”
铁心源想了一下慢慢的道:“大宋的稻米也大多是一年一熟啊,这不奇怪。”
阿二摇摇头道:“我恩师说,这个世上有好些人天生就是好命的。他们不用劳作也会有收成,即便是躺在沙滩上,也会有食物自动掉进他的怀里。南方就是这样的,那里的稻米一年三熟,甚至还有四熟的,天种,天收,只是想想就让人神往。”
铁心源笑道:“我有一个好友,如今正在极为遥远的南方作战,如果有这样的好东西,相信他会带回来的。”
“又是在打仗啊。”阿二淡淡的回了一句,似乎对于战争没有半点的好感。
“有阿大在,我觉得你应该喜欢战争才是,只有在那样的环境里,你才异于常人的外形才会给敌人带来最大的威慑力。”
阿二认真的盯着铁心源的眼睛道:“你喜欢战争吗?”
铁心源揉揉鼻子道:“如果我没有母亲的话,我会喜欢战争的。”
“为你母亲?”
“是啊,如果不是担心她会吃苦,我巴不得来一场彻底的战争把这潭死水给搅和起来。你说是吧?火儿?”
铁心源嘴里胡说八道着,探手搂过已经僵住的火儿。
阿二觉得铁心源的想法很怪,和恩师说的文士的看法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只觉得可能是自己躲在深山里太久了,已经完全跟不上学问变迁的速度了。
和煦的朝偷看自己的火儿招招手,火儿也僵硬的报之一笑,这就算是认识了。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巧庄里的所有人都见过阿大和阿二了,尽管阿大,阿二左右开弓式的吃饭模样有些奇怪,大家还是很快就适应了。
柔儿准备给阿大阿二做两套衣服来欢迎他的到来,布料什么都是现成的,却不敢上去量尺寸。
小水珠儿自认为已经和两兄弟是熟人了,自告奋勇的去了,在笑呵呵的阿大阿二身上量完尺寸后,赢得家里所有姐妹的夸赞。
短短一天的时间,对什么活计都感兴趣的阿大阿二就已经熟识了家里的每一个人。
现在不需要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了,铁心源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再研究一下横山,如果那座山里,真的有那么大的一个野马群。
对大宋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和西夏,契丹相比较,大宋并不缺少马匹,只缺少能够冲锋陷阵的战马。
不是每一匹马都能成为战马的,挽马,驮马,和战马之间的区别太大了,决定一支骑兵真正力量的就是战马的素质。
骑兵,骑兵,骑在兵前就很说明问题。
心有所思的铁心源将他们兄弟托付给水珠儿照顾之后,铁心源就去了西水门。
母亲那里也要应付一下,昨日没去,母亲托水儿传过来的话很难听,再不去的话,晚上就不用回家了。
刚刚坐定,茶水都没有喝一口,就被母亲捉进了屋子里。
桌子上摆着满满一桌子各种各样的绣活,王柔花要铁心源从中挑选出两幅来。
绣活好的人,就一定是好人?
即便是真的要找丫鬟,铁心源觉得先把小水珠儿拉过来闻过之后再做决定比较好。
铁心源摇头道:“还是不要了,没有那个必要,迎进门的是人,不是买牲口。”
王柔花皱眉道:“被人家都是这样子的啊,你为何要不一样?你现在是爵爷,没有一个伺候的丫鬟人家会笑话的。再说,你上回……”
铁心源连忙道:“好啊,好啊,只求您不要再提那件事了,您总要我见见人吧?”
王柔花笑着在儿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就你鬼心思多,都在张嬷嬷房里呢,马上就出来了,你就在这个小窗看一眼。”
王柔花说着话就出去了。
铁心源脑子里却全是阿二说的那个巨大的马群,如果能够拿到这个马群,自己在西北地立住脚跟也说不定。
窗外走出来很多穿着褙子的女子,穿的花花绿绿的,有好几个女子甚至看见了窗户里面的铁心源,还故意把自己的笑脸仰起来,好让他看个清楚。
仅仅看了一眼,铁心源就没有任何的兴致了。
全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小脸上的稚气都没有褪干净,还故意学成年女子才有的媚态,铁心源自觉不是赵祯,鬼才能把坏主意打到她们身上去。
母亲和张嬷嬷笑吟吟的进来了,却没有看到铁心源的人。
只看到桌上的一个纸条,上面写着:“不成!”
字体很大,很黑,铁心源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这两个字上了。
“咱们家的小郎君还是一个情深的。”张嬷嬷多少有些感触,觉得公主能有铁心源这样的情郎真的很不错。
王柔花却不这样看,一想起那个道姑美艳的面容,在看看那些小姑娘的样子,儿子看不上是有道理的。
可是像道姑那么漂亮的女子,在东京城实在是太难找了。
张嬷嬷又笑道:“这种事情是要看眼缘的,咱们家的小郎君本就是一个少年英才,眼界高一些是自然的。不说我家公主的相貌和身段,就是和小郎君交好的糖糖那也是万中无一的美人儿,这些小女子,我都没看上,遑论小郎君自己了。”
王柔花苦笑道:“这孩子自小就有主见,别看他对我这个当娘的百依百顺,一旦不合他心思了,他总能找出办法让我们顺着他的心思走。”
张嬷嬷哈哈笑道:“神童的娘也不是好当的,至少要有儿子的一般聪慧才能拿住他。”
王柔花叹口气道:“我是拿他没法子的,这件事到底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愿的。”
东京城里果真没有多少美女?
铁心源不这样认为,坐在河岸边仅仅半个时辰,他至少看见了四顶暖轿,每一顶暖轿里都坐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
没有幕离遮盖脸庞,就从铁心源的身边走进了河岸边上的一座巨大宅子里。
当然,不论哪一个美女好像都没有看铁心源一眼。
从她们身边的丫鬟抱着或者背负的乐器来看,那户人家今晚应该非常的热闹。
在东京,权贵人家一般都会住在高处,而靠河的风景优美的地方,往往就会被豪富们占据。
不是权贵们不喜欢美丽的地方,而是因为他们要长久的居住东京,没人喜欢自家被泛滥的河水给淹掉。
想要在河边修建巨大的宅子,光是石头地基就是非常大的一笔开销,再加上无数的阴沟出口全在河边,所以权贵们就主动放弃了这样的地方。
商贾自然是不会嫌弃这样的污秽之地的,他们更需要码头来运转货物,所以,一座大宅,事实上也就是一座巨大的仓库。
这户姓许的人家,看样子很热闹啊。
一群穿着皮袄的回纥人也从铁心源的身边路过,清冽的晚风带着浓重的腥膻味道扑进了铁心源的鼻子。
那个被自己哄抢过的回纥将军,竟然也在,被一个穿着阴阳鞋子的中人带进了那座大宅院。
回纥人的队伍中,铁心源看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她像一只鬼一样走在人群里,即便是穿着厚重的皮袄,那对茁壮的胸膛也早就出卖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