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无形钩锁穿胸而过,怪鸟血肉四溅,翎羽纷飞,疼的喳喳直叫。
更可怕的是,无形钩锁内一股阴寒之力侵袭,转眼就令它身体僵硬,直挺挺往下掉。
“周统领,救我!”
本命灵兽重创,鸟背上的御真府修士也神魂震荡,一口鲜血喷出,绝望大吼。
与此同时,他也拼了命,强忍着不适纵身而起,跳出七八米高,抓住了同伴怪鸟爪子。
这血脉异变后的怪鸟仅能承受一人重量,如今背一个,吊一个,顿时身形不稳,飞得七扭八斜。
“滚开!”
他那同伴气急败坏,连忙捏动法诀,怪鸟眼中凶光大冒,利爪一抖,竟将下方修士胳膊硬生生扯断。
“啊——!”
那人顿时惨叫着掉落。
眼下,他们距离地面至少百十米高,身负重伤掉落,不死也残。
然而,他已没了机会,只见一道黑影闪过,整个人已被一劈两半,血肉内脏空中散开。
黑影当然是张彪。
受伤怪鸟急速坠落,正是因为无形钩锁牵引,而张彪早已借着这股力量弹射而起,又使出影遁之法,化作黑影攀升。
转眼间,便追上剩下二人。
空中浓雾弥漫,视物不清,怪鸟能够辨别方向,皆因周大郎手中一件法镜,因此必须队形紧凑。
那动手的御真府修士看到同伴掉落雾中,刚松了口气,就听得身后风声呼啸。
他吓得亡魂大冒,看也不看,便抽刀转身斜撩,同时口中喷出一股毒烟。
能执行此次任务者,无一不是御真府精锐之士,能操控怪鸟,更是个中翘楚,他的应变能力,已算顶尖。
然而转身后,却没看到任何东西。
他只觉脖子一痛,视线便急速调转,看着自己灵宠怪鸟驮着无头尸身消失。
上方,赫然站着个身影,黑色披风猎猎飞舞,傩面阴森可怕,犹如恶鬼。
狗日的周大郎……
这御真府修士脑中最后的念头闪过,便两眼一黑,魂入幽冥。
临死之际,他还在咒骂,便是因为当初周大郎主动请缨,非要来招惹这太岁。
如今计划失败,哪怕周大郎顺手一帮,他都可能逃出生天,而周大郎却加快了速度逃跑。
没错,周大郎根本没救自己手下,甚至暗自庆幸,这俩蠢货帮自己拖延了时间。
他手中端着一枚青铜宝镜,方才景象竟全部呈现于镜子之上。
太岁的可怕,远超他想象。
他对张彪的印象,还停留在玉京城乱之时,对方被自己一帮人围剿,虽说凶威炽盛,但也狼狈至极,被撵出了玉京城。
他借助大梁力量,在征战潞州之时多有际遇,实力突飞猛进,本以为有机会……
想到这儿,周大郎不禁心中后悔。
早知如此,就让那姓萧的蠢货干这趟差事,此番回去后,恐怕少不了要被训斥。
他没发现的是,一枚阴符流珠已被张彪打出,正好镶嵌在怪鸟坐鞍夹缝内。
后方,张彪早已取出魕鼎,眼神冰冷,一脚踩的脚下怪鸟喳喳怪叫不敢反抗,一边则念动鬼咒,轻轻一拍。
嗡!
无形波纹向外扩散。
数百米之外,阴符流珠随之震颤,一道道黑线如蛛网般向外扩散,正是阴咒之术。
难以承受的剧痛传来,周大郎所骑乘的怪鸟,顿时一声惨叫,口喷鲜血,七扭八斜,翻滚着向下坠落。
周大郎同样不好受,他也在阴咒术范围内,肉眼可见的黑线顺着脖子经脉向上蔓延,头晕目眩,脚下不稳,一头栽落,掉入浓雾之中。
张彪见状,并不急着追赶,而是脚下一踩,将身下怪鸟击晕,随后才斗篷一展,借着风力破空滑翔。
他并未痛下杀手。
此役清风寨灵兽近乎全军覆没,这两头怪鸟可飞行载人,无论传递情报还是运送货物,都有大用。
至于周大郎,同样重要。
对方是如何无声无息突破清风寨防线?
还有王信和大肚爷,方才寨中未见踪影,都要向周大郎问出消息。
……
哗啦啦……
树枝层层断裂,乱叶纷飞。
周大郎身中阴咒,虽张彪没有继续施法,但他已气血翻涌,根本无法应对,从空中掉入密林。
好在树枝阻挡,他才没摔死,扑通一声,重重摔在污泥腐叶之上。
噗!
周大郎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着起身,先是摁着肩膀,咔啦一声将脱臼的关节复位,这才一瘸一拐,想要逃命。
嗡!
就在这时,一股无形波纹传来,周大郎浑身黑线再次蔓延,惨叫着滚落在地。
空中,风声涌动,张彪已斗篷展开,破雾而来,落在地面。
方相宗的诅咒之法很是玄妙,虽说阴符流珠还在怪鸟那边,但周大郎中过一次,便已经被标记气息,数十里之内也无法逃脱。
“张大哥,饶命!”
周大郎自知难以逃脱,浑身泥浆挣扎着爬起,跪在地上不停磕头,眼泪鼻涕横流,“张大哥,是我啊,周瘸子,我是被逼的,半路还想给你示警。”
见张彪眼神冷漠,他又哀哭道:“张大哥,还记得当初情分么,我每日给你送吃食,一刻不敢怠慢……”
说话间,早已偷偷摸向腰间。
嗡!
又是一阵波动传来,张彪面无表情发动阴咒之术,周大郎顿时惨叫着喷血,倒在地上左右打滚。
这阴咒之法,连杀生教右护法裴屠都扛不住,他又能好到哪儿去。
若张彪起坛施咒,他恐怕一次都扛不住。
剧痛中,周大郎抬头准备哀求,却见张彪挥手撒出一些粉末,他脑袋顿时变得迷迷糊糊,两眼也变得呆滞。
疆梁一脉:迷魂术。
张彪的迷魂宝镜已经损毁,但他如今道行深厚,这术法威力早已超过法器。
施展这门术法,需要先摧毁对方心智防线,张彪根本没想着放过周大郎,自然手段粗暴,直接用阴咒配合。
“你们,用了什么法子破掉防线?”
“御兽宗法门,我并未全部透露,鼠婆婆当时传我秘法,我察觉不对,施以酷刑,逼问出门主核心口诀,可以控制其他灵兽,对外宣称是自己神通……”
“我们先是控制灵兽,随后趁夜用灵兽布下祭坛,引来婆罗神分身,火罗教众僧从灵界偷袭……”
张彪闻言,眼中杀机更甚。
他与那鼠婆婆毫无交集,但周大郎这弑师之举,和禽兽已无两样。
这次危机的原因也已搞清,便是御兽宗法门缺陷,使得灵兽纷纷成为内鬼。
“大肚爷和王信呢?”
“柳灵被控制时,被余子清、王信和大肚爷发现,火罗教僧人用出教中秘宝,本是用来对付你,但情况紧急,只能将他们击伤。”
“余子清让他们离开,去给你示警,但那秘宝威能不小,可持续施展神咒,火罗教僧人说,大肚爷已然昏厥,但其使用土遁之法,被深埋地下,不好挖掘……”
张彪越听,身上杀意越难掩饰……
……
没过一会儿,他从林中走出,手上已提着周大郎首级,眼中满是寒霜。
树林外,两头怪鸟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他们主人身死,本已恢复自由身,但被张彪下了阴咒,根本离不开一里范围。
这种怪鸟虽说凶残,但已被御真府驯化,晓得厉害,便守在外面不敢乱动。
“走!”
张彪一声冷哼,跳上一头怪鸟,破风而起,很快回到清风寨内。
清风寨内,众人已经苏醒。
张彪追杀敌人的时候,寨内还留着几名御真府修士,而且众人皆受伤不轻,但他却毫不担心。
因为柳灵已经苏醒。
柳灵平日祥和安宁,甚至连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庇护清风寨,调理风水,但五品俗神的愤怒,岂是这帮人能够抵挡。
眼下所有的御真府修士,全都被数根纠缠,密密麻麻的根须传入体内,又从五官七窍钻出,好似木雕鲜血横流,早已死的不能再死。
至于那些中毒的寨民,更简单。
他们中的是人头藤之毒,柳灵有御植之法,控制人头藤分泌解毒汁液,自然为所有人解了毒。
“张大哥,我……”
余子清上前,满脸愧疚。
张彪刚叮嘱过小心,就被敌人无声无息攻破清风寨,还造成这么大损失,实在难以交代。
“此事不怪你们,我先救大肚爷。”
张彪顾不上细说,运转真气,注入金蝉血神蛊,浑身血光旋转,轰隆一声没入地下。
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地面忽然鼓起一个大包,随后大肚爷破土而出,满身都是烧焦的痕迹,从口中吐出同样严重烧伤的王信。
呱!
大肚爷叫了一声,满脸委屈,泪珠子从大眼睛里不断掉落。
清风寨的皮猴子们连忙上前,满脸心疼安慰,崔老道也跌跌撞撞上前,胡子气得直发抖,“这帮子走狗,作孽啊……”
大肚爷虽听从张彪之命,但清风寨上,论关系,还是这帮顽童和崔老道,与大肚爷最亲近。
张彪则看着手中一枚降魔杵。
上方是婆罗神神像,下方是三棱锥,便是此物插在大肚爷身上,才一直施展咒法,令大肚爷和王信昏迷,持续受到烧伤。
“诅咒之法?”
张彪又看了看地上的人头藤,眼中凶光毕露,“来而不往非礼也,柳灵,助我布阵设坛,我要咒杀俗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