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门外科手术都有着特定的作用，把其中一门练好了，最多成为手术中的一个好助手。唯有把多门外科手术都练好了，才能当得了主刀。

特别是三、四级大手术，对医生方方面面的要求都是极高。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副主任、主任医师明明医术不差，但是进了手术室，却只能在手术中混个一助二助当着。

还有一些要面子的主任医师，干脆不进手术室。

说什么他很忙，没时间，这都是借口。

手术做得漂亮的主任医师，基本上都会保持每天两到三台手术的节奏。到得他们的境界，普通手术已经很难引起他们的兴趣。

只有那些具有挑战性，或者还比较陌生的手术，才能唤起他们的兴趣。

周灿现在还远没有达到那种顶级外科医生的水准，所以他是来者不拒。只要能赚到经验值，能胜任的手术，他就接。

一直忙活到傍晚六点多，值晚班的富查春医师过来接班了。

周灿带着人把最后一台手术做完。

富查春在三年前就已经是主治医师了。

如今三年时间过去，他的年龄已经49岁。说实话，到了这个年龄还没评到副高职称，一般都是在主治位子上干到退体的节奏。

他站在旁边观看周灿给病人做手术。

脸上渐渐显露出讶色，渐渐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最后直接变成了震惊表情。

“真没想到，三年不见，周医生的手术能力已经强到了这等程度！后生真是太可畏了！”

当年，富查春的手术能力要强过周灿。

时隔三年，他震惊的发现周灿展露出来的手术能力，无论是解剖能力，还是缝合水平，都让他这位主治医师感到羞愧。

至于止血水平，当年的周灿就已经比富查春强上一些了。

如今，富查春根本看不懂周灿的一些止血操作。

因为双方的差距太大了。

很快，手术结束，周灿让罗士绅把患者送出手术间。

“周医生，咱们急诊科手术室有了你的回归，这回便是想要不兴盛都难了。”富查春与周灿说话时，表情中多少带着一丝谄媚。

堂堂高年资主治医师竟然用这种讨好的语气跟一位住院医师说话。

不是他没气节，而是周灿如今的实力强到了他需要仰望的地步。

实力基本上就代表着潜力与将来的实际地位。

富查春冲击副高职称无望，只能当一辈子的主治医师。周灿目前展露的实力与潜力，成为主任医师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且不是三级主任医师，而是一级主任。

甚至有可能取得更高的医学成就。

你说富查春与他说话时能不卑微么？这有点类似于血脉压制。蚂蚁的年龄再大，仍然是蚂蚁。大象即便只是个婴儿，在蚂蚁的眼里仍然大得像一座山。

“富医师，改天我必须得请您吃饭！”

周灿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呀？”

富查春脸上带着笑意。

“您都快把我夸上天了，我不请您吃一顿好的，那能说得过去吗？”

周灿答道。

“哈哈……三年不见，周医生不但医术的进步大得惊人，没想到说话的水平也是极高哩！什么时候约，你说了算，到时候我请客。”

富查春开怀大笑。

当年他与周灿的关系只能算是尚可，要说密切，远算不上。

特别是周灿那次被停职，他对周灿的疏远让周灿对他的印象差了许多。

现在的周灿已经不再是三年前的那个小规培生，而是成为了图雅的名医计划人选。富查春的高年资主治医师地位，在周灿面前已经有些不够看。

三年再见，能够相谈甚欢，周灿对他的态度并没有冷落。这让富查春感到十分高兴。

“富医生大气！不过最近恐怕不行，我每天都得手术，下班了还得去心胸外科帮忙，实在没时间。过段时间不那么忙了，再请富医师吃饭。”

周灿不喜欢参加饭局，但是也要看情况。

大家都是急诊科手术室的同事，富查春又是前辈，请他吃顿饭，搞好关系，这很有必要。

……

从手术室出来，周灿扭头看向乔雨“咱们今天一共做了多少台手术？”

“应该是二十一台手术，有三台三级手术，七台二级手术，十一台一级手术。”

这个成绩算是相当不错了。

“到时候看看科室怎么算业绩吧！我还有二十天的样子，规培结业考试的成绩才能下来。目前，医院还没有跟我签订正式合同。你已经属于正式的护士，科室如果没给你算手术提成的话，我到时候找娄主任说说。”

周灿个人倒是没什么。

因为他根本不缺钱，当医生的这点工资，他是真的没有看在眼里。

乔雨不同，她只是一个普通人，靠工资养家糊口。

她以前在重症室工作，收入比普通护士肯定要高一些。现在被周灿挖过来，如果每天的工作变得更辛苦，收入还严重降低了，这对她而言，肯定会有些心理不平衡。

就算她看在周灿的面子上，不计较这些。

但是对她而言，也是不公平的。

这种涉及利益分配的事情，娄主任与科室的领导会怎么处理，还真不好说。

正常情况下，大家都想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

“周灿，千万别为了这么点小事去找娄主任，这对你的影响不好。一个月而已，就算只发基本工资给我，也没什么关系。能够加入你的手术团队，我很开心。而且我也知道，现在加入容易，将来再想加入肯定会特别困难。”

她情急之下，没有再称呼周医生，而是直呼周灿的名字。

“我会注意的！你这么看好咱们的手术团队，倒是挺有先见之明嘛！”

周灿压根不怕娄主任对他有看法。

而且争取自己该得的利益，上级一般稍微通情达理一点，就不会对他有意见。

“哼哼，本姑娘这点眼力自问还是有滴！当初从一开始我就看好你，知道你肯定会有出息……”她似乎意识到这么说多少有些不妥，赶紧止住了。“我还要去图书馆借书，先走啦！”

周灿摸了摸鼻子“怎么突然情绪就不对了？”

他细细回味乔雨说的话，再联想到乔雨刚才的羞窘表情，顿时心中有了几分明悟。

怪不得当时她会主动敲诈周灿的奶茶，也许那时候，她只是主动出击而已。

周灿微微叹了一口气，希望她能早日找到如意郎君，两人间的关系自然会恢复正常。

一个女人想要忘掉一个男人，只要另一个男人的出现。

一个男人想要忘掉一个女人，却需要一辈子。

这可是某位哲学家的经典语录。

乔雨与他都保持着默契，从没有捅破过那层窗户纸。周灿如果没有意外与苏浅浅恋爱，也许跟乔雨早就走得很近了。

有些事情，只能说是缘分。

他现在还不能下班，老规矩，先到办公室记录一下当天的手术情况。

补充那些手术病人的病历与病程录。

然后还要查看给他们开的手术医嘱是否恰当，是否有错漏。自查自纠，是每一位负责任的医生该有的好习惯。

写到一半的时候，娄主任过来了。

“小周，听老许说，你今天的表现不错嘛！好好干，有什么需求随时找我。”

娄主任满脸笑容。

得知了周灿第一天在手术室的出色表现，他心里就跟喝了蜜似的。这些年，心心念念想着的，可不就是盼着把急诊科建设好吗？

周灿归来后，手术能力暴涨，对急诊科而言，无疑注入了一股强大的血液。

照这个趋势下去，要不了半年，急诊科就能脱胎换骨。

娄主任甚至都能预感到急诊科鸟枪换炮的场面。

“好的，谢谢娄主任！”

周灿点点头，继续写病历。

娄主任就只是专门跑过来夸他一句，给他打打气。很快就走了。

写完病历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急诊科的医生本来就不多，办公室的同事早走得差不多了。

“要是什么时候能够升到主治，手下也能带一两个实习生，写病历与病程录这种事，基本上就不用我亲自来了。”

周灿开始羡慕那些上级医生的惬意生活。

实习生、规培生，在上级医生眼里属于一种资源。医院的管理层更精明，同样制定了严格的考核制度。哪个主治或者是主任医师不好好干，往往首先考虑的就是把其手下的实习医生、规培生调走。

犯一次错，调走一个。

直到调完为止。

所以别看主任医师们高冷无比，实际上对手下的实习生还是在乎的。只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忙，大多数情况下，会让手下的主治、住院医师们带一带实习生。

规培生要看情况，天赋和潜力一般的，基本上也是住院医师、主治们带。只有天赋出众，潜力大的规培生，主任医师们才会亲自带教。

说白了，就是重点培养。

从这里就能看出竞争无处不在。有很多实习生认为反正只是实习阶段，摸鱼、偷懒无所谓。其实这种想法非常愚蠢。

只要失去了先发优势，后面就要步步落后于人，跟那些努力上进的医学生相比，差距会越来越大。

忙活完，这个点去食堂吃饭早关门了。

打一开始，周灿也没想过晚餐要到食堂吃。家中，女朋友给他留着可口的热饭热菜呢。

心胸外科的胡主任逝世，医院方面应该暂时封锁了消息。

至少周灿很少听到有同事议论此事。

工作群、中午吃饭时在食堂内，都没有听到热议此事的声音。

不过纸包不住火，这事也就是今天刚发生，所以还没有发酵。图雅医院就算能够封锁消息，也绝对捂不住。

那些竞争对手们得了消息后，肯定不会坐视。

会想办法把胡主任逝世的消息传播出去。

届时，图雅医院的心胸外科将会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树立一块新的招牌。

只是此事谈何容易。

心胸外科现在压根就没有能够挑大梁的人。中坚力量倒是很多。

周灿有着远见卓识，一想到此事，便不由自主的感到担忧。

如果胡主任还能够多活个两三年，周灿的外科医术肯定有多门都能晋升到主任级别。到时候，也就可以从容面对变局了。

现在确实有些仓促。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图雅医院的高层，相信也会有所准备。毕竟胡主任的身体早就开始不好了，管理层不可能不考虑这事。图雅现在的管理层，以祝院长为首，算是十分英明、厉害的。

目光长远、胆识与魄力都很惊人、手段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绝对称得上励精图治。

看看图雅这些年的飞速发展与进步就知道了。

周灿今并没有去心胸外科。

换作平时，他只要下了班，肯定第一时间往心胸外科跑。

因为胡主任已经精心挑选了两三台专为他匹配的手术等着他过去，然后教他手术与各种诊断、治疗。

来到地底车库，坐进自己的奔驰车内。

周灿拿出手机给雪燕主任发了一条语音。

“燕姐，心情好点了吗？心胸外科的情况还好吧？”

雪燕主任终究是个女性，平时又得到了胡侃主任的诸多照顾。对于胡侃主任的突然逝世，她比任何人都伤心。

女性的情感更丰富，悲伤情绪也是更浓。

“谢谢关心，我已经好些了。科室的情况，目前还算稳定。”

她回复的是文字。

看来，她的嗓子很可能已经哑了。

“那就好！早点休息，别想太多的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相信心胸外科肯定能顺利渡过此次难关的。”

周灿也给她回了一段文字。

这是一种尊重。

论辈分，雪燕主任算是周灿的前辈。从职位上来说，她是周灿的上级医生。只是两人不在同一个科室，她管不到周灿而已。

“嗯嗯！”

她现在的心情肯定不想说话。

也就是周灿与她的关系十分密切，这才会回复几句。

……

周灿开车在回家的路上，有人打电话进来了。

开通车载蓝牙，接通。

“请问哪位？”

“周医生，我是电视台的记者暮螓，是不是早把我给忘啦？”

她说话还是那么媚。

说不上来，反正如果是抵抗力差的男人，听到她这种极具女人味的声音，很容易骨头酥软。

“不敢不敢！上次胡海鲲被抓的新闻，我不就第一时间通知你，让你采访到了第一手新闻吗？”周灿答应过要给她一个大新闻，那次还真就通知了她。

也算是兑现当初对她的承诺。

把欠她的人情给还了。

“呵呵，人家记着你的情呢！知道你对我好！怎么样，这次也透露一个新闻给我呗！”

她撒着娇说道。

“我的姑祖奶奶，我天天在手术室忙着治病救人，哪来的新闻？你还是放过我吧！”

周灿可不傻。

在这个敏感时刻，她突然打电话过来，很可能已经听到了胡侃主任去世的消息。

这些个当记者的，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搜集有价值的新闻。

他们报道的新闻越火，社会价值越高，他们的名气也就越大。在电视台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工作拼搏着，努力着。

“听说你们医院心胸外科的胡侃主任逝世了，这事是不是真的呀？”她直接问道。

果然是为这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