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年初,白勇鑫生命垂危,整整一个晚上,蔺初芸都没有对外通报,白勇鑫驾崩了。
在蔺初芸的处理之下,白勇鑫就被草草埋葬了。
随后,钰妃的儿子登上了皇位,也就是元荆。
而蔺初芸被尊上了太皇太后,新王元荆来过很多次,蔺初芸没有一次见他,次次都是拒之门外。
这天,蔺初芸刚刚精心梳洗打扮一番以后,修德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启禀娘娘,有件事情不知道当交不当讲。”
这时的蔺初芸漫不经心的挑选着首饰:“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待会儿还要游园呢,别扫了兴趣。”
这时的修德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沈公公死了。”
这话说完以后,蔺初芸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动静,眼眶先是红了,后来泪珠又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你说的是谁,谁是沈公公?”
这话说完以后,蔺初芸轻轻的提起一口气,不敢松开,生怕得出的结论是她不能接受的,她害怕听到那个答案。
过了半晌,修德的声音回荡在了整间屋子里:“是沈秋泽的那个沈公公。”
虽然蔺初芸早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可是当听到这个名字以后,蔺初芸还是心脏猛烈的抽动了一下。
屋子里安静了一早上,蔺初芸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就没有停下来过,而且保持了一种坐姿,就没有变。
从早上坐到晚上的时候,蔺初芸突然开口,声音沙哑的不行:“修德,走,过去看看故人。”
看着蔺初芸的样子,修德担心的不行,只好轻轻的提醒:“娘娘,那里又脏又乱,怕您身体不好,天色晚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可蔺初芸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直接站起身来,就往外走,没有一点儿犹豫。
见状,修德知道怎么也拦不住了,只能叫了几个侍卫,跟在了蔺初芸身后。
等一行人来到了又破又旧的一道门前面的时候,蔺初芸停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摸着门框。
“修德,你说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会不会很老,本宫还能不能认得他,他会不会头发也白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蔺初芸就像是与灵魂通话,整个人脑海里只有年轻时和沈秋泽的点点滴滴。
回想这么多年来,自己在等待什么,等待谁,是他好像又不是。
最后,蔺初芸还是微微一用力,宫门缓缓的打开了,里头的景象实在是让人不能多待下去,院子里黑漆漆的,还有一股恶臭味。
见蔺初芸进来以后,里面的大小宫女太监都纷纷下跪:“参见皇后娘娘。”
可蔺初芸淡淡的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冷冷的说了一句:“沈秋泽在哪儿?”
这时候,一个半老的太监走上前来:“启禀皇后娘娘,人已经死了多时了,已经包好了,就准备明日送去乱葬岗。”
此刻,蔺初芸一个没忍住,用力扇了一个巴掌,头顶的金步摇晃来晃去:“狗东西,什么乱葬岗?本宫看你们谁敢!”
看着蔺初芸疯疯癫癫,情绪波动的样子,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只不过是死了一个下等太监而已。
见众人都不说话,蔺初芸越发暴躁,重重的跺着脚:“来人呢,带本宫过去看看。”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领头的那个老太监连忙跪在蔺初芸面前:“皇后娘娘,人死的难看,实在是脏了您的眼睛,凤体为重啊。”
可蔺初芸一把掐住了老太监的脖子,还不等老太监说一句话,蔺初芸手底下的力气越来越大,最终,活生生地把老太监掐死了。
随后,蔺初芸轻轻的松开了手,这个老太监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还有谁,本宫可没耐心,快点儿!”
就在这时,一个小宫女怕的浑身瑟瑟发抖,来到了蔺初芸面前:“娘娘息怒,奴婢带着您过去。”
随后,蔺初芸冷哼了一声,就和小宫女一同穿过了大大小小的阴暗处,来到了一个小屋子前面。
“启禀皇后娘娘,这里就是沈公公停尸的地方了。”
站在这里后,蔺初芸一下子似乎又有点儿怂了,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她怕看见没有了生命力的沈秋泽,她怕看到的沈秋泽是一具尸体,她怕沈秋泽死不瞑目。
可最终,蔺初芸还是打开了房门,不出意外,一股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人窒息。
等修德拿过来灯以后,蔺初芸轻轻的照亮了整个屋子,就看见了沈秋泽苍老的样子。
眼前的沈秋泽要不是被人指正,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儿人样,后背的骨头高高的竖起来,腰背驮着,眼眶深深地陷进去。
看到沈秋泽浑身都是小伤疤,蔺初芸大怒:“这是怎么回事,他身上的伤是怎么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回皇后娘娘的话,在这个地方,就算别人不欺负,也总是会受伤的,最脏最累的活都是这里,难免……”
“啪”!
不等小宫女说完话,蔺初芸就粗暴的打断:“都给本宫滚出去!”
随后,不等蔺初芸多说,所有人都捂着鼻子退下了,屋子里就只剩下蔺初芸一个人了。
等蔺初芸慢慢地来到了沈秋泽面前的时候,轻轻蹲在沈秋泽面前。
“阿泽,你怎么成了这样,不是说好的一起走吗,怎么了,想要抛弃我先走了吗。”
“你知道吗,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当初没能和你一块儿出逃,现在我一无所有,还害了你,你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回不来了,能不能回来啊。”
过了半晌,蔺初芸的视线一点一点的变得模糊起来:“你这个骗子,不是说好了白头偕老吗,怎么提前走了,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可你不在了,我想要和你一起。”
“我们如果要是有了孩子,那该多好啊,你可以带着儿子学习武术,我可以带着女儿做女红,一家人整整齐齐的,不好吗,回来好不好,重蹈覆辙好不好?”
就这样,蔺初芸一直在沈秋泽面前转着圈圈,一边跳舞,一边唱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蔺初芸有些困了,就坐在沈秋泽身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蔺初芸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身子下面是软软的床,天花板还是原先的富丽堂皇。
就在这时,蔺初芸忽然想起来了些什么,大喊着:“修德,修德,本宫不是在沈秋泽那里吗,难不成本宫做梦呢,他没死是不是?”
一想到这里,蔺初芸就异常的兴奋,沈秋泽没死吗,太好了,她要去看他。
随后,蔺初芸连忙开始匆匆忙忙地穿鞋:“修德,快来,赶紧给本宫梳洗打扮,本宫要去找他,快点儿。”
这时候一路小跑步的修德过来以后,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启禀皇后娘娘,沈公公已经去了。”
“你看看你,有准备哄本宫了,本宫知道他没死,你就是怕脏了本宫的衣裳是吧,没关系,衣裳还可以重新洗洗的,带本宫过去吧。”
可是修德还是没有动,跪在原地不知所措:“娘娘,您醒醒,昨日我们就是从那里过来的,您忘了吗,您还为他跳舞呢。”
等修德说完了以后,蔺初芸只觉得天旋地转,前一天的一幕幕情景就像是又一次回来了一般,往事又一次重现。
等蔺初芸呆呆坐在凳子上的时候,忽然抬起头,紧紧的咬着嘴唇,指头狠狠地掐着椅子扶手。
“现在人呢,快点带本宫过去看看,他受伤了,赶紧去准备点东西,本宫要给他包扎一下,快点儿,动作麻利点,人都快要疼死了。”
看着修德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蔺初芸慌了,用力地推着修德。
“你怎么不动啊,你是听不见本宫说话吗,人呢,药呐,还不快去,蠢东西!”
听到这话,修德连忙跪在蔺初芸面前,不停地磕头:“娘娘,放过你俩吧,人已经死了,是皇上下令埋葬的,都臭了。”
这时的蔺初芸眼睛里全是愤怒,一下子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靠近门口,眼睛里的火能把人烧死。
“走,跟我去找皇上,看他给我一个什么样的答复,这么个不孝子,给他和他娘好脸子了,真是无法无天了。”
说罢,蔺初芸就提着裙摆出了门,修德急得不行,暗自通报。
谁知,等蔺初芸怒气冲冲的来到了钰妃母子面前的时候,钰妃母子正在讨论沈秋泽的后事。
“母后,太皇太后那么计较沈秋泽,就这样让他死了,会不会不太好?”
“这有什么,一个太监而已,难不成要给他立牌坊?”
这些话就像是一根根短针,直直的戳到了蔺初芸的内心深处,蔺初芸的心里又疼又痒,没什么好说的了。
就在钰妃母子还在讨论的时候,猛然一回头,看见蔺初芸出现在了门口,钰妃的表情一下子就有些不自然了。
“参见太后,不知太后特意前来,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蔺初芸冲上去,就朝着钰妃重重的来了一巴掌:“贱骨头,你说是怎么回事,谁让你们把沈秋泽送到乱葬岗的,本宫问你话呢!”
见状,皇上立马挡在了钰妃面前,讨好的看着蔺初芸:“太后别生气,人死了很久了,都快要臭了,实在是让您难受,不过儿子已经下令了,明日就会有江南的美男子过来伺候您。”
不等皇上说完,蔺初芸就生气的用力捶打着桌子:“本宫就要这个人,你们,你们……”
话还没说完,蔺初芸就冲上前去,一把把钰妃推倒在地上,钰妃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倒了。
随后,钰妃跌跌撞撞掉了下来,头部从桌子上,凳子上跌了下来,一下子竟然血流不止。
见状,皇上一个箭步来到了钰妃面前,轻轻地晃动着钰妃:“母妃,母妃,你怎么样了?”
可钰妃没有说话,只是鲜血入注,不一会儿,太医都还没有赶过来,就气绝身亡了。
此时的蔺初芸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女人,却没有一点儿波动,甚至无感。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皇上再也控制不住了,紧紧地抓住蔺初芸的胳膊。
“您这是做什么,这么多年来,你做任何事情,都没有阻拦过你,你现在何必要这样!”
“你还有没有点心,为了一个太监,杀了朕的母妃,你何以下得去手!”
看着皇上疯疯癫癫的样子,蔺初芸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劲头,竟然冲上前去,对着皇上的脸,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