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灵,有人认老树老井做契亲,像小井姑娘和谢树棣那样,还有人在年节和初一十五时候,供奉紫姑和土地公,保家保安康。
毛鬼神虽然也享受供奉,但供奉它的人却偷偷摸摸的,只在初二和十四这两日,偷偷的墙角旮旯处上香供奉,轻易不肯被外人知道。
因为毛鬼神又叫猫鬼神,据说,它是修行有成的黑猫死后化为精鬼怪,坊间也有另一种说法,说它是方士遗弃的猫鬼。①
不过,不论是精鬼怪还是猫鬼,有一点毋庸置疑。
那就是,它是一尊贼神。
它会为主人家去外家偷运偷粮,供奉了它,日子蒸蒸日上,不过,并不是这样就万事大吉了,毛鬼神性子喜怒无常,还会嫌贫爱富,要是主人家运道差了,它还反过来偷主人家的运道。
因为有这贼神的称号,所以,供奉它的人轻易不肯让别人知道。
顾昭看着贴着孔婵娟影子走的毡帽小子,愁极了。
这这,小月亮这般小,当真会懂得如何顶戴么!
......
不过,就像这毛鬼神回头说的一样,她许了供奉,而它允了,这一人一神之间,自然有了羁绊牵挂,顾昭发愁也没用,这是她们人神之间的缘分。
日头将人的影子拉长,小胖丫头拉着阿娘的手,一蹦一跳的往前,时不时,她还昂起头和她阿娘说一句什么,乐乐呵呵的欢喜模样。
谢幼娘侧了侧头,光落在脸上格外的柔和。
影子里,羊皮毡帽的小子小心的跟着,遇到有围墙的地方,它身影一晃,贴着墙角根儿继续往前。
顾昭收回目光。
罢罢,总归是一场缘分。
......
顾昭抬脚走到青鱼街,那儿,没有瞧见卫平彦,只桌子和书笈摆得整齐,桌面上搁一沓的毛边纸,上头一颗猫儿形状的石头镇着。
顾昭探头:“表哥?”
“他洗碗去了。”旁边,书生郎裴一清眼睛不离手中书卷,随口说了一句。
顾昭笑了笑,“多谢。”
她往前走了两步,果然在拱桥下的小河边瞧见了卫平彦。
他正蹲在石头坡上,颇为认真的洗着那白瓷碗和汤匙,就连那藤编的食盒都洗得干净搁在脚边。
顾昭唤了一声:“表哥。”
卫平彦头也不回,“就来,快洗好了。”
他又过了一趟水,这才站了起来了,手中的食盒抖了抖,汤匙和白瓷碗搁好,抬脚沿着石头坡往上走。
“表弟,给。”食盒被递了过去。
顾昭接过,“表哥,我先回去了,你要一道回去吗?”
卫平彦摇头,“不了,赚铜板要紧,一会还会有客人呢。”
顾昭失笑:“行,那我先去把这食盒还了。”
……
顾昭转身要走,这时,卫平彦又唤住了顾昭。
“表弟等等。”
顾昭回头,目光落在卫平彦身上,有些诧异。
只见他面上有些不舍,有些肉痛,眉毛拧得要打结了,似乎十分踟蹰。
就在顾昭要再问时,他低头拉开抽屉,快快的数了十个铜板出来,往顾昭手中塞了塞。
“表弟拿去买小食吃吧,这是零花。”
说罢,他急急的挥了挥手,避着眼睛不再看。
他怕他看了,会忍不住将那十个铜板再抢回来,那样就丢大脸了。
顾昭瞧着手中多出来的十个铜板,愣了愣,随即笑得畅快。
“哈哈,既然是表哥请客,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表哥。”
“家里见。”
顾昭揣着十个铜板走了,脚步轻快,遥遥的还挥了挥手。
卫平彦原先还有些舍不得那些铜板,见到顾昭这般欢喜,他也嘿嘿笑了两声,格外满足。
不错不错,他都能给表弟零花铜板了!他好好干活,以后给表弟零花银子!
……
拱桥下,卫平彦拿出一卷书,认真的看着,旁边,裴一清读累了,正好起身走走,活动活动身子骨。
他走到卫平彦旁边,眼睛瞟了一眼,笑道。
“刚刚那是你表弟啊。”
卫平彦点头,“自然,亲亲的。”
裴一清笑道,“瞧出来了,你们哥俩倒是感情颇好。”
他微微眯了眯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笑意和怀念,不过一瞬,那抹温度就像是掠水的鹭鸟漾起点点涟漪,转眼又不见波动。
许是今儿日头颇好,他的心情也跟着舒畅了一些。
裴一清轻轻叩了叩卫平彦的杉木方桌,指点道。
“有客人要写信的时候,咱们能多写一张是一张,好歹能多赚一些铜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卫平彦手顿了顿,抬头看了裴一清一眼,不赞成的摇头,道。
“怎可如此,不妥不妥。”
家里攒点铜板可不容易了,表弟和阿娘都说过了,讨生活艰难,家家户户都是如此,他爱财,也得取之有道啊。
裴一清笑了笑,笑意浅浅不到眼底。
“迂腐!”
“咱们讨银子也不容易啊,再说了,会寻咱们写信的,那都是不识字的百姓,又久不联系亲朋好友,都说纸短情长,咱们多写几个字,这情也能更长一些,也是替他们周全亲戚朋友间的情谊,你说是吧。”
卫平彦觉得不对,偏生他嘴笨,只摇了摇头,说一句这样不成,旁的也不知该如何再说了。
“榆木疙瘩。”裴一清摇了摇头,失了谈兴,踱步回了自己的位置。
卫平彦继续看自己手中的书卷,他的视线又偷偷的觑了一眼另一桌的裴一清。
只见他已经重新捧卷,青衣书生袍,头戴纶巾,日头下,端的是面如冠玉,温文尔雅。
半分不似那会为了多赚几个铜板,特意将人的信纸写长的模样。
表弟说得对,人不可貌相!
......
那厢,顾昭还了食盒收回押金。
此时她在惊春路,正好是城北这一片,她左右看了看,这时候接近晌午,市集上的人少了许多,商贩收整收整自己的货物和家什,挑箩赶驴的要往家的方向走去。
卖胡辣汤的老汉也在收着桌椅到板车上。
东西堆得高了一些,他再往上搁一张凳子时,下头的桌面滑了滑,眼见着就要砸到脚。
危急时刻,顾昭手疾眼快的伸手扶了扶。
老汉惊了惊,紧着拿了麻绳过来,将东西扎了扎,他又扯了扯麻绳,待确定牢固了,这才对旁边的顾昭笑道。
“呵呵,多谢小郎了。”
顾昭松手,“店家客气了。”
看着忙碌的老汉,顾昭搭了把手,一边忙活,一边闲话道。
“店家,你知道榆林的谢家还有什么人吗?”
老汉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榆林的谢家?”
顾昭点头,“现在的义庄便是谢家的祠堂。”
老汉摆手,“没了,哪里还有什么谢家!打我小时候开始,那儿便是义庄,倒是有听我祖祖说过,以前的谢家豪富蛮横着呢,还有谢半城的说法,现在都没了……”
“可见这人啊,要是不修德,再大再豪的家业都留不住,谢家,早就被不孝子孙败光喽!”
顾昭思忖:“这样啊。”
两人又闲说了几句,没有问出什么,顾昭又去了趟义庄。
义庄木梁腐朽,里头棺木摆了一个又一个,蛛丝密布,尘土堆积,偶尔风来,吹动残破的木门咯吱咯吱响。
岁月洪流下,时光只给这谢半城留下一个庞然的空壳,只有木门上模糊的花雕,露出半分谢宅曾经的风光。
顾昭试着燃香唤此方土地。
一阵风来,燃起的香条倏忽寂灭。
顾昭:......
此处落败的,居然连土地神都没有了。
顾昭颇为失望的又看了一眼这义庄,抬脚离开。
最后,顾昭反而是在府衙的州志里瞧到了关于谢家的只言片语。
......
夜愈发的深了。
天上挂一轮明月,月光似流水一般的撒下。
近来气候有些回暖,地上的雪一点点的化开,洁白的雪化了水,流淌在黑泥地里,蜿蜒的水渍带着泥土,污了原先白雪皑皑的土地,有些脏,有些乱,还有些残破。
惊春路的孔家正房里。
桌上燃了一盏烛灯,昏黄的烛光充盈了这一方小屋,孔其明坐在圆凳上,裤腿拉高,整个脚都浸在了热水中。
热热的水烫得他双脚麻麻痛痛,待适应了那温度,就只剩下舒适的喟叹了。
“舒坦!”劳作一日的疲乏都消了。
谢幼娘瞥了一眼,继续收拾行囊。
只见矮凳上搁了个藤制的箱奁,她坐在床榻边,一边折着衣裳,一边说话道。
“今儿我可是狠狠的被吓了两遭。”
孔其明关心,“怎地了?”
谢幼娘嗔了一眼,“还不是你那傻闺女儿,明明答应我在甜水巷里玩耍,我再去寻她,却寻不到人了,我着急的呀,就跟那没头的苍蝇一样,嗡嗡嗡的瞎撞。”
谢幼娘庆幸,紧着又道。
“还好遇到一位好心的小郎,他领着我又回甜水巷找了找。”
“嘿!你说奇不奇,还真在那儿寻到了,真是怪,明明我方才都没有瞧见,你闺女也犟,硬说自己一直在那儿,哪儿都没去。”
孔其明不在意,“那应该是娘子你那时瞧漏眼了。”
谢幼娘叹了口气,“大概吧。”
她想着闺女儿说的什么天一下子就暗了,又有些不放心,想着离开靖州城前,再去甜水巷里拜一拜干亲。
谢幼娘低落,“大兄来信了,说是阿爹身子骨不是太好。”
孔其明叹了口气,“别忧心了,我和你一道回去瞅瞅。”
谢幼娘轻声,“恩。”
说完,她低着头继续收拾行囊。
孔其明这厢泡着脚,那厢视线落在自家娘子的脸上。
只见昏黄的烛光下,她的面容愈发的姣好温柔,他心里一片柔软,轻声道。
“娘子,嫁给我这个粗人,真是让你受苦了。”
谢幼娘嗔道,“又浑说什么!”
孔其明:“怎么不是了,要是依着前朝庆德帝那会儿,幼娘,你们谢家可是靖州城的半边天呢。”
“你是大户人家谢家的小姐,我啊,顶天了算是你们谢家的佃户。”
他摇了摇头,笑道,“不相配,不相配啊!”
谢幼娘愣了愣,随即失笑,“都两三百年前的事儿了,老黄历了还说啥!”
笑着笑着,她也些微微的怅惘。
半晌,只听谢幼娘继续道。
“唉,不单单谢家败了,就是连皇朝都更迭了。”
她摇了摇头,声音里都是感慨。
“靖州城榆林的谢家,除了我们这样的旁支血脉,谁还知道这榆林谢家?”
就连谢家的主枝,也只是在临沂有一处窑炉,烧一些彩瓷的商户人家罢了。
而她,要读一封信写一封信,还要去拱桥处寻书生郎,花上十枚铜板才能知道信里写了甚么要紧事儿。
谢幼娘怅惘,她祖上的榆林谢家,那可是有族里私学的,不论小子还是姑娘,旁的不说,读书识字,那是最最基本的。
孔其明擦了脚,觑了一眼谢幼娘,见她拧着眉,眉宇间一片轻愁,问道。
“怎么了?”
谢幼娘收回思绪,摇了摇头,低头继续折叠衣物。
“没什么,旁的都不可惜,就是可惜了我们谢家的族学……”
“要是榆林谢家还在,旁的不说,咱们家小月亮也能去族学里学一学写字,起码省个寻书生郎看信的铜板。”
孔其明愣了愣,皱着眉没有再说话。
他心里也在惋惜,要是他家小月亮是个男娃娃就好了。
倒不是他偏心眼,他也疼惜他家小月亮,她那么可爱又贴心,只是,男娃娃他努力赚银子,还能送到私塾学本领。
女娃娃......
唉。
孔其明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世道如此啊。
谢幼娘也不再说话。
烛光微微跳了跳,屋里一片昏黄,外头夜色在流淌。
……
隔屋,被爹娘发愁的孔婵娟可欢快了,她捂着嘴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熹微月光下,小毛藏在墙角根那半明半寐的身影。
小月亮小声,“所以,小毛你是小神仙喽?”
羊皮毡帽的小子皱了皱眉。
神仙就神仙,为什么还要再加个小字?凭白将它的威风杀去了五分!
它抿了抿唇,神情认真。
“是毛鬼神。”
孔婵娟有听没懂,“噢噢。”
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欢喜的滚了滚,嘿嘿,她果然是小月亮,只有小月亮才能有小神仙哩!
小毛不放心的交代,“我方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你要寻个木头,为我雕一尊神像,再为我打个供桌……供桌不要太大,两寸长,一寸高就成,就要小小的,到时再把我的神像和供桌搁在墙角里。”
“初二和十四的清晨,再给我供两个鸡蛋,对了,夜里还要给我留个窗,我要出去给你捞财运,你知道了没。”
孔婵娟对手指,“可是,我没有铜板打什么神像和供桌了……小小的也不成。”
黑暗中,小毛的眼睛泛着幽幽的光看了过来,小月亮抖了抖。
她有些委屈,“真的,三个铜板今儿给你买卷饼了。”
她强调,“很香就很贵的!你自己也吃了,你说它香不香?”
小毛窒了窒,是,是挺香的。
“成吧成吧,这小供桌和神像,我就自己准备吧。”
它有些不情愿的妥协,它头一次让人顶戴,怎地就这般潦草了呢?亏了亏了!
“还有......”孔婵娟拖长了嗓子。
小毛警惕的看了过去,“初二和十四的鸡蛋不能少了。”
这可是它身为毛鬼神仅剩的排面了。
孔婵娟为难,“可是我没有两个鸡蛋啊,阿娘每天只让我吃一个呢,鸡蛋不吃,攒到第二天就坏了。”
倏忽的,她猛地盘腿坐了起来。
月夜下,那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小毛,轻声打商量道。
“小毛,咱们是小伙伴,小伙伴要相亲相爱呢,咱们就别分什么初二和十四了,平时啊,我吃一口蛋,分你半口,成不成?”
小毛大受震撼,脸都红了。
什,什么一口半口的,多,多不好意思啊。
它又看了一眼孔婵娟。
四目相对,孔婵娟又眯眼笑了笑,瞬间,两只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豁口的牙齿一下就露了出来,她赶紧抬手一捂嘴。
小毛心里有陌生的情绪淌过,就像那凉凉的春风轻轻的拂过绿茵地,小草探着头,风来,那嫩绿的身子摇摇摆摆,就像被那风儿吹醉了一般。
好半晌,小毛没有出声。
孔婵娟下了床榻,噔噔噔的跑了过去,拉了拉小毛的衣裳,小声道。
“成不成呀!”
小毛踟蹰了下,点了点头。
“成吧。”
“那,你记得给我留个窗,我还要回来的。”
孔婵娟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小毛,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要是窗户被阿娘关了,你敲敲门,我就给你开门。”
小毛满意:“咱们说好的,不能给你阿娘阿爹知道,要是他们知道了,就不肯我住你家了。”
孔婵娟不解,“为什么,小毛你这么好。”
毛鬼神忧愁,是啊,为什么呢?
它明明这么好,还那么能干,为什么大家伙儿都怕着它呢?它又会往家里搬粮,又会往家里捞财运.....要说它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那也只是它容易不喜欢一个家罢了。
人类,他们不是也一样喜欢喜新厌旧吗?
它只是犯了人类都会犯的错罢了!
小毛愁大苦深,“放心,我会喜欢你久一点的。”
“哪天不喜欢你了,我也不捉弄你。”
孔婵娟瞪大眼:??
......
夜愈发的深了,饶是孔婵娟欢喜自己有了个小神仙,浓浓的睡意上来,眼皮上下打着磕绊,她也撑不住了。
“小毛,我要睡觉了,咱们明天再一起玩儿。”
孔婵娟嘟囔的和小毛说了一声,拥着被褥就沉沉的睡了去。
毛鬼神可不会发困,夜里正是它们灵活又大显身手的时候。
小毛瞧了瞧,身影倏忽的化作一团黑雾,裹着那顶羊皮毡帽就从窗棂处一路往外飘忽而去。
出了屋门,它也不好好走路,只贴着墙角根一路往前。
......
“梆,梆梆!”
“三更天,鸣锣通知,平安无事。”
一慢两快的铜锣声响起,闷闷又幽远,锣面微震,铜锣声穿透夜色,传得很远。
顾昭鬼道里一进一出,身影熟稔的在靖州城的街道里飘忽而过,见没什么旁的动静,她再一抬脚,身影出现在甜水巷的巷口。
月光倾泻而下,暮冬早春时节,春寒料峭,寒风吹来,扎着绸带的山楂老树摇摇摆摆,下头一方老井突突的有清冽井水冒出。
顾昭压了压声音,“小井姑娘?谢公子?”
倏忽的,树摇摆得更厉害了,老井里的水冒出大泡泡,井水一路蜿蜒至下头的小潭中,哗啦啦的作响。
接着一阵水雾起,待水雾淡去,一个扎着葫芦髻,上头坠着两个小葫芦的姑娘俏生生的立在那儿。
“顾道友。”
顾昭笑了笑,“小井姑娘。”
小井抬脚到老树旁边,用力的拍了拍,“树弟,快点快点,顾道友唤你了。”
只见老树褐色的树身抖了抖,就像是伸了个大懒腰一样,接着,大树干里走出一位着青色儒衣,做书生郎打扮的青年。
谢树棣拱手,“劳顾道友久等了。”
小井揪了揪他脑袋上那褐色的木藤,数落道。
“就你磨磨蹭蹭。”
谢树棣羞赧,这,他总要瞧瞧自己是否形容不雅,整整衣裳,再理理头发,见客人,总得花点时间拾掇拾掇啊。
“臭美!”小井脸颊子鼓了鼓。
不愧是常年相伴的伙伴,她一下就领会了谢树棣的未言之语。
顾昭笑吟吟,“是我夜里叨扰了。”
小井和谢树棣两人都看了过来,小井面上带着好奇。
“顾道友可是有事?”
“是,今儿来,我是想同谢公子说个事儿。”
顾昭顿了顿,紧着就将她在泰安村遇到五趾猪的事情说了说,末了叹道。
“那时,它不甘的吼着它送出了大半家业,按照许诺,该是它得那福荫骨,旁人代它受这罪孽的猪胎,我心里惊诧,就化了它的鬼炁。”
“因为我修行的功法有几分特殊,在化鬼炁之时,我能瞧见它的记忆,因此,我瞧到了那五趾猪残留的前世记忆......”
顾昭停顿了片刻,目光落在谢树棣的面上,继续道。
“在那记忆片段里,我瞧到了谢公子你的身影,确切的说,是谢公子你的上一世。”
“我?”谢树棣指了指自己,惊讶不已。
小井也是好奇的看了看顾昭,又看了看谢树棣。
“树弟的上一辈子?”
顾昭点头,“嗯,那五趾猪上一世唤做谢树棠,谢公子你上一世也是唤做谢树棣,你们是同一位太爷的堂亲。”
谢树棣怔楞。
谢树棠,谢树棣......棠棣之花,兄弟情谊......
听到名字的这一瞬间,他好像听到有人谆谆的说着,你们是棠棣之花,莫说骨子里,就是连那名儿都映衬着兄弟情谊。
转而,又好似有人在耳朵旁癫狂的笑着,“棠棣之花......兄弟情谊,笑话,笑话!天大的笑话!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