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看在夏油杰恼羞成怒的份上, 有纪也不再逗他,专心赶路。
虽说经验上有磨练了半年的甚尔体术,加上诅咒女王里香的震慑, 让自己无论头脑或武力方面的价值, 都在羂索那群人和咒灵的眼里变得格外重要。
但实际上,没有带甚尔猫就失去天与咒缚的她,只是靠着咒具[天丛云]让自己显得毫无咒力;而排斥除了乙骨忧太以外一切生物, 尤其是女性的里香, 即使在忧太的帮助下磨合了一周, 也仅会给予最低限度的配合。
——说白了, 看似所向披靡的她, 其实只是个花架子。
这同样导致了另一个问题。
“您好, 一张票。”
她还得紧赶慢赶的坐电车……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落后那群又有会飞的, 又有能跑酷的反派们太多。
没办法, 虽说她也能用杰的咒力加强身体素质来进行屋顶跳跃式赶路,但毕竟殊途同归, 一旦不小心被他们看见。
“拥有最强□□加诅咒女王的水川有纪,赶路方式怎么和我们乌合之众一样哦?”
“哎呀哎呀, 你那扇哆啦A梦的任意门呢?”
“该不会, 有纪的实力根本没有自己吹嘘的那样厉害, 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吧?”
……哦吼。
为了避免这样掉马后直接生理性死亡的意外事件, 她还是和普通人一起挤那群反派绝对不会坐的电车好了。
在离高专交流会最近的站点下车, 有纪又是从小路迂回了好大一圈, 终于远远望见了那片丛林,昏暗的帐正如黏稠的沥青, 缓慢自天空蜿蜒而落。
“好险好险,”有纪长呼了口气, “赶上了。”
离帐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她索性借力直接跃至树上,扶着粗壮的枝干极目远眺,“里香,拜托你了,来和五条悟打个招呼!”
“有—纪——”
被迫跟着有纪这么久都见不到忧太,怨念大得快冲天的里香显现身影,那股肆无忌惮被外放、庞大而森冷的咒力几乎化作实质的狂风,将树林吹得倒伏——别说近些的高专与诅咒师们,乃至连远在几公里外,正在潜入高专忌库的真人都因这深海倾倒般的磅礴咒力而不禁侧目。
“哇哦~好大的阵仗呢,有纪。”他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望向咒力的来源处。
“真可惜,从我这里什么都看不见…”他惋惜摇摇头,转身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边心有余悸拍拍胸口,庆幸自己的态度始终挺友好。
“之后还是尽量别惹她生气吧……”
而唯一被拦在帐外的五条悟,自然是第一时间用[苍]赶到了咒力爆发处;见到有纪时,眼罩都取下来了,睁着漂亮的雾蓝眼瞳仔细打量她。
“还以为里香暴走了,吓我一跳。”
五条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挑出一段合适的录音,播放。
[里香,乖。]
属于乙骨忧太的声音稳定的传了出来。
“忧太、忧太、忧太——”接近忍耐极限的里香立刻被安抚了,庞大的身躯硬是挤到五条悟举起的手机前。
[再忍耐一下,我马上就来陪你玩。]乙骨忧太的声音继续播放,[在那之前,要好好听有纪的话。]
“啊啊啊——又是有纪!”咒灵尖锐的嚎叫几乎震破鼓膜,遭受近距离声波攻击的有纪捂紧耳朵,等里香发泄完,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安分下来后才松开。
“我看,还是等会儿就让忧太来把里香带走吧,”有纪揉着仍有些胀痛的太阳穴,深深叹口气,“就当作被你干掉了。”
“放心吧,这只是祈本里香成佛后剩下的,类似基因或本能一类的残留而已。”五条悟笑着收回手机,“就当做是膝跳反射吧。身为忧太的术式,她一定会听你的指令行事,只要保证她不会作出令人起疑的异常反应就好。”
“况且有纪不准我直接杀掉……有她跟着,我确实也不太放心有纪一个人过去。”
“谁知道他有多少后手,万一被逃掉才是真的后患无穷。既然要做到底,当然是要在合适的时间,用最合适的手段对付。”有纪揉了揉耳朵,感觉嗡嗡作响的耳鸣终于好多了。
她拉开架势,摆出进攻的起手式——那是在十年前,与悟在河边不知道切磋多少次的训练里磨练出的默契。
“里香!”有纪喊了一声,“拜托你站在远一点的地方,继续外放咒力就可以,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能停哦!”
而站她对面的五条悟已然明白她打算做什么,食指竖起,一点暗红的光芒凝聚于指尖,最后化作蕴藏着恐怖能量的笔直光束,摧枯拉朽的轰干净途经的一切事物,直至没入帐中,如石子激起阵阵涟漪,许久才被中和掉,缓慢平静下来。
“有纪需要拖延多久?”他笑了,“这个帐可撑不住我多少时间。”
“三十分钟,提前些也没关系。来吧,悟,”有纪同样笑了起来,为他轻而易举读懂了自己的暗示,“可别在十年后被我比下去了哦。”
“那也是我教得好——”毫无花哨的拳脚碰撞在一起,二人进行着看似苦战,实则边切磋边唠嗑的友好交流。
虽然没有用咒力特意强化身体,但双方对技巧层面的拆解攻防依旧相当讲究。
“哎,惠还是来读高专了啊,”有纪感叹道,“我还以为他会拒绝。”
“这点得怪你,”五条悟眨了下眼睛,抬手格挡住她的一击侧勾拳,“是有纪姐姐和他约定好的会回来,结果过去这么多年都没有音信,惠就决定成为咒术师,试图寻找你的下落。”
有纪转攻为守,侧头躲过劈来的手刀时“啊”了一声,莫名心虚得很。感觉自己就像什么一去不回的负心汉……
“那津美纪呢?”
“津美纪挺好的啦,正在埼玉上高中,好像是以庆应大学为目标在努力呢。”五条悟的动作比她更快,手刀去势未绝便收回,转而并指在有纪额头点了下,示意他先得一分咯,“但也总是向我问起你。”
“没事就再好不过了,”有纪重振旗鼓,立刻顺势向前踏进一步,瞄准他露出空隙的肋下进攻,“怎么连津美纪也……我还以为小孩子的忘性都很大。”
“哪怕是小孩,深刻的回忆也不是那么容易忘掉的。说来正好,惠今天是交流会的一员,有纪等会要不要去看看他?”五条悟从容回防,没给有纪击中破绽的机会。
“不能去,还不到时候。”有纪不死心,双眼紧盯对方每步动作,试图寻找更多的破绽,“不过…嗯,我想也不会太久。”
二人在拳脚交错间唠嗑得起劲,不远处的里香既不任劳、也不任怨地在趁机发泄,一巴掌把一排树拍得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又抡起粗壮的树干远远甩了出去,裹挟着咒力的利爪挥过,大地便宛如雨天被狠狠犁过的泥土,又如十二级台风卷过,留下满目疮痍。
唯独黑色大猫夏油杰,只矜持的蹲坐在距离你来我往的二人不到一米处,闭目养神,稳如泰山。
在五条悟第四次戳到有纪的额头,有纪停了下来,掏出手机看眼时间。
“我得走了。”
“这么快?还没到二十分钟。”五条悟收回手,颇有些恋恋不舍。
“我得坐电车回去,”有纪理直气壮,“不提前走就赶不上大部队回撤了,况且那边也要你解决一下。”
五条悟愣了下,显然没预料到是这么离谱的理由,“你是指放下帐的人?吉他老头和歌姬都在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止,你上次遇到过的另一只特极咒灵也来了。”
有纪低头扫视自己滚满尘土的衣服,脏兮兮的,各处都有破损扯裂的痕迹,明显是经过了一场艰难的苦战。
但还不够。
“悟,”有纪站在他面前,展开双臂。
“用[茈],在我身上开个伤口。”——她认真道,“只要别把我杀死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