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 终于轮到我了吗。”
动了动脖子,松开刀柄的伏黑甚尔施施然将脚从羂索身上挪开,和有纪一道往天元的方向走去。
“伏黑甚尔?”羂索愣了一下, 没看明白有纪要做什么。
但随即, 他反应过来了,剧烈挣扎着要逃开这遍布周身的束缚。
九十九由基膝盖用力,干脆利落地拧断他的颈椎, 直接造成这具身体的高位瘫痪。
“九十九…由基!”无法再控制夏油杰身体的羂索咬牙切齿。
“别动啊, 这位俘虏君, ”她笑眯眯道,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帮助有纪呢?”
“她啊, 是唯一一个能达成我愿望的人。”
“阻止她!”羂索气急败坏地向仍站在原处的咒术方大喊, “她的目的是要让天与咒缚和天元同化!!”
早已站在树根开裂处的有纪向沉睡其中的天元伸出手, “真聪明, ”——她说,“可惜聪明得晚了一点。”
“[咒灵操术], 可并不只是你的专利啊。”
那具已然非人的身体,开始逐渐如夏夜里的萤火虫, 逸散出星星光点。
“什么, 这怎么可能?”夜蛾正道诧异, “天元大人只能和星浆体同化……”
“天元早就进化了, 她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羂索急道, “在十一年前和星浆体同化失败后, 他就处于不断进化的过程中,如今不止可以和非术师同化, 更接近咒灵构成的他还能被咒灵操术控制!”
“她要在天元与全人类同化的情况下,用[天与咒缚]去刷新他肉|体的情报, 进而达成让全人类与[天]定下零咒力的咒缚!!”
“什么!!???”
这下不止原本对有纪存在意见的术师,连认识有纪的伏黑惠众人也震惊不已。
“哎呀,台词都让你抢了,我该说什么?”有纪惋惜叹气,“不过,十一年前杀了星浆体的天与暴|君,十一年后代替星浆体与天元同化,不也是一种宿命般的轮回吗?”
由她主导的强行同化在逐步加快,密集的光点环绕在这千疮百孔的薨星宫内,甚至向外扩散。
“见鬼!”羂索声嘶力竭,“快让她停止!!”
“谁敢上前一步。”五条悟轻描淡写开口,“我还在呢。”
正冲了两步的众人被脚下一道撕裂地面的[苍]震慑,又猛然顿住身形。
“好好看着,羂索,”有纪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把你关进狱门疆里,还给了你VIP席位——就是要让你在这里仔细品尝这份彻底败北,连翻身都不可能再有的耻辱。”
羂索死死咬紧牙关,血泪自面颊蜿蜒流淌,最终滴落在地。
“了不起。”在最后一点荧光散去时,有纪似乎隐约听到天元那声平和的夸赞,响起在已然空无一物的树根上空。
伏黑甚尔也消失了,现场只留下那具被他凭依的身体,恢复了原貌后昏迷倒下。
一切发生的都转瞬即逝,阻止的机会已经彻底失去。
在场所有人都为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而呆在了原地,连有纪肩上的夏油杰也后知后觉瞪大眼,茫然看向她的侧脸。
死寂如葬礼的薨星宫内,只剩有纪在放声大笑。
“吃惊吗?感到不可思议吗?”她双手高举,好似在拥抱这世界,“你们难道不为这新世界的到来而喝彩吗?”
“这个世界里不需要咒灵,不需要术师,也不需要咒力。”有纪说,“遥远的古代,人们对未知感到愚昧,而虚构了神明。”
“恐惧、憎恨、嫉妒,一切恶意都可以化作实质的诅咒,催生出了咒灵,也诞生了与之相克的术师。”
“术师可以从咒灵的手中保护非术师,维持社会的平和。”
“而眼下,跳脱因果之外的天与咒缚,再度打破了咒力的锁链,一切都将重启……现在的天元还不够进化完全,因此与全人类的同化只能逐步进行……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或许十五年,谁知道呢,”有纪笑道,“但总有一天,咒力将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啊,可能到时候全人类的身体素质都将根据所含咒力的不同而上一个台阶吧,世界纪录要被接连打破了,但那又什么关系呢,毕竟——你们是不是猜我接下来要说,所有人类都将自咒力的循环中得到拯救了?”
“才不——!”有纪对着仍呆在底下的众人大声嘲笑,“世界怎么样和我才没关系!人类的未来我根本毫不关心!”
“我啊,我就是想在这种时候,看到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凭借点超自然力量就开始划分阶级,摆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仗着年龄和地位对这鸽子笼一样大的咒术界指指点点,自以为神明般存在的蠢货们!”
“在这个迎来惊涛骇浪的时刻,眼看着自己苦心筑起的高楼完全坍塌,呆若木鸡的蠢样呵!哈哈哈哈哈!”
极度惊愕之下,没有人接有纪的话。
九十九由基除外,她满脸洋溢着无尽喜悦之情,就差当场跳点舞给有纪助助兴。
“真是…彻底小看你了,”呕心沥血,谋划千年的计划已是彻底败北,羂索闭上眼睛,了无生趣,“比我还要疯狂的家伙。”
“接下来把我杀了也无所谓,我承认,是我输得彻底。”他平静的说道。
“杀了你?不。”有纪拒绝,“我会把你带去一个地方……在那里你会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你活着还是死了,当然活着更好,你将在今后无尽的岁月里,永远为今晚所发生的一切而备受折磨,饱尝失败与懊悔的滋味。”
“你不是将自己起名为羂索么?”有纪一字一句道,“那么我就是这个世界的,”
“第六天魔王。”
羂索闻言露出仿佛吃了苍蝇般的恶心表情。这是历史上织田信长的称号,因用暴力镇压造反的佛门寺庙而被其众畏惧,有纪此刻说出口,就是在最后还要专门刺激一下给自己取名为佛教法器的羂索。
随着她终于收起狱门疆,那块在她的世界里让无数人恨得咬牙切齿的脑花被彻底封印,只剩下夏油杰的身体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
有纪到那具尸体跟前,弯腰先捡起羂索没来得及吃下的咒灵玉,再去袈裟里摸索一会,找出他那与成百上千年积累的海量咒灵签订的,那根尚且打着结的契约;又翻出码了十来根宿傩手指的符文包,才起身看向面色早已大变的众人。
她举起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咒灵玉,向他们摇了摇,“最后一份礼物。”——这么说着,边直径吞入口中,咽下。
“你又做了什么?混账!”乐岩寺嘉伸哑着声音,吉他空盒重重摔在地上,“杀了她!”
“哎呀,老人家火气上来了还真是可怕。”
有纪自衣领里拎出那把古铜钥匙,直接怼进一旁粗壮的树干上,在无数混杂交错的外放型术式到来之前,一步跨入绚烂金粒化作的咖啡馆后门里,将那些眼花缭乱的攻击尽数挡在了院落外。
而薨星宫内,那些听从乐岩寺嘉伸命令的术师正打算再发动攻击,却望见硝烟散去的那处,仅剩翻倒裸露的树根,满目疮痍的地面,倒在地上的夏油杰尸体——那个让他憎恨的水川有纪,已然平平安安的全身而退了。
“该死……!”乐岩寺嘉伸怒目瞪向五条悟,“你这个共犯!”
“哎,话不能这么说,”五条悟抓了抓头发,满脸纯良又不解,“这无论对术师还是非术师的世界而言,难道不都是大好事一件吗?”
“难道说——是老头子舍不得手里那些能发号施令的权利?哈哈哈哈,咒术总监部可以就地解散了吧?”
五条悟笑得相当灿烂,表情明媚如八月正午的阳光。
躲在众人的最后面,三轮霞默默用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你!”乐岩寺嘉伸吐出一个字,死死握紧掌中的吉他。
“啊,有一件事别忘记了。”他收敛起笑容,冷漠盯着在场属于保守派的那帮人,“就算大家的咒力都会逐渐减弱,但[最强]依旧是[最强]。”
她真的有遵守十年前的诺言,如约给了他一份最棒的奖励。
“你们想怎么做都随意,但最好别触碰到我的逆鳞。”
五条悟率先离开了薨星宫。
属于东京高专的众人立刻跟上,连禅院真依都半抱半扛着禅院真希,慢慢追上去了。
“还好吗,真希?”禅院真依关心问道。
“没什么大碍。”禅院真依笑了声,“好大的手笔,精彩至极……”
这次,她有帮上忙吗。虽然想这么问她,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啊。
胀相仍旧在为有纪那一句认亲纠结,确实能感应到来自虎杖悠仁身上的至亲血缘又不会有假,因此当胀相抬眼见到他跟着五条悟离开,也随即动身打算去找他问个明白。
冥冥带着优优走得也很快。她只负责拿钱办事,现在还有幸旁观了这么精彩的一出剧目,怎么能不去为以后提前布局,好再大大的赚上一笔呢。
“接下来,要怎么办?”
陆陆续续的,有人问始终伫于原地的乐岩寺嘉伸。
缄默许久的京都高专校长,咒术界保守派的领头羊,最终慢慢开口。
“将涉谷事变的始作俑者,谋害天元大人的凶手,引发咒术界毁灭的罪魁祸首——水川有纪,定为咒术史上最强大危险的诅咒师,极恶不赦,见者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