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锅里滋滋冒油的红烧鸡块、大锅里炖着的猪头肉。
等拜完土地公公回来,再把猪头肉撕下来,猪耳朵、猪舌凉拌。
虽然家里只有两个人,更要多做些,不能比别人家少了,也添个热闹喜庆。
外面不知道谁家动作这么快,爆竹都已经响起来了,宴清霜心里陡然一慌,下意识的看向顾庭风,“有人拜完土地公公了?”
顾庭风拍着夫郎的手,“别急,我们也快好了。”
说完揭开大锅的盖子,用筷子插了一下,猪头肉从早上炖到现在,好几个时辰早已经软糯了,便把火退了一些。
庄稼人地里刨食,对着掌管四方境地的土地公公更为敬重。
年夜饭做好,要带上饭食,香烛纸钱,先到后山的土地庙供拜,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猪头肉太大,一整个装不下,顾庭风就用手掰开,一半放到宴清霜准备好的篮子里。
再放上一碗米饭,香烛纸钱,祭拜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以后,顾庭风问夫郎:“想不想一起去看看?待会回来再供饭。”
宴清霜有些心动,村里拜土地公公很热闹的,但是灶上的饭食,还有长素菜都没煮。
只好摇摇头,“不去了,你拎着篮子小心些,后山雪可能被人踩烂了,容易打滑摔跤。”
顾庭风点点头,也没勉强他去,虽然热闹,但是外面也冷。
而且如夫郎说的一样,雪都被先来的人家踩过了,稀糟糟的一条泥巴小路,确实很容易摔跤。
忙得快的人家已经捧着猪头肉,拜完回来了,狭窄的山路上人来人往。
顾守礼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根粗木头,一路上扛着,四处招摇,本来路就窄,拖着还不走,生怕人家看不见,到处凑上去,皮实得很。
这捡柴寓意着招财,柴火扛得越大,明年的日子定会更加红火,不怪他这么嘚瑟,这冰天雪地的,能找到这么大的柴也不容易。
回到村里爆竹的味道更加浓重了,一阵接着一阵,不绝于耳,顾庭风大步跨进院门,将柴火放下去帮夫郎一起供饭。
堂屋的供桌上供奉着顾庭风阿娘和爷奶的牌位,以及宴清霜的爷爷嬷嬷,还有他从未见过的爹娘,马虎不得。
饭菜一一摆上桌,两人跪在桌前磕头作揖,起身后顾庭风点香,到外面烧钱纸,再拿上两挂爆竹到院子里放。
宴清霜昨夜没见到放爆竹,就跟着他去了,等爆竹响起的时候吓得慌忙捂住耳朵。
小黑小黄还是一样,哪里有热闹哪里凑,外面的爆竹夹杂着大鱼大肉的香味,可能是闻到味,去哪里浪一圈回来了,身上还沾着满身纸皮。
外面夜色渐晚,爆竹声喧,碎红满地,屋内灯烛一盏,满桌丰盛菜肴。
温暖明亮的炉火燃得正旺,宴清霜拿了个小壶给相公烫酒,然后一边吃饭,一边闲话家常……
这饭吃的时间长,两人围坐炉边也不怕冷了,吃完饭开始守岁,等新一年的爆竹声响起,顾庭风从怀里摸出一个压岁红封。
温声说道:“我的小霜又长了一岁,新的一年定要平安喜乐。”
夜里睡觉时,宴清霜把那压岁的红封,放在自己枕头底下一同入睡。
红丝带,碧玉簪,早起窗前坐,对镜浅梳妆。
一身红色小袄,裹住纤细腰肢,乌黑浓密的发丝,犹如上好的绸缎,径直垂到腰际,红色的丝带松垮束着。
顾庭风不知道夫郎什么时候起的,呆愣愣的坐在床上看他梳妆。
除了成亲那日,宴清霜从未如此盛装打扮过,含笑的眼眸轻飘飘的望过来,简直…简直要了命了。
顾庭风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翻身下床,定定的站在夫郎身边。
宴清霜有些羞怯,平日里要干活,没什么时间好好拾掇,今儿年初一,总得穿身新衣裳。
这身红色袄子还是顾庭风给他攒的,赤狐的皮毛,特意拿去镇上染过,颜色看起来愈发艳丽。
“好…好看吗?”
顾庭风哑着嗓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好看,很好看。”
宴清霜被他这赤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放下木梳,低着头站起身,“你的新衣服我给你放床边了,快过来换上。”
他的衣服是宴清霜一早就准备好的,不似平日里的短揭,靛蓝色的衣袍夹着厚实松软的棉花,交领处和袖口都仔细滚了花边。
一双厚厚的棉靴,鞋底是他用鹿皮打制的,结实又防水,就是在雪地里踩上一整天都不湿脚,内里还塞了棉,也不会冻脚。
还特意给他做了一顶黑色貂帽,保暖厚实,摸着细腻滑爽,及有弹性。
这种天气戴简直最合适不过了,宴清霜帮忙给他换上,束上腰带以后他才明白相公刚刚为什么那么看自己。
就像当初溪哥儿说的一样,灶房里面掌厨的娘子们都来看顾庭风。
——着实很俊朗。
他一直都知道相公生得好看,此时比起成亲那日也不遑多让,宴清霜埋着头帮他整理衣服,红着脸小声夸了一句。
他这就像刚回到成亲那段日子一样,含羞带怯的偷看自己一眼后,又慌忙把头低下去。
顾庭风忍不住大笑,在屋里磨蹭半天后,俩人终于收拾好,准备去镇上逛春市,还有花灯,中秋没看到,今天正好可以带夫郎去看看。
除了除夕夜,村口一直有牛车,所以顾庭风这次没自己赶车,把要跟着的小黑小黄关在院里,自己和夫郎出去玩了。
宴清霜在村口遇见了同样要去镇上的溪哥儿,这下可把两人高兴坏了,当即就上了同一辆牛车。
顾庭风望着刚出门就弃了自己的夫郎,有些无奈的和吴大壮跟在后面。
等牛车缓慢跑起来的时候,溪哥儿凑到宴清霜身边,赞叹道:“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白茫茫的雪地里一身耀眼红色,喜庆又热闹,加上宴清霜人长得好看,穿着更是清丽无双,乍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宴清霜看着他精致的衣袍,同他说:“你的也好看,这身衣服是自已绣的的,还是……”
他有些不确定,溪哥儿的绣活他是见过的,这应该不是出自他的手。
特别是滚边上的针脚虽密实,但几乎看不出来,一看就是用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