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许霜辞来这地方后的三个月里好吃好喝,又跟着晴跑林子里采集,锻炼了身体。
一夜过后,他缓过来了。
洞口的门关着,洞内有熊熊燃烧的火堆。
皮肤直接贴着散发着温热的毛毛,许霜辞睁开眼后下意识就扬起了嘴角。
“晴……”他手掌陷入晴胸口的毛毛里,掌心底下的肌肉结实成块。
嗯,怎么触感跟梦里的大美人有点像。
晴低头。
亚兽人看着不会死了,脸红扑扑的,眼里有神。
一眼扫过贴在胸口的手。
白色毛发上,贴来的腕骨也白,但那一圈被藤蔓弄出来的红痕格外碍眼。
晴看着看着,爪垫踩着许霜辞的手腕往他头上一举。
“诶!大猫?”
手腕一热,许霜辞眼睛睁大。
“别、别舔。痒……”许霜辞笑着挣扎,整个人往晴肚皮下藏。
晴收爪,大爪贴在许霜辞背上。一个爪子就能盖住整个背部。
晴眼神微冷。
他会让那两只狼付出代价的。
早饭是被晴圈在床上吃的。
甜根骨头汤,放了盐泉水,有淡淡的咸味儿。明明是最简单的炖煮,但做出来的汤却鲜得掉牙。
吃饱喝足,许霜辞又被压在了大猫肚皮下。
冬日漫长,晴难得亲近自己,许霜辞乐得待在窝里撸猫。
他动作的不敢放肆,摸一下大爪子立马抬头看他。
亚兽人那双眼睛灿亮,像夜空的星星。晴大爪往亚兽人头顶一盖,将他压回毛毛里。
长长的虎尾巴圈在亚兽人脚踝,像绑了根链子。
晴想着,以后走哪儿将人带哪儿。
亚兽人太脆弱了,冻不得伤不得。
稍稍不注意,就要死。
这次要不是他提前回来了,指不定就真的要挖坑将亚兽人埋了。
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晴心里就不舒服。
许霜辞躺得无聊了,小心顺着晴胸口。他问:“那两只狼怎么样了?”
“跑了。”
亚兽人仰着头,胸口与他毛毛没有贴着。
晴无奈又按着人的背压回来。
“唔……”冷不丁被埋在毛毛里,许霜辞舒服地眯了眯眼。
他又道:“我听到那两只狼也会说话。”
晴:“都会说。”
许霜辞下巴蹭了蹭毛毛,眼睛惊奇睁大:“你们这儿动物的语言还能统一?”
物种之间的语言隔膜没有吗?
晴:“嗯。”
许霜辞:“那他们带走了很多食物,剩下的还够咱们度过冬季吗?”
晴舔过他的脑门。
“不会饿。”
不会饿就是饿不着自己。
许霜辞看过晴每天打回来的猎物,收获都不能说多好。两狼带走的那些有剩下那些猎物的三分之一了。
他想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要是不够怎么办?”
“你吃得不多。”
“我捡你剩下的都能活,可你的就看着不够啊……”
山洞温暖,石锅里的热汤时刻炖着。
厚实的干草与兽皮做的床上,巨大的银虎以保护的姿势侧趴着。
金色的兽皮搭在银虎身上。
要是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到被他圈在腹部的黑发青年。
柴火噼啪。
木柴燃烧的味道让人沉静。
晴回应着许霜辞说个不停的话,渐渐的,轻轻浅浅的声音越来越低,变得黏糊软和。
晴鼻尖贴了贴亚兽人的额头。
看着侧头埋在毛毛里的人,又舔了下露出来的白皙侧脸。
软软嫩嫩,比他吃过肉口感都好。
在冬季之前,晴不会再离开山洞。而那两头狼,总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修养三日,许霜辞下床的时候终于没被虎尾巴圈着拉回窝里。
他身体好了,精神也不错。
就是等看到自己找了许久,但在兽皮垫子下面找到自己被撕烂的睡衣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晴将他拿起衣服的那一瞬,转过脑袋不看他。
许霜辞瞧他这心虚样子,抖着肩膀笑。
怪也不能怪他,许霜辞只能将睡衣用热水洗干净放在火边烘烤,干了之后再用毛捻线,将衣服缝好。
他就这么一身纯棉的衣服。
扔是不可能扔的。
在兽人的眼里,许霜辞长得也是好看的。
他温柔也斯文,看着没有攻击性。一双桃花眼永远浸着水般,春日的湖泊被他看一眼都得涟漪四起。
此刻青年坐在火堆边穿线引针。
整个人置身在暖光下,气质沉淀下来,安稳柔和。
晴趴卧在他边上,大脑袋放在爪子上。高度与坐在木桩上的许霜辞膝盖齐平。
这样的青年无疑是吸引人的。
晴也见过不少亚兽人,但他这样的,还是独一份儿。
他有点不舍得将他送回他部落了。
*
大猫脑袋就在手边,许霜辞想摸抬手就能摸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那一遭,晴对自己比以前更亲近了。
摸可以,他不会避让,最多就是甩一眼眼刀。但是摸尾巴不行,摸久了也不行。
许霜辞是个很知足的人。
能让摸就好。
衣服缝好,他换上之后又开始编之前没编完的藤桌。
休息了三天,许霜辞精力充沛。
晴也不阻止他,就趴在洞里打盹。没安静多久,又听许霜辞问起巡视领地的事儿,他便回答几句。
“领地南边也下雪,没有这边大。”
“不搬到南边是因为这里清净,没兽人来骚扰。”
“这里不仅有狼,还有象、豹子、狐狸……都会说兽语,不怎么跟他们交流……”
诸如此类。
许霜辞话多。以前独身一人,朋友没有,同事说不上话,他独处时就喜欢自言自语。
现在同样保留了这个习惯。
但又因为有了晴,他的自言自语就变成了对晴输出。
所以晴起先觉得许霜辞话多不是错觉。
他害怕了孤独,所以用话多来缓解。
藤桌编到一半,许霜辞肚子饿了。他吃了几天的炖汤,锅里余下的也不想吃,直接分给了晴。
他打算弄点有味道的。
许霜辞起身打算去粮食洞里拿些食材,刚路过晴,腰就被他尾巴勾住。
虎尾巴有他胳膊粗,他一只手握不住。
被圈住时,许霜辞觉得腰都重了。
晴:“去哪儿?”
许霜辞:“去拿肉。”
晴尾巴坚定往回收,许霜辞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退回去。
晴懒懒睁开眼:“多少?”
许霜辞:“够你跟我吃就行,还要鱼,要我那些调味的植物,也要菜叶子……”
晴松开尾巴起身,尾巴缓缓一摇一摆,走到洞口。
他一爪子扒拉开门,径直出了去。
冷风在开门的间隙吹进来,许霜辞打了个寒颤。
许久没用过的石板重新洗干净拿出来。板子烧热,先切肥肉上去煎出油。
等晴拿着那些食材进来,许霜辞用石缸里的水洗干净。
食材多了就不好洗,许霜辞道:“晴,你要是有空能再掏几个木盆出来不?”
晴:“爪子不是这样用的。”
“你又不是没掏过,帮帮忙嘛。弄好了我给你烤鱼。”话落,许霜辞就见晴往那堆石壁边的木头走去。
他抿唇浅笑。
加紧用快凉了的热水洗菜。
晴带他找的菜种类不多,这几个月吃得最多的一个是之前那染了一锅绿色的叶子菜,名字叫绿耳菜。
这菜四季都有,不过冬季少很多,要去雪里扒拉才能找到。
颜色油绿,像巴掌大的圆耳朵。手感也厚实,吃着滑滑的,很容易煮烂。
能生吃,味道微甜。
另一个是潮湿环境里喜欢长的黄尖尖菜。
这种菜秋季普遍。
长得有些像竹笋,在腐叶堆里一长长一片。是韭菜黄那种颜色,拇指细长,吃起来脆生生的,很是清甜。
没错,又是甜。
晴带他找的很多东西都泛着甜味儿,或许这个地方的野兽都喜欢甜食。
除了这两种量大的,余下就是可以用做调料的。
有像辣蓼草一样可做辣味的辣草,酸味儿十足的酸藤果,还有与姜长得一样,但大了几倍的黄根。
这些都洗干净后,做调料的那些用石舂捣烂。
肉切片,大的给晴,小的自己吃。
晴已经找到合适的木头,现在蹲在一边咔哧咔哧刨。
许霜辞心情颇好地煎肉,放调料。尤其是那细白的盐撒上去的时候,味道一下就上来了。
肉边煎边吃,许霜辞给晴的肉切成了巴掌大,调味后裹在绿耳菜里直接往他面前一送。
晴盯着那油绿的叶子,不动。
许霜辞弯眼:“尝尝,很好吃的。”
晴张嘴,尾巴啪啪拍在地上。然后随着咀嚼,尾巴尖竖起,轻轻晃啊晃。
许霜辞摸了一把大猫脑袋,笑着又跑回石板前。
烤肉的滋味少有人能拒绝。
调料丰富一点之后,许霜辞能复刻出来酸辣酱、甜辣酱。
吃着烤肉,再用果酱冲泡一杯果汁。连晴都被引诱得扔下木头,坐到了许霜辞身边。
许霜辞胃口不大,吃饱后就开始认真投喂大猫。
他的烤鱼安排上,肉也切成他适口的大小。
一顿饭从中午吃到下午。
晴瘫在地上打了个饱嗝,懒洋洋的姿态看得许霜辞歪了身子贴过去。
晴舔了舔嘴巴,大爪将他一抱,舒舒服服呼噜喘气。
许霜辞打了呵欠,往晴胸口的毛毛里拱了拱。
这才叫做过日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