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林八哥瞪大了眼睛。
林大哥也瞪大了眼睛。
红璃……
红璃心情十分复杂。
【宿主，你何必呢？】
林墨嘶了一声，【做人不狠，位子不稳，你放心，这一巴掌我会让红璃还回来的。】
“小九！”
“小九你怎么样？”
林墨捂着脸，被林大哥力道十足的那一巴掌打偏了过去，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从白皙指缝中露出的，红肿起来的脸颊。
这一巴掌林大哥是气急了打出去的，对象是林老八他就更加不会留情，反正皮糙肉厚。
但是林大哥没有想到林墨会挺身而出帮林八哥挡了这一巴掌。
不止林大哥，其余两人都没有想到。
林八哥神情变得十分复杂，“你为什么……”
林墨抬手阻止林大哥过来的步子，抬起头看向林八哥，手放下之后明显看到他左脸上的巴掌印，眼眶通红，但表情却如此倔强。
“因为你是我八哥，之前因为我的不懂事已经让我们兄弟几个之间生了嫌隙，我不想我们越走越远。”
“虽然我帮你挨了打，但是八哥冤枉我的这件事，我还是很生气，心里还是很不舒服，就当是我做的好了，我现在不想跟你们说话，你们回去吧。”
林墨说罢转身就进了宫门，留下门外的人心思各异。
林大哥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微红，还有发麻的感觉，他的手都这样了，娇生惯养的小九的脸又该疼成什么样？
他深吸一口气，反手就朝着林八哥的脸打去，将之前没打成的一巴掌打过去。
“啪——”
林八哥注意到了林大哥的动作，但是他没躲，站在原地受下了这一巴掌，这一巴掌本就该是他受的，可刚才小九帮他受了。
“老八，有些话我不说，但是我以为你们心里都清楚，可今天看来，你并不清楚，无论小九做了什么任性的事情，有一点是改变不了的！”
“小九他身上流的是跟我们一样的血脉！”
“小九他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林大哥从未如此后悔过，因为他之前也因为红璃冷淡了小九，可现在他看清楚了。
小九是谁都不能替代的，红璃再好也只是一个随仆，更何况……这个随仆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温柔善良。
“红璃是小九宫中的人，是服侍小九长大的随仆，小九让红璃做什么红璃就该去做什么！”
红璃听着林大哥的话，表情险些维持不住，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林八哥被林大哥训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林大哥看向一旁的红璃，眉头皱起，警告道：“还有你，既然是随仆那就恪守自己的本分，莫要在主子身边嚼舌根。”
看着愤愤拂袖离去的林大哥，红璃脚步不稳，眼眶甚至比之前的林墨被打之后的眼眶还要红。
而林八哥将林大哥的话听在心里，那句嚼舌根让他想起了在来林墨寝宫之前，红璃所说的话。
林八哥心绪有些复杂，他看着红璃，“红璃你……小九跟你说的不一样，小九他不像是在撒谎。”
显然，他的立场被刚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动摇了。
红璃心中慌乱，事情的发展走向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九殿下应该是跟八殿下发生争执，然后就没有人会在意到底是九殿下让他去采珊瑚回来，还是他听了九殿下无意中的一句话主动去采的珊瑚。
面对林八哥的疑惑，红璃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他很紧张也很焦虑。
“八殿下，我之前的表达让您误会了，我还没来得及解释清楚您就已经冲来九殿下的寝宫了，之后……之后我再解释的话您就都不相信了。”
所以是八殿下自己没听解释，而红璃只是在一开始没来得及说清楚而已，之后的事情都跟红璃没关系。
红璃话中隐含的意思就是这样。
但林八哥如今听着红璃的话，怎么都觉得他的话没有林墨的话坦荡。
可具体是哪一点，林八哥又一时说不上来了。
红璃打量着林八哥的神情变化，垂下眼眸又说道：“对不起，八殿下，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跟九殿下还有大殿下发生争执的，大殿下说的对，我只不过是西海宫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仆从，便是九殿下让红璃去赴死，红璃都不能也不会有二话。”
“红璃……”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红璃眼眶中落下，红璃嘴角的笑容苦涩：“八殿下，以后再见了红璃，不要再跟红璃亲近了吧，红璃不想再看到今天这样的事发生了。”
“红璃告辞。”
林八哥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目送红璃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先前的动摇因为红璃刚才那一番话暂停。
可小九……
小九那么娇气的人能帮他挡大哥的一巴掌，也不会是作假啊。
林八哥顶着林大哥的巴掌印还有满心郁闷离开了林墨的寝宫门口。
门后的林墨眯起眼睛。
这个红璃装乖卖惨还真是有一手，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他又学到了新的技能，颠倒黑白，下次找机会再照葫芦画瓢用在红璃身上就好了。
不过这个林老八还真的是……一言难尽啊。
林墨抬手碰了碰已经肿起来了的脸，表情变得危险起来。
本以为这一巴掌能完全挽回林老八对他的兄弟情谊，现在看来还是差了点劲，主要还是人太蠢。
这一巴掌算算还是不亏的。
从他刚才偷听到的话来看，林大哥对他的兄弟感情已经被成功挽回了，不仅被挽回，还让他对红璃有了初步的认知。
至于林老八，就当是附赠效果吧。
林墨摇了摇头，没想到自己冲着林老八来的一波攻势，反而在林老大身上收获的更多。
该说不说，这巴掌还挺疼。
老大是真的生气了啊。
林墨朝宫里放置东西的架子处走去，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变的很微妙。
既然都挨打了，那就得把这巴掌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才是啊。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林墨很清楚什么叫利益最大化。
……
深夜。
江烦尘辗转反侧都没能睡着，不知道为什么，一闭上眼睛就是他今天第一眼看到半人半鱼的林墨的那一幕，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感觉很新奇。
在爷爷离世平淡了十多年的生活，突然闯进来一抹热烈的红，竟然让他平静的心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反应，但江烦尘一时半会又抓不住这微妙的反应。
江烦尘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孩子，但他一点都没有要去找亲生父母的想法，也没有离开渔村的想法。
在江烦尘成长的阶段中，他一直都有一种感觉，他来到渔村是为了等待，但是等待什么他并不知道。
二十多年里他都觉得他没有等到他要等待的人，或者事情，或者别的什么。
但今天他跳动的不同寻常的心，仿佛在告诉他，他等到他一直等待的了。
江烦尘双手垫在头下，看着漆黑的房顶，眉头皱起。
他要等的就是一条鱼吗？
“江烦尘！”
为什么听到那条锦鲤的声音了？
他现在已经不只是脑海中会出现那只锦鲤的样子，耳边还会出现锦鲤的声音了是吗？
“江烦尘！你睡着了吗？”
等等……
好像不是幻听。
江烦尘腾的一下起身，拿起旁边的蜡烛点上，翻身下床走到房门边打开门。
门外不是那只高傲的锦鲤又是谁？
江烦尘觉得自己躁动了一晚上的心在看到锦鲤王子之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但当他借着昏暗的蜡烛光亮看清锦鲤现在的模样后，心脏又躁动了起来。
“脸是怎么回事？”
江烦尘的声音微沉中透着凉意，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生气。
因为这只漂亮娇贵的锦鲤受伤了。
林墨很满意江烦尘的反应，但这会他应该装可怜。
林墨一声不吭，直接往江烦尘屋里走去，也不嫌弃那是江烦尘睡过的床，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后曲起双腿，双手环抱住两条腿，将下巴垫在上面。
不可一世的小锦鲤此刻看起来很是黯然。
江烦尘见他这样，觉得心里比之前还要烦躁了，但不是对林墨，是对让林墨不开心的人或事。
江烦尘从房间的柜子里拿出一瓶伤药来，走到林墨跟前，蹲下身子，二话不说打开瓶盖，悠悠的药草香飘出来，弥漫在一人一鱼中间。
他用指腹沾了些白色的膏体，可在即将碰到林墨的脸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林墨左边的脸颊红肿，即便是这样也能看出他脸颊上的肌肤十分娇嫩。
而他由于长年捕鱼，手指上都是因为拉扯渔网而起的茧子，这些老茧碰到林墨受伤的脸颊，应该会把他碰疼。
江烦尘的手停在林墨脸颊旁一寸的距离，犹豫着是自己继续给他上药，还是把药膏交给林墨让他自己来。
突然——
江烦尘眼睛微睁，感受着手臂上柔软的掌心，对上林墨突然抬起的眼睛，他的声音有些不稳：“怎么了？”
那双眼睛泛着红，氤氲着淡淡的水气，可又带着倔强。
江烦尘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指微动，想伸手摸一摸他漂亮的眼尾，但还是忍住了。
“江烦尘，我是不是很任性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