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从头到尾, 甚至比过去更加精细地舔过一遍毛后,顾祈安几乎已经平躺瘫倒在苔藓地上了。
湿哒哒的像是一团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毛绒玩偶。
这一回,戈尔比以往的每一次, 更加全神贯注于清洁小豹子的环节中,他不曾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甚至热衷于在个别部位的重复——
耳朵, 脸蛋, 颊髭, 脖颈, 肚皮……
就连顾祈安每次都觉得羞羞的小铃铛, 也被黑狼翻来覆去地舔了个干净。
或许是受到性成熟激素分泌的影响,之前戈尔对于小雪豹肚皮以下的气味并没有那么敏感, 只觉得并不排斥。
但此刻, 在抱着小雪豹的身体蹭了又蹭后,戈尔比以往更能察觉到一些气味上的细微不同。
甚至对于他来说, 这种味道倒是让戈尔想起很久以前, 他在山里吃到的果子。
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颜色是红的,其中泛着浅浅的青,汁水充沛, 口感酸涩中带着一点点的甜, 似乎还未完全成熟。
却足够鲜美。
对气味变化了若指掌的戈尔很清楚,他的小豹子还小。
他忍不住想, 再等一等, 果子会更成熟、更甘甜;那他的小豹子再等一等,是不是也会这样?
戈尔忽然开始期待果实成熟的那一天了。
黑狼吻部的胡须有些扎扎的、硬硬的,胡乱作弄在小雪豹的肚皮上, 让他终于从恍惚的情绪中脱离,有些挣扎着想要合上后肢。
这个动作,太奇怪了!!
还有狼哥你闻什么闻啊?!!
这里真的没有什么好闻的啊!
舔舔舔是清理卫生,你闻闻闻也不应该闻到我身上啊!!
我是男豹!
快住鼻!!!不许吸气!!不许!!
眼瞅着他狼哥乌亮湿漉的鼻头,几乎要埋在他绒白色的小铃铛上时,顾祈安又急又慌,下意识合拢后腿,却不想将大黑狼的吻部给夹了个正着。
甚至尾巴都被挤了出去,导致一时间内,那对毛茸茸的小铃铛完全与黑狼那张酷哥帅脸面对面。
啊啊啊啊——
小雪豹发出几乎致命的无声尖叫。
完蛋,感觉豹脸都要丢光了……
这辈子,还能做个清白的豹吗?
在近乎想要掐人中的窒息下,顾祈安颤颤巍巍放开后腿的桎梏。
他感受着那温热的吐息一吸一呼落在自己的小毛球上,眼睫抖动,耳朵发烫,瞅着空隙的尾巴攥着劲儿勒住黑狼的颈部往后一拉,随后迅速夹腿,如同灵活的小皮球似的,“嗖”地一下滚到了一旁。
戈尔一顿,见小雪豹滚着远离自己、目光略微惊恐警惕,他身形半僵,眼底弥散着一股淡淡的心虚,惊觉自己好像吓到了小豹子。
他太粗野了。
但是——
真的很好闻。
像是没有成熟的小果子,总让狼有种多舔舔,就能舔熟的期待感。
像是……他亲自催熟的感觉。
戈尔舔了舔嘴巴,在对上小豹子防备自己的眼神后,忽然俯身趴倒,两个前爪并拢,脑袋压低,与鼻头并排,板板正正地像是在上课的小学生。
他自喉咙里发出很低沉的轻吼声,温和小心,自然垂落在身后的尾巴却忍不住晃了晃。
长时间的相处下,戈尔总知道怎么得到小豹子的关注。
或者说,他总知道如何让对方腻腻歪歪地靠在自己身边。
原本距离黑狼有一米多远的小雪豹蹲坐在原地,尾巴在苔藓地上弯了弯,他心底还有那股尴尬尚未散去,可瞧见黑狼平趴在地上,乖乖巧巧冲着自己轻吼,又忍不住有些心痒。
尤其那条毛茸茸、更加粗壮的大尾巴,轻轻摇摆着,像是个听话的大狗似的,勾得顾祈安心弦颤了又颤。
真是的,他狼哥怎么这么……切换自如啊?!
从凶悍且不容反抗的暴徒,到温和顺从的邻家哥哥,简直就是抓着顾祈安的心思切换!
尤其那可是狼啊!
那么大、那么壮的一头黑狼,现在乖乖冲着你眨眼睛、晃尾巴,谁能抵得住啊?
顾祈安觉得,他要不上去rua一下,都对不起自己重开成雪豹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小雪豹陷入纠结的同时,戈尔知道有戏,便又压着声线,像是在叫他的小豹子过来。
顾祈安忽然对文字描述中“苏炸天”的嗓音有了理解。
这几声压低了的轻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狼的身体难受被缓解,于是声线也有些不同,至少就顾祈安的耳朵听来,总觉得更加性感、慵懒了,就像是……
像是事后%¥#&……
住脑!!!
停止思考!!!
你还是个小豹子呢!不能这么%¥啊!
曾经只偷偷看过一点小黄漫的顾祈安圆耳朵立马烧红,几乎要透过绒毛被看到,他“嗷呜”一声,抱住脑袋,没忍住又把自己藏了起来。
太羞耻了!他怎么能这么黄豹呢?!
陷入自我反省的小雪豹像是株失去生机的蘑菇,阴阴暗暗藏在自己的小角落里,就差脑袋上结出个飘着雨的小云朵了。
见小雪豹似乎更加无精打采,原本还想着装装乖的戈尔坐不住了。
他立马靠近,重新恢复潮湿状态的鼻头轻轻顶着小豹子的脑袋,试图得到对方的回应。
耷拉在顾祈安脑袋的耳朵颤了颤,依旧没什么力精神气。
上辈子人生将近二十年,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个黄豹的家伙……
小雪豹:嘤。
不明所以的戈尔心疼坏了。
他以为是自己刚刚的动作让小豹子不开心,又急又慌,喉咙里不停发出急促的“嗬嗬”声,可碰触对方的力道却丝毫不敢大,甚至愈发轻缓了。
顾祈安半立着的圆耳朵抖了抖,模糊间大概猜测出了黑狼的意思,带些小心翼翼的抱歉和讨好,以及询问“你还好吗”。
别别扭扭的小雪豹终于把脑袋拔了出来,他呼哧哼了两口气,肉垫将黑狼的大脑袋推得远了点,然后哼唧了两声。
回家、回家!
还好无人机没跟进来,不然他以后还怎么活啊!
豹豹的脸都丢到大西洋啦!!全网人民都知道他是个黄色芯子的小豹子了!
虽然是顾祈安主动躺平、默许了黑狼蹭蹭的动作,但到底人类的思绪更加丰富。
帮归帮、理解归理解,却依旧无法避免顾祈安心底的那份奇怪和尴尬,甚至比起黑狼那副坦然温柔、有意亲昵的靠近举动,真正不好意思的变成了好心帮忙的顾祈安。
心底幽幽叹了口气,莫名有种偷感的小雪豹站起来抖了抖身体,随即像是当贼似的,脑袋往身后偏了偏,鼻头小幅度翕动,像是在嗅闻什么。
得检查一下,可别被狼群给闻到什么了……
或许是因为黑狼初次经历性成熟的浪潮,也或许是因为此刻不过是发情期的初期阶段,落在小雪豹身上的气味并不过分浓郁,尤其在经过戈尔的清理后,已经几近于无。
至少顾祈安有些嗅不出来。
对自己的嗅觉能力缺乏认知的小雪豹放心了。
顾祈安松了口气,转头对上黑狼温和纵容的视线后,脸蛋没忍住又一红,哼唧催促着:
“嗷呜嗷呜呜呜——”
回家!
狼哥快带路!
朕要回宫了!
愈发能明白小豹子什么意思的戈尔这次没有冒然舔舐对方,而是小心用下巴蹭了蹭小雪豹的脑袋,这才转身,往前走了一两米,又拧头注视着对方。
温柔而满是等待的意味,好像就算此刻小豹子冲上来咬他一口,戈尔都不会生气,甚至还会纵容地舔舔对方的脑袋,夸赞说“豹豹可以咬得再狠一点”,或者“豹豹可以再多咬几下”,甚至可能“豹豹想一直咬都可以”……
太溺爱啦!!
怎么感觉狼哥比平常更更更温柔了?!
因为帮助蹭蹭所以拉近了关系吗?
被自己的解读给惊到了的顾祈安甩甩脑袋,迅速追了上去,他努力挥开那些乱七八糟、奇奇怪怪的联想,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只是帮狼哥度过特殊的难受时期而已!
仅此而已!
这样的帮助被顾祈安定义为“偶然”,且无法被具体定义,甚至也代表不了什么。
他认为现阶段因为只有自己,没有其他已经性成熟的雌性母狼的气味刺激,所以黑狼的选择才会暂时落在他身上——
毕竟他体型尚小、气味还不成熟,并不具有成年雄性动物的攻击性,被当做缓解时的求助对象似乎也无可厚非。
而且也仅仅是同伴、兄弟之间的相互帮助,动物界里兄弟帮兄弟的事例,倒也不算是少数。
等戈尔、恩和离开狼群、再次上路,届时天大地大,很有可能黑狼会遇见自己真正心仪的对象。
或许也是一头成年后选择离群的雌性西北狼,体型略小一圈,很会狩猎,毛发漂亮而有气势。
到时候狼嚎声一响,哪怕远隔数公里,他们也会彼此靠近,等公狼母狼看对眼了,也就没顾祈安什么事情了。
运气好,等狼哥完成繁衍活动后,他们或许能继续搭伙,让顾祈安体验一下狼群从初建到繁盛的见证过程,就好像是亲自围观一个狼群家族的诞生,只是并没有他小雪豹什么事情。
如果运气不好,大抵就是分道扬镳,他继续当自己的独行豹,狼哥则和伴侣亲亲热热,以后生一窝小狼崽,占山为王,升职加薪当狼王。
两种可能,前一种充满了幻想感,后一种则更加接近现实。
但怎么看,顾祈安都觉得后者发生的可能性更大。
就算是小时候再亲密的动物兄弟姐妹,长大后都不一定能一直搭伙,似乎对于他们来说,分别总是最习以为常的。
暂时性搭伙的狼群,会因为戈尔的存在而短时间接受他;但从“0”开始组建的狼群,自一开始,被确定了狼后统治地位的母狼,必然不会接受自己的家庭里出现一只雪豹。
她对自己的家庭将拥有最高统治权,从来不次于狼王。
而且也不是每一只狼都是戈尔,都可以接受一只非同类的小雪豹。
哎……
小雪豹深深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黑狼庞大的背影,酸酸涩涩的心头漫上一股不舍。
豹豹要学会接受离别啦!
可不能影响狼哥以后组建家庭!
说不定等很久很久的以后,独行豹和黑狼王还能再次相遇,搞一出江湖再会!
或许是心里建设这次做得比较成功,虽然还是有点淡淡的小失落,但比起先前那股低沉劲儿,顾祈安感觉已经好太多了。
从重开到现在,他在裸岩山坡上遇见的第一个能依靠的活物就是狼哥。
就像是印随效应,小鸡破壳后会将第一个看到的对象当做是鸡妈妈,而刚变成雪豹满头雾水的顾祈安,也将自己的依赖和亲昵投影在了黑狼的身上。
对于顾祈安来说,黑狼戈尔是他可以依靠的稳重长辈,也是他可以随意撒娇亲昵的温柔哥哥,更是他从人变成雪豹后,唯一的引导者。
他总要长大的。
也要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雪豹,所以以后不能继续依赖狼哥了!不然等哪天狼哥组建家庭,豹可怎么办啊?!
跟在戈尔后方的小雪豹满脸严肃,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但他却没注意到,走在前面的黑狼时不时就会转头,紧紧盯着他,就好像害怕自己心爱的小豹子会走丢似的。
这股紧盯的劲,完全超越了母狼对幼崽的看重。
——显而易见,黑狼对小雪豹的关注力,早已经超越了普通同伴的范围,他的目光几乎时时刻刻都习惯性地锁定在顾祈安的身上。
紧密而专注,藏着无尽的偏爱。
有戈尔的带路,浓密的深林并不能造成任何阻隔,缓步慢行了十多分钟,便已经可见树林边缘那云杉稀疏排布后的光源。
春天的太阳热乎,略空旷的草地被熏出一片暖意,比起过分阴凉的密林就像是另一处世外桃源。
当黑狼和小雪豹的身影终于一前一后从林子里出来时,在这儿等到心都快凉了的无人机瞬间聚焦镜头,给了这对“私奔小情侣”一个超大的特写镜头。
“还好、还好,没真的私奔……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胆战心惊啊!”
工作人员松了口气,开玩笑道:“真要是私奔了,咱们无人机这些天白费劲去省电、休眠了,到时候连戈尔、恩和的毛都拍不到!”
无人机从全天开到只有白天开,人们费劲良多,就是为了观察到戈尔发情期后与恩和的相处状态,如今虽然确定戈尔已经进入了性成熟阶段,可他们更好奇的狼豹相处模式,却没有更明显的改变。
另一个工作人员拧眉盯着画面里落后一步的小雪豹,语气犹疑,“怎么感觉恩和的毛毛有点湿?尤其后腰屁股的位置,进去之前也没这样吧?”
像是被按着重复、多次地舔了好几遍,重点关注着,以至于那个部位的毛都一缕一缕黏在一起,几乎有种锡纸烫的既视感。
还挺时髦。
只是与小雪豹身上其他位置的毛相互对比,就有种严重的不相符感……
“是戈尔又按着恩和清理了吗?”
他的同事好奇打量,尝试寻找原因:“应该是在林子里弄脏了吧?毕竟咱们恩和能每天毛毛茸茸、干干净净,和戈尔脱不开关系。”
说着,他笑了笑,“没有戈尔,我都不知道恩和会脏成什么样子哈哈哈……”
小雪豹:扎心了.jpg
一直追更视频的人们都知道,恩和是个马虎的小懒蛋,日常吃肉总会把自己的脸蛋糊得红红粉粉一大片,从脑袋到爪子,吃个饭就像是打了仗似的,任谁看了都知道这小家伙吃得很香,完全就是花脸猫。
虽然是花脸猫,但自小被戈尔捡到、没有雪豹妈妈教导的小懒蛋显然不怎么会给自己做清洁——
带有倒刺的舌头明明是天然的清洁工具,可恩和在舔舐自己的工作上,却总含含糊糊:
鼻头、嘴巴舔一舔,其他剩下的部位里,爪子只舔有毛的那一面,肚皮上总避开小铃铛和尾巴根,每一个最应该被仔细清洁的地方,都是被恩和这个马虎蛋坚持忽略的地方!
好几次盯着无人机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抱住恩和,给这只迷迷糊糊的小雪豹做科普:肉垫要舔!铃铛要舔!小菊花也要舔啊!
缺乏舔毛经验的顾祈安:呜呜呜虽然但是,真的下不了口嘛!而且每次都感觉口水不够用!
好在马虎的小懒蛋遇见了贴心的老父亲戈尔。
看似慑人的黑狼实则温和细致,完全接管了小雪豹的清洁工作,从头到尾,能把吃完饭变花脸猫的小豹子舔得白白净净,甚至比很多活动在高原雪山上的成年雪豹还干净!
看着就讨人喜欢!
故而视频追更得久了,评论区围观的两脚兽都知道,小雪豹恩和那么圆润白净,是因为戈尔给他舔得勤、舔得细。
甚至人们对比发现,戈尔给自己舔毛,都没有给恩和舔得认真!
戈尔:喜欢,爱舔。
两脚兽:不愧是男妈妈!
怪不得小豹子黏你!是男妈妈应得的!
言归正传,此刻的工作人员好奇恩和屁股上那一坨被重点照顾的毛毛,为此头头是道的分析了一通,而踏出密林那一瞬间的顾祈安,则有些做贼心虚。
顾祈安:总不能告诉你们说这是被狼哥蹭湿后又舔干净的吧?!
小雪豹探头探脑,他先是看了看四周,见狼群都在自己的位置干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没有多余的功夫关注他,顾祈安稍有放松,尽可能轻着脚步,藏在黑狼身后。
这幅样子,看得人们没忍住又一乐。
工作人员:“恩和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怎么偷感这么重?”
做贼心虚四个大字几乎要刻在小雪豹的脑门上了!
恩·做贼心虚·和自然不知道两脚兽的调侃,他只偶尔几个空隙望着前方自然、大方的戈尔时,心里就忍不住憋了口气。
可恶,狼哥你怎么一点都不害羞啊!
当了大半年雪豹,也无法消除自己羞耻心的顾祈安走路都夹着屁股,总感觉毛毛上那点儿几近于无的气味似乎又浓郁了起来——虽然他目前什么都没闻到(是个嗅觉迟钝的宝宝)。
心理作用下,小雪豹走得低眉顺眼,脑袋都没抬一下,当他以为自己成功躲过一切时,却不知道嗅觉敏锐的父母狼早就窥见了某些不同。
和伴侣在山洞里腻歪的巴图脑袋忽然支棱起来,他忍不住地瞪大了眼睛,脑袋想要往山洞外转。
嗯……他怎么闻到了点……不寻常的味道……
而且……怎么和豹子味儿混在一起???
阿嚏!
巴图打了个响鼻,眉眼凝重,疑心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能闻见这么离谱的味道。
巴图:任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个因为所以.jpg
甚至他怀疑自己老了,也没怀疑黑狼和小雪豹有什么见不得狼的事情!!
乌兰对伴侣的不专心略有不满,她张嘴一口咬住了巴图的前爪。
在对方“嘶嘶”声的讨饶下,乌兰漫不经心地松口,随即轻舔两口,低吼着叫对方专心。
至于那头黑狼和雪豹的事情……啧,交给他们自个儿发展吧,总之不破坏他们狼群的稳定,她才懒得过问。
好奇心旺盛但迟钝的巴图被镇压,讨好地舔了舔乌兰的耳朵,继续开始专注这个春季的繁衍活动。
他们的野心可是要把贺兰山狼群做大、做强的!
山洞外,打滚玩闹的小狼尚不知道气味上的变化代表什么,而距离性成熟还早的阿茹娜、乌尤两姐妹,只好奇看了眼满身狼味的小雪豹,并不过分关注。
从某种情况来讲,他们这一窝都还是未成年呢!
自以为滴水不漏的顾祈安并不知道他已经完全暴露了,等跟着戈尔回到他们自己的洞穴后,容易害羞的小豹子大步冲到洞里,团吧团吧,把自己又给埋起来了。
连作为夜宵的食狼鹰都没工夫理会。
戈尔靠了过去,他蹲坐在灰白色的毛绒团子身边,低垂脑袋,一下一下舔着对方颤抖的耳朵尖,像是在安抚、讨好。
鼻腔间还能嗅闻到属于他的气味,霸道地盘踞在小雪豹身上,兽性的影响令戈尔愉悦地眯眼,有时却又忍不住可惜这味道还不够明显。
他想用这股味道,把他的小豹子全部覆盖着。
舔着舔着,戈尔的眼神有些飘远。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让小豹子全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呢……
屁股上一圈乱七八糟炸开的毛,被在迎风口晾了好一会儿,一缕一缕的花色毛发逐渐恢复如常,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脸皮薄的小雪豹也调理好了情绪。
等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黑狼专注的视线。
咳咳。
小雪豹清了清嗓子,建设好的思想差点儿在黑狼温和濡润的目光里给坍塌。
没事的、没事的!
等今天过去一切都会OK的!
顾祈安摇了摇尾巴,小步上前,浅蹭了一下黑狼的下巴,好像在告诉对方说“我已经没问题啦”、“我们像从前一样相处吧”。
接收到小豹子信号的戈尔眼神更加柔和,他本想张嘴舔舔小雪豹的嘴巴,却在准备靠近前,想到了对方在密林里遮挡的动作。
戈尔一顿,有些试探性地用吻部顶了顶顾祈安的脸侧,喉咙里发出很轻的呼噜声,眼神询问,像是在说“我可以舔舔你吗”。
舔、舔哪里?
顾祈安没忍住用舌尖蹭了蹭摇晃的犬齿,低低嗷呜了一声,然后感受到黑狼的鼻头点了点自己的嘴巴。
奥,舔、舔嘴巴啊。
不……也不是不行,不过得豹豹先检查一下!
虽然经历过一场令豹尴尬的“兄弟帮助”,但顾祈安并不想破坏他和狼哥之间原有的相处模式,毕竟能在野外找到这样一个小伙伴,他做梦都能笑醒,怎么可能因为狼哥性成熟就排挤对方呢?
他可不是白眼豹!
顾祈安试图靠近,脑袋上抬,因为身高和体型差的缘故,他不得不半蹲在地上,身上支棱起来,略有仰头意味地凑近了黑狼的吻部。
然后湿漉漉的鼻头小心嗅了嗅,似乎对于气味有种躲藏感。
嗯……好像没有让豹羞羞的味道了。
顾祈安轻咳一声,藏下那份不自在,略有些拘束地先舔了舔戈尔的鼻头。
然后才是嘴巴。
舔得很小心,力道很轻,像是落在水面上的羽毛。
小雪豹的动作,对于黑狼来说是默许的信号。
得到应允的戈尔杏仁状的眼型微弯,带有一种异样的温柔和热情,将顾祈安的嘴巴舔了又舔,那架势都快比得上吃肉骨头了。
感觉比肉骨头还好舔。
青青涩涩的小果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守护他的狼给舔得汁水充沛,彻底成熟。
等终于安抚完有些过度兴奋的黑狼后,顾祈安用舌面蹭了蹭自己的嘴巴,总感觉那块肉都有些肿了。
下次要更轻一点!
这样想着,顾祈安仰头,舔了一下戈尔鼻梁上的伤口。
他可还记挂着呢。
一场和往常一般的亲昵消弭了他单方面的小尴尬,等又习惯了和黑狼贴贴后,顾祈安为自己偶尔的别扭而感到耳热。
都变成野生动物了,还有什么好害羞啊?!动物世界的大家都很开放的!
关系复原的一狼一豹又一次黏在一起,见小雪豹不再躲着自己藏起脑袋,戈尔舔了舔对方的耳朵,便将在山洞角落里扔了大半天的食狼鹰拖了出来。
他记得,小豹子之前想尝尝猎物的味道。
展翅有三米的食狼鹰活着的时候威风凛凛,是很多生物见了都惧怕的天空之王,但等成了猎物、失去声息后,也就成了猎食者的盘中餐。
只是在此之前,戈尔一向不喜欢禽类动物——
羽毛多,得拔毛;身形小,没多少肉;骨架多,最重要的是吃起来麻烦。
就像是第一次遇见小雪豹时,如果不是到了实在抓不到其他猎物的危机境地,戈尔这辈子都不会碰呱呱鸡一下,包括那只他抓来给小豹子当零食的蓝马鸡!
至于食狼鹰,这家伙瞧着大,真要细究起来,肉肯定都没马麝多,光羽毛就快占一半了。
本来戈尔也没想着把食狼鹰带回来,只是当他咬死了这只天敌后,却蓦然想到了他的小豹子。
嗯,小豹子应该对这类东西很感兴趣吧……
很嫌弃食狼鹰的戈尔最终还是决定把猎物带回去,给小豹子当玩具。
被当成小孩哄的豹豹:嘻嘻^-^~
虽然是顾祈安想吃夜宵,但拔羽毛的活儿肯定是落在戈尔身上的。
于是,只需要搬着小板凳坐在一旁等开饭的小雪豹晃着尾巴,好奇心不减地扒拉着猎物的羽毛玩,戈尔则任劳任怨,为他心爱的小豹子准备夜宵。
食狼鹰体型大,生在翅膀上的羽毛自然也大。
顾祈安看得心痒痒,最后从黑狼拔下的羽毛堆里,挑出两根长羽,代替了蒙古扁桃花的位置,将其插在了小竹筐里。
至于已经彻底干巴的蒙古扁桃花,则被小雪豹一直放在略高的石壁凸起处,颇有种舍不得丢掉的小抠门劲儿。
顾祈安:是狼哥送的,虽然已经干枯了,但还是舍不得扔呜呜呜。
戈尔趴在不远处,目光在干枯的扁桃花枝上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继续给猎物拔着羽毛。
悬空在山洞外的无人机正拍得带劲,可背后进行操作的工作人员却忽然慌了神。
“糟糕,有个坏消息——”他有些懊恼,“无人机的电量不够继续坚持了,明天天亮之前是最后返航时限,不然咱们的经费又要开始烧了。”
不止是经费问题,这玩意落在深山老林里,可比定位项圈麻烦得多。
“啊,这么快……”
同事拍了拍脑袋,嘟囔道:“真是的,当初买无人机的时候,我应该选最大电量的那一个。”
买的时候想省钱,拍的时候火葬场。
近来无人机的拍摄量,几乎顶得过他们以前工作时的好几年。
“当初我们也没想到会拍戈尔、恩和给拍得入迷。”
教授叹了口气,他看了看画面里相处和谐的一狼一豹,心中对戈尔的发情状态依旧保留有质疑,但现实情况却让他无法继续深究。
从定位项圈自动脱落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说明人们与戈尔、恩和的缘分要暂告一段落了——
他们不可能永远操作无人机跟在戈尔、恩和的身后,而人类与野生动物之间,向来需要保持距离。
从做这一行开始,他们首先学会的是尊重自然法则。
教授轻声叹了口气,“把最近的视频整理一下,发到官网下面吧,记得告诉一下大家,我们的跟拍时间到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大概都不会再见到了……”
顿了顿,他补充道:“除非下次戈尔、恩和会出现在野外的某个红外摄像机的镜头里。”
但显然,这是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甚至他们无法确定,再过几天、几个月,戈尔与恩和是否还一起搭着伴过日子。
那份跨物种的动物同性恋研究报告,保护机构大概是没办法彻底完成了。
工作人员对此恋恋不舍,但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他们热爱戈尔、恩和,热爱贺兰山的狼群,可在热爱之余,他们是贺兰山生态的保护者、维护者,自然不可能领头去破坏规则。
喜爱和不舍被人们偷偷藏起来,在将近日的视频整理好后,工作人员揉了揉略红的眼睛,无奈敲下了几行字——
“对戈尔长达大半年的救治、观察暂时告一段落,定位项圈已到自动脱落的时限,无人机也该回程了,这趟充满意外和童话感的拍摄,终于到和大家说再见的时候了。”
“不过我们相信,戈尔、恩和、贺兰山狼群的故事并不会结束,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能再一次遇见!”
“ps.以及,两只小狼的名字将会在三天后公布,感谢大家的支持!”
官方账号下公布的内容自然是引起了网友们的一片哀嚎,毕竟对于大部分生活有压力的人来说,闲暇之余看看毛茸茸的可爱视频,是放松也是治愈——
【啊啊啊真的要结束了吗?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我感觉都没过多久,可是真的很喜欢戈尔、恩和,喜欢巴图、乌兰,也喜欢阿茹娜和乌尤还有小狼们,根本舍不得啊!】
【要命,我早八的精神食粮没了!以后要继续死气沉沉了。】
【所以以后真的不能继续了吗?或许可以出个其他系列的跟拍?这么有意思的动物们,电视台不打算弄个纪录片试试吗?】
……
如今听见跟拍结束,不少追更了整个冬天的人都喊着不舍,希望保护机构能继续出有关于贺兰山毛茸茸的视频。
心里还难过于拍摄要结束的年轻人暂时没心思看评论,只得开始整理无人机的回程路线,准备在半夜时分返航。
希望能在返航之前,尽可能多拍摄到一些有关于戈尔、恩和,以及贺兰山狼群的素材,毕竟下一次见,还不知道得多久以后呢……
为了避免自己的不舍,年轻人狠了狠心,干脆设定成定无法二次修改的定时返航,省得到时候他睹物思狼豹,下不了那个狠手。
年轻人:我狠起来自己都害怕!
但前脚才收拾准备好离开的人们怎么都没料到,他们好奇了很久、甚至为其而给无人机省电休眠的难解之谜,竟然在这天深夜里、在他们临近拜拜的时候,突然窥见了万分之一。
还是能叫人抓心挠肺、记挂多年,堪比白月光般念念不忘的那万分之一!!!
真相就在眼前。
但却因为无人机设定的自动返航时间而擦肩而过。
设定定时返航的两脚兽:(猛猛吸吸氧机)当事人……就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