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祈安打包票, 他狼哥是绝对不懂什么叫调情的,但是就刚刚那一出,对于上辈子这辈子都是纯情小男孩的顾祈安来说, 刺激大到整个豹都炸了毛,还是有点儿毛毛顺不回去的程度。
救!
救命啊!
狼哥你这有点太超过了吧?!
冰火交融、水深火热之际, 敏感度max的亚成年雪豹后腿、尾巴根抖若筛糠, 甚至在戈尔一时不察之下——当然也可能是戈尔有意放松力道——战栗的小豹子“噌”地挣脱了对方的桎梏, 然后蜷缩着侧躺在雪地另一侧。
整个毛茸茸的长尾巴都夹在双腿之间的腹侧, 将某些部位遮挡得严严实实, 哪里还有之前冲着黑狼嚣张挑衅的样子。
戈尔歪头, 庞大的身形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那只缩在地上的小雪豹就有些不受控制地轻颤。
啊啊啊啊救命!
顾祈安心里的小人在疯狂撞墙。
那股冰霜融化成冷质的水滴, 落在腹侧, 甚至是其他部位。
这感觉过于强烈,何止是语言文字描述的“冰火交融”那么简单, 顾祈安心想那哪里是普通的冰霜啊, 分明是一把燎原的大火。
因为过于强烈的触感,这一刻顾祈安不禁怀疑,可能不仅自己的灵魂是人类的,就连身体的敏感程度也是和人类一般的——谁家好动物能有这么大反应啊?!!
哼哼唧唧蜷缩起来的小雪豹羞耻了, 阴暗了, 枯萎了。
一旁天生带点儿黑馅的戈尔慢悠悠走过来,脑袋压低, 吻部靠近, 轻轻抵着小雪豹藏起来的脑袋,蹭了蹭对方毛茸茸的圆耳朵。
那力道明明很温柔,只是因为胡须上凝过冰霜, 在靠近时有股凉意,却又由于吐息而重新热了起来。
可夹着后腿的小雪豹却不敢抬头,甚至因为耳朵上的触感,而生出幻觉——就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被他夹在后腿、腹侧之间似的。
本就蜷缩着的小豹子缩得更深了。
完全就是一副鸵鸟样。
戈尔银灰色的眼瞳中闪过明显的笑意,在小雪豹的影响下,这头原本100%的纯种野兽,似乎也逐渐生出了那么几分无法言喻的“灵性”。
如果有人类看到这一幕,大抵也会惊讶——
这样的神情情绪,生动到可能会出现在某个人的身上,也可能会出现在某个常年与人生活相处的家养动物身上,但却很难出现在生于自然、长于自然的野生动物身上。
低头持续性羞耻的小雪豹不曾注意到黑狼眼底清晰的笑意与温柔,他认为只要把自己当成乌龟,那么这场尴尬的小问题就会过去,但偏偏,他遇见的不是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的人类,而是一头必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野兽。
一分钟前,为自己身体敏感而害羞的小雪豹还是缩起来的小乌龟、小鸵鸟。
一分钟后,被戈尔用前肢抵平的小豹子露出白绒绒的肚皮,开始接受他使坏后的“惩罚”。
这么好的“欺负”小豹子的机会,戈尔怎么会放过呢?
宠归宠,偏心归偏心,但偶尔的由“惩罚”带来的小乐趣也不能忽略!
之前打雪仗打高兴的小雪豹此刻躲无可躲,他变成了躺在砧板上的鱼,只能任戈尔宰割——
一整个毛茸茸的肚皮变成了黑狼吻部肆虐的场所,那沾染着雪粒,又冰又烫的口鼻落下来,激起一阵一阵的战栗,那刺激之下,顾祈安感觉自己颤颤巍巍的尾巴根都快要抽筋了!!!
于是——
嗷呜嗷呜呜!
狼哥我错了!
嗷呜呜嗷嗷呜!
狼哥我真错了!
嗷呜!嗷呜呜!嗷嗷呜!
哥,求求,放过豹,豹再也不敢了!
小雪豹凄厉的嚎叫声响彻整个落雪后的深山草甸,拍着翅膀刚刚游览完贺兰雪山的高山兀鹫一个激灵,差点儿从半空中落下来。
他平复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脏,盘旋而过,落在了悬崖之上的窝巢内,缩着羽毛相对稀少的脖子,只探个脑袋,充满八卦的目光落在了远处的雪地之上。
有赖于高山兀鹫良好的视线,隔着大几百米的距离,也丝毫不影响他吃瓜看热闹的心境。
才游玩回来的兀鹫邻居找到了新的项目消磨时间,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他真的很喜欢看这两个毛茸茸每天贴贴、玩闹的日常。
虽然一开始感觉会被噎着齁一下,但这玩意儿越看越上头,哪天没瞅见,高山兀鹫自己还蛮失落的呢!
人类:你这是磕cp上头了啊你知不知道!!!
加入磕磕大队的高山兀鹫并不知道自己这种“病”叫什么,为避免他感受到那股空落劲,现在每日白天,兀鹫都会抽空回来一下,看上那么十几分钟的毛茸茸贴贴剧场,等充够了能,再继续拍拍翅膀离开,重新开始日常翱翔。
高山兀鹫:磕到了!磕到了!
悬崖上的高山兀鹫开启充能磕cp模式,草甸雪地上的黑狼大概是见小豹子叫得太凄惨了,那颗宠爱小豹子的心再次复苏,准备放了对方。
谁知道戈尔才退开,仰躺在地上等候报复时机的小雪豹瞬间爬起来,毛绒大尾巴横扫过身体后方的积雪,然后将落雪扬到最大,正正好浇了戈尔满头。
直接把黑狼淋成白狼的程度。
戈尔:?
戈尔:。
看来不用心软了。
于是,才翻身起来一分钟不到的小雪豹,又一次被黑狼镇压——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镇压,这回除了那条长尾巴,小雪豹再难动弹一下。
小雪豹:哦吼,该求饶了!
见自己落了下风,顾祈安哼哼唧唧准备再一次示弱求饶,但有过一次被坑经验的戈尔可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这回,戈尔决定给小雪豹一个难忘的教训。
深山草甸之上,娇气甚至还夹带有几分呜咽声的嗷呜叫断断续续、此起彼伏,既像是受了委屈,又像是遭了“欺负”有些扛不住似的。
等这次教训彻底结束,仰躺着的小雪豹因为挣扎的痕迹,几乎在雪地里画出一个模糊的螃蟹状,而他的肚皮则湿漉漉一片——
可能是凝结在戈尔胡须上的冰霜,可能是口鼻位置呼出来的热气,也可能是黑狼粗糙舌面带来的舔舐……
而被压在地上的小雪豹,则吐出半截粉粉的舌头。
他的呼吸在冰天雪地里冒着绒白的气体,整个豹都软塌塌得爬不起来一点,最后还是被戈尔叼着后颈皮,给拖到了自己怀里,重新舔舐小雪豹那截湿漉漉的小肚皮,以及——
那对短绒毛都一缕一缕黏在一起的小铃铛。
小雪豹:豹心已死.jpg
草甸上的打雪仗早就告一段落,戈尔把小雪豹揽到怀里,低头一寸一寸舔舐对方潮湿的毛发,并用吻部小心清理掉那些凝结在顾祈安毛发上的细碎冰霜。
至于戈尔自己那已经结了冰碴子的睫毛和毛发,他是一点儿都不管,满心满眼都是他心爱的小豹子。
悬崖之上,磕满足的高山兀鹫抖了抖羽毛,他眼底含有一种轻快愉悦的心情,和平常吃饱后的状态有些像,便拍拍翅膀,准备继续翱翔。
——今天的电已经充满了,可以继续出门浪了!
因为玩闹而结在小雪豹毛发上的冰霜被舔舐到化开,乱七八糟的小豹子又重新变得漂亮、干净起来。
见小雪豹重回原样,戈尔懒懒打了个哈欠,松开对小豹子的桎梏,开始转头清理自己的皮毛。
经过两个毛茸茸的打闹,原本积累了一层雪的荒芜草甸露出了下方的枯黄野草,以及深褐色的泥土。
这里正好形成一片被扫开了落雪的空地。
而两个毛茸茸则正好趴在这处位置。
这会儿落雪稍停,天空上方的太阳很盛大,灿烂至极,照得整片积雪地不灵不灵闪烁着银白光晕,宛若一片梦幻、只存在于童话中的奇妙世界。
借着正好的太阳,黑狼和小雪豹躺平在这片草地上,原本有些潮湿的绒毛一点一点被晒干。
最初是新雪的味道,干干净净,十分清冽,带有几分朦胧的潮湿感;很快,当日照时间继续延长后,清冷的气味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小动物潮湿的毛发被晒暖后的味道。
有些难以用文字语言去形容,但只要闻过的人都会知道。
比如顾祈安就很喜欢。
他没忍住,又探着脑袋埋到黑狼的绒毛之间,狠狠吸了一口气。
好喜欢这种味道!
日晒之下,不仅顾祈安喜欢戈尔的味道,黑狼也同样喜欢小雪豹的味道。
于是,两个毛茸茸相互交错着脖子和脑袋,相互将吻部埋在对方柔软、温暖的毛发之间,相互嗅闻着彼此身上的气息,是属于狼的味道、雪豹的味道,是带有落雪融化后暖融融的气息。
白日下积攒着雪层的深山草甸很静谧,玩累的黑狼抱着怀里的小雪豹,就那么侧躺在这里,感受着日光,一点点沉浸到了睡梦之中。
他们会有一个极好的冬日美梦的。
……
冬季的日子,对于大多数野生动物来说,会有一点艰难——
温度降低让野生动物需要更多的食物来补充热量,积雪冷风会相对影响肉食动物嗅觉的敏锐度,同样也会掩盖猎物的踪迹,领地周边猎物则因季节变更而减少了活动次数……
当这一切的一切全部碰撞在一起后,黑狼和小雪豹接下来的日子,便不如先前那么好过了。
初雪那日,被狩猎到的雌性马鹿是他们近来两个月最好的猎物,当超过一百公斤的猎物被逐渐消耗一空后,食物的告罄的现实开启了戈尔与顾祈安新一次的狩猎活动。
但这次,甚至是后来的几次,都不大顺利。
童话般的野外生活过去,接下来的一切,则是属于大自然的真实与残酷。
这片被黑狼和小雪豹划上气味信息的领地内,猎物开始变得稀少,马鹿、马麝、岩羊,甚至是偶尔会成群出现的野山羊,在那一场大雪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甚至消失得干净到仿佛这片天地中,从未诞生过这样的生物一般。
而原先活动在云杉林深处的野兔,高原山地之间的野鼠、野鸡,一个个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开始在这个冬日里躲躲藏藏,连毛发都极其少见,似乎背着黑狼和小雪豹一起出远门搞团建去了。
戈尔/顾祈安:糟糕,被排挤了!
从第一场落雪,再到第二场、第三场落雪,两个毛茸茸在连环的狩猎失利中,个个瘦了十多斤不止。
上个季节养出来的脂肪、热量在这个寒冬不住地消耗,黑狼本就壮硕的体格因为这场寒冬而凸显出几分劲瘦,至于天生就长得相对圆润的小雪豹,则清晰了脸部、身体上的轮廓,更有大猫的韵味。
虽然狩猎失利,但这样的失利并不意味着生存艰难——
对于天生的狩猎者来说,他们的成功源自于对中大体型猎物的抓捕,那种释放野性后的成就感、满足感几乎没有同等的替代事物。
而今,黑狼与小雪豹虽然抓不到中大体型的猎物,而小体型的猎物也少见,但并不代表这会饿到他们。
山林草地上的野兔、野鸡、野鼠虽然难找,但也是有迹可循的,甚至那片潺潺的,早已经在第一场雪后结冰的小溪流内还会存在有半掌长的鱼,叼着石头砸开冰面,不失为一种猎物的来源。
只是比起鱼,两个早已经吃过大餐的毛茸茸现如今自然不喜欢将就,所以他们更常的选择是野兔,野鼠次之,至于野鸡……
戈尔是真的很讨厌这种会长着翅膀扑腾、满身羽毛,拆了毛后骨架还有一堆的小玩意儿,也就只有小雪豹嘴馋、主动要求,或者是他们实在、实在再遇不上其他小型猎物后,戈尔才会在裸岩山岩之上寻觅呱呱鸡的踪迹。
漫长的寒冬在一次又一次的小型猎物的狩猎积累中度过,当戈尔从肌肉结实的西装暴徒,瘦成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苗条型帅狼后,顾祈安则在第三场落雪后的晴天,终于展露出了猫科动物特有的腰线。
——在此之前,他就是个没腰的小孩子。
小雪豹:可恶,谁说小孩没有腰的!
戈尔:蹭蹭小豹子的腰。
第三场落雪后,整片天空碧空如洗,干净的蓝色一寸一寸延伸,直到地平线的位置,渐变出几分更加瑰丽的绿,最终与积满了雪的荒芜草甸接壤。
这一整片的银白,都在静待着日光照射,而缓缓融化。
这个时节,顾祈安按照日子一点一点推测,模模糊糊猜测日子可能到了一月或是二月的附近。
快要到过年了。
马上就到他和狼哥一起经历的第二个新年了。
这个认知,让原本还趴在半山腰上的小雪豹瞬间翻身起来,某种刻印在华国人骨子里、迎接新年的兴奋悄然而至,促使着他偏头想要给黑狼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不等顾祈安动作,本身趴窝在野猪皮上的戈尔却忽然起身,让小雪豹扑了个空,差点儿一头栽到那凹陷的石壁上。
还是戈尔反应及时,偏头及时叼住了小豹子的后颈,避免他撞在石头上磕出一头的包。
想要拥抱黑狼但扑空的小雪豹:?
呜呜狼哥你是在拒绝我吗?
不等小雪豹戏精上身“欺负”他狼哥,站起身的戈尔则看向远方,目光所及之处是天空、是草甸、是周围的全部。
他像是在通过这些环境信息而判断什么。
但在判断什么呢?
小雪豹歪歪脑袋,有些没明白他狼哥在干什么,干脆“嗷呜”出声,试图询问。
听到小雪豹的声音,戈尔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这只陪伴了自己一年多的小家伙。
他的目光很专注,很沉静,像是藏了很多很多的东西,无法被读懂,只能一点一点去感受。
正当顾祈安忍不住赞叹戈尔这双银灰色眼瞳中的魅力时,原本沉默的黑狼忽然靠近,用吻部轻轻抵住了小雪豹的嘴巴。
他们的嘴与嘴,鼻头与鼻头,是彼此碰触在一起的,近到连呼吸都能同步频率。
顾祈安跳动的心脏似乎有片刻的停滞,连带着耳朵里似乎也发出了嘈杂的嗡鸣声。
甚至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随后,他听到了从黑狼喉咙深处发出的略微低沉的轻吼声。
一声接着一声,很低,很轻,很浅。
是狼压着声带后,所能发出来的最最最温柔的声音。
像是哄睡时的摇篮曲,但又比之多了些缱绻的偏爱。
在戈尔的轻吼声之下,顾祈安一点一点睁大了眼睛。
他清透、漂亮的蓝色虹膜里倒映着这个冬季中黑狼的影子,他发现,这些声音的节奏、频率很耳熟,耳熟到立马带着他的记忆回到了上一个冬天的新年里——
狼哥,新年快乐呀!
希望你健健康康,新的一年里顿顿能吃饱!
上一个新年里小雪豹送给黑狼的祝福,被黑狼记了一整年,然后在这一年的相近日子里,由戈尔先一步送给了小雪豹。
那是一种又惊讶又感动的情绪,让顾祈安的蓝色眼睛里蓄满了水光,只是还不等他转着泪花花扑到黑狼怀里时,接下来的节奏耳熟的内容就让他一僵。
一年前的记忆历历在目,因为当时顾祈安送给黑狼的祝福,被对方代用节奏一字不差地送了回来,以至于即便过了这么久,他依然记得祝福的后半段内容——
希望狼哥不会受伤、希望狼哥以后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小母狼、希望以后还能和狼哥待在一起,成为狼哥的得力小弟兼搭档……
被感动到的眼泪花花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小雪豹一声惊破天的“嗷呜”叫,他扑了上去,伸着肉垫捂住了戈尔的嘴巴,着急忙慌地连小鸟音都崩了出来,一整个手忙脚乱。
啊啊啊啊狼哥接下来的就不用说了!豹现在不希望你找小母狼了!豹现在也不想给你当小弟和搭档了!
豹现在志向远大,以后要给你当男老婆啦!
顾祈安:对自己定位清晰就是我最大的优点.jpg
接下来的话被小雪豹捂着咽回到戈尔的喉咙里,祝福还没说完的黑狼有些疑惑,他歪歪脑袋,颇有点儿不解其意——
明明去年也是这样的,当时的小豹子很高兴,还不停和他贴贴,怎么到今年就换成捂嘴了?!
戈尔:疑惑,不解,迷茫。
顾祈安轻咳一声,知道是自己为难狼哥了。
他松了捂在戈尔嘴巴上的肉垫,有些不好意思地哼唧一声,仰头舔了舔对方的鼻头嘴巴,然后清了一下嗓子,决定重新说自己的新年祝福:
要健康,不会受伤,能吃饱,以后也要天天和豹在一起……要幸福,也要永远。
一声一声交叠的“嗷呜”叫与去年的祝福声确实频率有所不同,戈尔偏头听得很认真,并努力去记住每一个叫声之间的停顿与轻重。
等小雪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闭上了嘴巴,满眼期待地望着他的时候,戈尔眼神温柔,再一次用节奏代表内容,一声不差的,把所有的祝福都重新送给了他心爱的小豹子。
要健康,不会受伤,能吃饱,以后也要天天和狼在一起。
要幸福,也要永远。
当最后一道低吼声落下时,戈尔没有就此结束,而是定定盯着小雪豹的眼睛看了很久,忽然偏了偏头,挪开视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般,缓缓张开了嘴巴——
Ang、he……anghe……
昂和、昂和。
戈尔的声音一向很沉,很好听,带有一种野兽特有的磁性,有一点点哑,但在面对顾祈安的时候,更多的是温柔,是显而易见的纵容与偏爱。
而此刻,他声线中所有的温柔汇聚在一起,凝成了一句“anghe”。
发音很粗糙,基于狼的声带、舌根,这是戈尔能做到的极限。
即便听起来很模糊,可当一声又一声的“anghe”重复着从黑狼的喉咙里流出,从最初的害羞、不自信,到后来的坚定与力量,每一声,顾祈安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那是在叫他。
叫他的名字,恩和。
戈尔在学着人类一般,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
那一刻,仰着头的小雪豹湿了眼眶,凉凉的空气刺激着聚在眼角滚烫的泪水,明明他想冲着黑狼呲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在一声又一声的“anghe”中流着眼泪,然后呜咽着一头砸到了戈尔的怀里。
好神奇。
从变成雪豹到现在,他从一头野生黑狼的嘴里,听到了人类赋予他的名字。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告诉他,你爱上了一头不得了的狼,即便他没有人类的灵魂,即便他不能理解你的行为,但他会爱你,他能学着去给你他所能给你的一切。
黑狼热乎乎的怀抱藏尽了小雪豹眼里流出的金豆豆,但落在他身后的毛绒长尾巴,却怎么都摇个不停。
他喜欢狼哥这样叫他。
非常喜欢。
喜欢极了!
又哭又笑的小雪豹仰头,舔着黑狼咽喉的位置,后者则低头,小心翼翼舔过顾祈安那潮湿的眼眶。
盯着戈尔的眼睛,小雪豹呲着牙,有些不好意思地抖抖了胡子,准备把自己的礼物也亮出来给狼哥看看。
新年礼物,当然是要有来有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