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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我什么都不欠你了

全校都在嗑我俩 一醉方休 3715 2024-01-13 14:45:35

城郊南山疗养院。

夏稀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夏老爷子正和疗养院的朋友在棋室下棋。

棋室的大门敞开着,窗外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来,整个室内看起来温暖又明亮。

夏稀站在门口,谢韬没有跟上来,只芳姨陪着他,他静静看着爷爷下棋的侧影。

爷爷似乎下得很认真,低头研究着棋盘,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他,倒是他对面的朋友朝门口看了眼,又询问地看向芳姨。

芳姨朝他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先回避一下,他们有话要说。

老头点点头,跟夏老爷子说了句什么,拿起水杯起身出门了。

棋室里就剩下一人,满室安静,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夏老爷子依旧看着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想走完这盘棋。

玉质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

静默良久,夏稀开口唤了一声:“爷爷。”

夏老爷子执棋的手一顿,没有转头,混浊的眼底压抑着许多情绪,但到底只是平静地坐着,不发一言,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双膝跪地的声音,随后是芳姨的惊呼声——

“小稀!”

夏稀安静地跪着,脸色并未有太大的波动,只是看着爷爷的方向,缓缓道:“今天我过来,是来向您请罪的。我知道您希望我和女人结婚,走回正途,但我这辈子可能做不到了。这么多年过去,我从来没有放下过他,他也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或许您无法理解,但我们对彼此是真心的。爸爸当年的意外,我知道是您永远无法忘怀的一道伤,也是我永远还不清的亏欠,但不论谁是谁非,背后还有一些被掩盖的真相,或许您有权利知道。”

夏老爷子眸光终于动了动,看向门口处的两人,逆着光的方向,夏稀身影清瘦却跪的笔直,一晃眼,他已经成长成大人模样,再不是他记忆里的小孩子了。

芳姨在旁边捂着嘴,早已泣不成声。

“我不是想为自己辩解,我欠大家的,早已经还不清了,包括江郁。往后的岁月,我想替他求一个圆满,也想替自己求一个赎罪的机会。”夏稀眼眶微红,与爷爷苍老的双眼对视道:“您和爸爸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但我会和他一起用心地过完后半生,用心地经营好公司,不求您宽恕,但求您珍重身体。”

说完,他用力地磕了三个头。

夏老爷子搁在棋盘上的手,用力收紧,混浊的眼珠竟微微有些湿润。

夏稀很小的时候,他也经常将他带在身边教规矩,他从小就听话,长辈说什么都不会违背,他们都叫他“小乖”。

可是小乖两个字,就像是一道束缚,困住了他的灵魂,让他永远不能为自己而活。

唯一的一次离经叛道,偏又造成了巨大的后果,自那之后,他的灵魂被重新缚住,或者说被完全杀死。

他变成了一个只会学习和工作的行尸走肉。

这样的结果,是他们想要的吗?

夏老爷子紧咬着牙关,见惯了风浪的一双眼睛,也变得潮湿而茫然。

“爷爷,我先走了,后面的事,就由芳姨来告诉您吧。”夏稀起身,告别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他下楼后径直上了车,吩咐道:“去西郊。”

他的脸色过于深沉,谢韬猜不透他到底要做什么,只能启动车辆,往西郊别墅开去。

假期还没结束,林茵正在家里休息,自芳姨被辞退后,刘叔因为夏稀出国也被她调走到公司担任公职司机,干了几年后便回老家去含饴弄孙养老了。

如今的别墅,除了她,只剩另一个新来几年的阿姨,夏稀并不熟,但对方知道他是主顾的儿子,这个家的小公子。

见他进来,阿姨连忙开心地去楼上叫林茵。

“你去外面车里等我。”夏稀支开谢韬,关了别墅大门。

楼梯上传来急促的下楼声,林茵急急地跑下来,有些受宠若惊地道:“稀稀,你回来了!”

夏稀脸色淡淡的,在沙发上坐下,时隔多年,别墅里的沙发也已经更新换代,换了其他的款式和颜色了。

这里陌生得他已经完全不认识了。

“你也坐吧。”他对林茵道。

林茵诶了一声,有些紧张地走过去,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着,又连忙对阿姨道:“去洗些水果来,然后给稀稀泡一杯茶。”说完又看向夏稀:“英式红茶怎么样?还是比较喜欢绿茶?对了,你吃饭了吗?我让阿姨准备一些你喜欢吃的菜,今天就留下来在这吃吧?”

阿姨正准备去弄,客厅忽然响起一道冷淡的声音:“不用麻烦了。”

阿姨的脚步僵住,林茵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这么多年,她一直试图缓解母子的关系,可是似乎并没有成效。

“稀稀……”她近乎哀求地看着他。

夏稀却转头对阿姨道:“你先回房间,我们有些事要说。”

阿姨局促地道了声好,擦了擦手,回了别墅后面的保姆房。

偌大的客厅只剩下母子俩人,林茵激动的心情也渐渐沉了下去,空气似乎开始变得压抑。

夏稀的目光,落在面前茶几上的果盘上,果盘里摆着几个嫣红圆润的苹果,还有几颗饱满多汁的秋梨,旁边放着一把精致的水果小刀。

银白的刀刃泛着冷光,夏稀的瞳孔变得幽深,他开门见山地道:“妈妈,你当年为什么要那样对江郁?”

林茵的脸色彻底僵住:“你回来,就是为了他?”

“如果你不想聊他的事,那我们可以先聊一聊爸爸的事。”

林茵瞳孔一缩,猛地抬头看向他,夏稀的眼神深不见底,暗藏着刀刃般锋利的光芒:“我和爸爸出门前,为什么不说出真相?”

林茵脑子里轰的一声,脸上血色尽失:“你……你知道了……”

其实她心里早已察觉到,夏稀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所以这些年才和她这样生疏,她只不过是害怕面对,一直在自欺欺人装聋作哑罢了。

如今在他们一家三口共同生活的地方,他面对面地将这个问题抛过来,仿佛同时发出质问的,还有她不敢回想起的丈夫。

曾经的那些画面,交织着在脑海里闪现,是对她呵护有加的丈夫,是对她敬爱有加的儿子,是那个阳光灿烂的正午,她亲手放进汤里的几颗白色安眠药,是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个炎热却又冰冷的下午破碎毁灭。

林茵僵坐着,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知道,你不是想害爸爸,你是想阻止我去考场,想阻止我和江郁在一起。可是爸爸是无辜的,你不应该拿他的安全当赌注,抱着一丝侥幸,放任他出了门。”

“我……我真的没想到……”林茵摇着头,眼里蓄满了泪,“我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他们父子骑车离去的背影,仿佛还在眼前,她是拦过的,她很多次后悔,没有拦下那辆车。

可是在当时,她没办法说出实情,如果说出来,依夏聿骁的性格,一定会大发雷霆。在那之前他们就吵过好几次架了,他对她的容忍,可能会彻底告破,她的婚姻也可能会变得岌岌可危。

正如夏稀所说,她只能带着一丝侥幸,放任他们父子出了门。可是没想到,就是这么巧,偏偏就在这条熟悉的路上出了事。

“对不起。”她哽咽着,终究是说出了这三个字。

夏稀淡淡垂着眸:“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你和爸爸给了我生命,在那场车祸里,就当是还你这条命了。”

林茵神色一僵,只见夏稀摊开右手,掌心赫然躺着那道醒目的疤痕,她再次攥紧身下的沙发,眼里溢出痛色。

“这道伤,是我欠爸爸的,是我应得的惩罚。”他平静道:“但江郁是无辜的,从前因为秦烨的事,他救了我你却恩将仇报,后来我已经跟他说了分手,他只是想见我一面,你却那样羞辱他。”

“我……”林茵想解释,却无法辩解。

她就是讨厌他,就是看不上他,就是憎恶他。

就是因为这个人,才把她原本美好的家庭搅得风风雨雨,如果没有他,什么都不会发生。

想到这里,她仍然咬牙切齿,可是夏稀接下来的动作,却让她目光一凝。

只见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把玩了一下刀锋,似乎在感受它的锋利程度,然后将左手腕抵在了刀锋上。

“稀稀!”林茵尖叫一声,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你想干什么?!”

夏稀微垂着头,额发扫下一片阴影,精致的五官看着有些阴郁:“从小你就教导我,我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你欠江郁的,你不愿意认,那只能我代你还了。”

“不……不要!你给我把刀放下!!”林茵脸色煞白,连忙要去夺刀。

“别动。”夏稀加了些力道,锋利的刀刃瞬间刺破表皮,鲜红的血液立刻顺着刀锋流下,他的眼神却依旧平静而沉重。

林茵又是一声尖叫,手指僵在半空中不敢再动,只是崩溃地道:“你想做什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讨一个公道。”夏稀平静地看着她,“错了就是错了,总要有人付出代价。”

他的力道还在加大,血流得更多,鲜艳的红刺痛了林茵的眼睛,她崩溃地摇着头说不要,夏稀却毫无反应,任由冰冷的刀锋割破血肉,一点点深入,很快就到皮下的大动脉,到时候血液会喷涌而出。

林茵终于承受不住,双腿一软跪到他面前,求道:“稀稀,妈妈错了,妈妈知道错了!你把刀放下来,放下来好不好?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妈妈求你了!”

她哭的狼狈不堪,夏稀却依旧面色无波,只眼神动了动,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林茵神色紧张地看着他,以为他满意了便会收手,岂料他忽然右手收紧,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划开了左手的动脉,巨大的血注喷涌而出,溅了林茵满身满脸。

她大脑空白了一瞬,随后是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

她哭着扑过去:“怎么办,怎么办?稀稀……你别吓妈妈!妈妈该怎么办?”

死亡的恐惧再次笼罩住她,她颤抖着手去捂他腕上的伤口,可是那血根本堵不住,温热粘稠的液体拼命地从她指缝冒出。

“疼吗?”夏稀垂眸冷静地问她。

他的脸色已经迅速白了下去,可是眼里的光芒却依旧冷冽尖锐。

“啊——”林茵哭喊一声,跪坐在地上,根本说不出话。

血沿着夏稀的手腕,淌到沙发边缘,又哗哗滴落在地毯上。

“你每一次伤害江郁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是你现在的感觉。”他的气息渐渐微弱,声音却依旧坚定:“妈妈,血脉相连,我也还给你了。我什么都不欠你了,回公司交接完,你就回新加坡陪外婆吧。”

“不要再说了……”林茵哭喊着:“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保姆匆匆忙赶出来,看到客厅的情况,吓得也是一声尖叫,大门也在同一时间被拍响,谢韬接到夏老爷子的电话,说不放心夏稀,让他跟上去看看情况。

所有人都乱成一团,只有夏稀在逐渐的眩晕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伴随着血液的涌出,那些牵扯羁绊罪恶仿佛通通都一起从身体里流走了。

他终于自由了。

他感觉到身体逐渐变得轻盈,后背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砸到真皮沙发上,发出一声闷响。

“谢韬!谢韬!!”林茵大喊一声,阿姨手忙脚乱地去开门,谢韬一瞬间冲了进来,朝沙发大步跑过去,看清情况后,冷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领带,立刻压住夏稀的伤口,打横抱起他就往外冲。

夏稀的意识还没完全消失,只是眼前只剩大片的白色,白茫茫一片。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谢韬,气若游丝地道:“先、瞒着……江郁。”

谢韬眼睛一红,哑声说好,抱着他飞速地向车子跑去。

林茵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赤着脚跟在他们身后,还来不及上车,车门已经碰的一声关上,车子绝尘而去。

她看着车子离去的方向,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她是彻底失去这个儿子了。

宾利飞速地朝最近的医院驶去,密闭的车厢里全是浓稠的血腥味,谢韬满头大汗,焦急地踩着油门。

夏稀躺在后座上,全身都陷入一种冰冷的麻木,仿佛没有知觉了,苍白的嘴唇动了动,连是否发出了声音都不确定。

但他仍然挣扎着道:“瀚海……密码,我会改……你……你以后,别上去了。”

谢韬紧紧握着方向盘,又是哑声应了句好。

夏稀仿佛这才安心,手腕垂下,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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