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稀在家休息了两天,终于可以正常出门了。
江郁跟着休了大半个月的假,这会儿也开始忙碌起来,两人一早就各自去了公司。
林茵正式退了下来,集团重新召开了董事会,关于股权的变更,做了进一步的宣告。不仅林茵手里的股份转到了夏稀名下,夏老爷子手里本身就有一部分自己的股份,也转给了夏稀。
这部分股份他原本立了遗嘱,要等夏稀结婚的时候才会给他,而且特指和女生结婚,否则将交由基金会托管,用于公益。
这份遗嘱夏稀是知道的,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和女生结婚的事,哪怕是和江郁和好之前,所以他也从没有将这部分股份考虑在内,只是没想到爷爷改变了主意,这大概也表达了他的某种态度。
股份收拢后,夏稀个人名下的股份超过了60%,毫无疑问地正式接任了集团执行总裁的位置。
林茵也最后出席了董事会,同一张会议长桌,主位上已经换成了夏稀。
一段时间不见,她仿佛又苍老了不少,眼尾的皱纹再也遮掩不住,甚至鬓角都生了白发。
夏稀只略微扫了一眼,便平静无澜地收回视线,仿佛真的已经是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林茵被他冷淡的视线刺痛,心口一阵阵紧缩,连眼睛都红了,可她的儿子,再也不会分出一丝一毫的关心给她。
他坐在上位上,手掌大权,独当一面,优秀、强大,闪闪发光。似乎这就是她最初想要的样子,可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她最想要的。
可是人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会议结束,几方人马陆续走出,夏稀一身蓝灰西装走在最前面,谢韬落后半步正跟他汇报着后面的行程安排,身后忽然响起几声急促的高跟鞋声。
林茵疾步追上来道:“稀稀,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夏稀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道:“如果您还有公事要交代,可以直接与我的助理和律师联系,如果是私事,我想我们没有什么私事需要聊的。”
走廊上寂静一片,大家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夏稀重新迈步离开,手工定制的牛皮鞋踩在地板上,铿锵有力坚定不移。
林茵的脸色就像一颗被砍断根的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养分,彻底灰败了下去。她看着儿子修长瘦削的背影,下意识又追了一步,手指微动,像是想拉住他,可是最终只能收紧掌心,指节发白。
“我已经定了明天去新加坡的机票了。”她强忍着颤抖,尽量控制着不失态地道:“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你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
夏稀停顿了短暂的一瞬,又继续大步离开,连一个“好”字都没有。
集团新一代的掌门人更迭,在忙碌中落下了帷幕。
林茵在助理的陪同下,彻底离开了公司。
她的助理自知集团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地,跟她一起递交了辞呈,林茵念在他这么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给他介绍了另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前程如何,靠他自己去搏了。
这段主仆之谊,倒是留下了唯一称得上圆满的结局。
别墅的行李都已经打包好,那些身外之物大多带不走,能带走的,也只是一家三口的回忆而已。
家里的相册、夏稀的画集,以及夏聿骁用过的笔记本、送给过她的节日礼物,这些珍贵的却又只存在于回忆中的东西,林茵都小心收藏着。
除了这些,她似乎也没什么其他的了。
离开前,她去了趟墓园。
这些年,她去的很少,大概是不敢面对自己的丈夫,或者说不敢面对造成这一切的自己。
她一直自欺欺人着,好像错的并不是她,她是无心的,她是为了儿子好。
可是夏稀用自己的鲜血告诉她,她所谓的“好”只是裹着糖衣的刀刃,给他们带去的只有伤害。
“聿骁,我要离开这里了。”林茵擦了擦脸颊上的泪,跪在地上将花摆在墓前,抬头的时候正好可以看见墓碑上的照片。
夏聿骁依旧是正当壮年的样子,眉眼成熟理性又风度翩翩,他们曾经是最般配的爱侣,可是如今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曾经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站在前面,包容她护着她宠着她,她被惯得愈发自我,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由她说了算,可是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这样的。
“真的对不起。”林茵的视线再次模糊,照片上的人看起来也越发遥远。
终究是她自己弄丢了这世上对她最好的的人。
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他,会不会后悔遇见自己。
林茵孤独地跪坐在地上,勾起一抹苦笑,眼泪无声而下,落地无声。
山间的风格外寒冷,可身边再没有替她挡风遮雨的人。
“是我错了。”她满脸泪水,看着这广阔又凄冷的天地,终于认了错:“我没有资格说什么求你原谅的话,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儿子……平安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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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务交替后,更多的事务压了下来,夏稀的精力转回到工作上,和江郁两个人经常是早出晚归,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变得很少。
虽然仍然睡在一张床上,但往往是躺下没多久,夏稀就累得睡着了。如他所说,一周多的时间,都是纯素地睡觉,顶多擦边蹭蹭,真正的肉是一口没吃上。
某人的怨念似乎在日益加重。
周五下班前,夏稀整理了手头的工作,晚上没再安排应酬,前车之鉴,周六也空了出来,早早回了家。
江郁有应酬,不过得知他早回了,也尽量打了几圈就借机撤了。
回家的时候,夏稀正在厨房煮汤,他很少下厨,会的也不多,此时穿着家里的淡蓝色围裙,站在料理台边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头顶的灯光闪着温柔的光晕,眼前的画面美好到让江郁觉得不真实,这间房子好像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家。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夏稀,柔声问道:“在做什么?”
因为急着离开,喝了几杯快酒,此时吐息间充斥着醇厚的酒精味。
夏稀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深邃透亮,脸颊并未变色,应该没喝多,但还是道:“胃难不难受?我煮了点儿芳姨送来的水饺,还给你熬了点解酒汤,要不要再陪我吃点儿?”
“好啊,正好没吃饱。”江郁在他肩窝里蹭了蹭,神色软的一塌糊涂:“老婆,你怎么这么好。”
“给你吃个水饺就这么好了。”夏稀搅着锅里的热水,微一挑眉道:“那等会儿再给你加餐吃点儿别的,你岂不是要对我痛哭流涕了?”
江郁猛地抬起头,喉结动了动,饿狼般盯着他隽秀可口的侧脸道:“那可以先吃别的,再吃饺子吗?”
“不可以。”
“……”
“你胃不好,先吃点儿东西垫垫。”夏稀叹了口气,耐心地跟他解释。
江郁又将脸埋回到他肩上,吸了口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妥协道:“好吧,谢谢老婆。”
夏稀没理身上的巨型挂件,依旧看着锅里圆圆胖胖的饺子,嘴角不太明显地勾起一个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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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稀稀就是松弛有度,完美拿捏→_→
至于加餐,明天再写【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