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扮作打手守在大门口, 站的笔直。
他们是大夫人手下的暗卫,被特地调过来看守这里头的人。此次捕捉仙骨的事闹得有些大,大夫人为了安全起见,在沧州分了许多个藏人的地点, 他们这一批只负责看这短短一晚, 天亮时就可以将人送走。
灯火昏暗, 就在这时, 长廊外摇摇晃晃走过来一个人影,他们顿时警惕的握住武器,却见阴影里冒出来一张醉意朦胧的脸。
“少主?”暗卫看着那个在庭院中乱晃的少年, 大吃一惊,“您怎么会来此处?”
“咦?”成蹊脚步乱晃,他原本已经走开了, 听见叫声便凑到暗卫身前上打量,“不是吧,这么快被发现了?是母亲让你们过来抓我的?”
成蹊身上有很浓重的酒味, 他脸上还沾了不少女子的口脂,在白皙的脸上糊出一团艳红。身边也没见着经常随侍的侍女和暗卫, 也不知是怎么跑出来的。他看着守在大门口的五个人,顿时后退一步,拔腿想跑。
守在门口的人自然不能把人放跑了,见状立刻逮住想要溜走的成蹊,把人提到门口,苦口婆心劝道:“少主,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
成蹊挣扎, “不要管我!我要买醉!”
他抱着大门口的柱子呜呜哭, “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哇哇哇,为什么?”
暗卫:“……”哦,原来是为情所困。
成蹊抱着长廊柱子,从上头缓缓溜下来,趴在边上垂泪,缩成一小团,“我不要回家,我不要看见他,我的心好痛,让我醉死在这里吧!我若是死了,他会不会心疼我,看我一眼呢?”
暗卫们:“嘶——”好肉麻,看样子醉的不轻。
为首的暗卫老大挥手示意,“联系一下宗主府,找人将少主带回去。”
“是。”一个暗卫拿出通讯灵器,预备给府中人传信,暗卫首领则去扒拉抱着柱子痛哭的少主团团。
成蹊挥手打人,“不要抓我,让我死了算了,反正我也没几年好活了!”
暗卫:“……”
原本紧绷的神经因为成蹊的闯入松懈了一瞬,他凑在旁边劝,“不会的,少主定然长命百岁。”说了一半才发现长命百岁对于成蹊差不多等于咒人,他一时有点尴尬,也就是他俯身的这一瞬,一道身影忽然从阴影处冒出来,短短数招,甚至没看清楚人脸,他身后的同伴们瞬间倒地,暗卫顿觉不妙,他抽剑,手腕却被按住,一股巨力压着他的手背,将长剑直接推回鞘中,他看不见身后的人影,只嗅到了甜腻的酒香,和少主身上如出一辙的香气。
“不好意思,得罪了。”袭击者轻笑,随后他脑中一昏,跌倒在地。
这人到底是谁?何时过来的高手?他们几个居然连对方的脸都看不见?为什么会这么快查到笼香雪来?暗卫最后闭目前,看见地上醉酒的少主起身,欢欢喜喜的投敌。
暗卫:“……”难怪……原来有内奸。
闭眼,陷入漫长的昏沉。
成蹊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李景将长廊上的几个暗卫放倒,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夸赞,“厉害啊老兄!”
李景哼了一声,“我不厉害谁厉害,对付几个暗卫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他们将这里的五人扶起来,靠在大门上,扮作仍旧苏醒的样子。两人对着房门口的禁制研究了许久,李景对阵术的研究不多,他看着大门上旋转的阵术,就想抬手劈了,却被成蹊拦住,“不要暴力拆除,会炸的。”
他看着门上旋转变化的阵法,这几年虽然咸鱼,但在灵山那么多的灵文,阵术,丹方也不是白抄了。他在指挥着李景在阵纹上用灵力敲敲点点,将禁制敲出来一条口子,从内将阵眼击碎。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成蹊探头,这是一个极小的房间,摆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眼可以看到底,床上被子微微起伏,应当是躺了一个人,除此以外,房间里还有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成蹊蹙眉,想要进门,却被李景一把抓住。
成蹊不解的看他,李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地上看。
房间里凹凸不平的石砖上,靠近大门口处有几滴暗色的血迹,已经沁进了砖缝。
成蹊:“……”
他指了指房顶,“容缨?”
李景双手环胸,“多半是了,”
成蹊敲了敲打开的门,冲着头顶轻轻喊:“大佬?大佬?你在吗?我们来救你了!”
没有动静,他继续拍了拍门,小小的往里走了一步,伸头往头顶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看见房梁上,容缨像只伏击的大猫蹲在上面,手脸上,身上全是血,一双血红的眼睛居高临下,死死瞪着他,没有一丝人性。
成蹊:“……沃日……”
容缨一瞬间扑了下来,成蹊眼疾手快,往后一缩,躲在了李景身后,“妈呀!他这是怎么了?”
容缨一爪扑空,在发现没有攻击到人后,又是一击,李景捏住他的手腕,却被挣脱,他啧了一声,看着丧失神智的容缨,直接动手,两人在大门口打了起来。
成蹊见状立刻躲起来,站的远远的,免得拖李景后腿,他看着容缨李景两人干架,李景将人一脚踹进房间里,桌子都摔碎了,容缨像是没有痛觉,双目混沌,没有一丝神采,爬起来继续打,几乎是靠着本能在攻击。
“怎么回事?魇住了?”成蹊眼看他们俩打架的动静越来越大,尤其是李景一身女装,那样子简直就像花楼侍女殴打恩客,还好一楼的乐声比较大,还没什么人注意到,但也不能让他们这么再打下去。成蹊左顾右盼,发现后院有口水井,便直接打了半桶井水,哼哧哼哧提着,趁着那两人打的难分难舍时,提着一桶水往容缨身上泼过去。
“李景让开!”
李景立刻闪身,容缨则被冷水泼了一头一脸,冰冷的井水一激,他顿时僵住,李景趁机回身,一把将人按住,以膝盖压在地上。
容缨被灌了三天的销魂醉,此刻神魂颠倒,一时分不清梦幻现实。大概是做了什么噩梦,他扣着地砖,十指鲜血淋漓,李景将人死死压住,“我怀里有药,摸一颗喂给他。”
成蹊从李景身上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容缨嘴里,却被一口咬住了手指,李景看着容缨口中漫出的血迹,眼皮一跳,他抬手就就要卸了容缨的下巴,成蹊抓住他的右手,轻轻揉了揉骨节处,“好了好了,不痛不痛,先忍忍,等他把药丸吞下去。”
李景:“……”
不等李景动手,容缨醒神的药丸入口,浑浑噩噩的神魂顿时分明,他清醒过来,第一时间察觉到口中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甘甜的血液涌进喉咙,带着充沛的灵气,连干涸的筋脉都有所舒缓。
成蹊正半跪在他面前,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没好气道:“大佬松口,我手指头要给你咬断了。”
容缨:“……”
他默默吐出口中的指头,趴在地上缓了口气,“松开,我的手要断了。”
李景这才松开手,他从容缨身上下来,一把将成蹊拉起来,看着他右手食指。容缨下口特别狠,这一口深可见骨,血液不住涌出来,将袖口都染红了。
李景拿衣摆将他的创口压住,怒道:“以后不要随便用自己的手喂药了。”
成蹊乖乖点头:“好的好的好的,再有以后这样的情况,我拿大佬自己的手放他嘴里撑着,让他咬自己。”
一旁的容缨:“……”
他默默爬起来,先是擦了一下脸上的水渍,他看着女装李景,眼睛先是被辣了一下,再看看成蹊,发现他唇上的破口和脸上、侧颈的唇印,顿时瞳孔地震,“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成蹊手指头被捆成了只小粽子,他看着容缨,指了指李景,“没看出来吗?混进花楼救你啊。”
容缨伸手抹了一下成蹊脸上的唇脂印,再看看李景唇上的颜色,“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的?李景不是在昙州吗?”
“如你所见,我也被抓了。”李景搂住成蹊的肩,“目前是成蹊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后宫之一,每天呆在后院等他宠幸,今夜被他带到花楼玩特殊普……呜呜呜……”
成蹊一把堵住李景的嘴,“不要听他瞎说,这期间的情况确实有一点曲折,一时半会儿不太好解释,但是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容缨看着他脖子上的牙印:“……嗯?”
成蹊:“……”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再看看身边的李景,发现他俩确实算不上清白,于是十分丧气道,“算了,随你怎么想吧,反正情势所迫,他目前属于我的心上人,你就当我们小情侣在玩情趣吧。”
容缨看了看成蹊,再看了看李景,脸色异常扭曲,良久,他感叹道:“你们玩的挺变态啊。”
成蹊:“……”
李景:“……”
容缨被饿了很多天,身上的东西全部被收缴,灵力也被截断,受了伤也没有好好处理,还被困在各地喂了几天的药,此刻头晕眼花,他扶着长廊左右打量,发现目前是在一处妓院,身边站着一群已经昏过去的齐云仙府暗卫,应该是这两位解决的。
他看了一眼成蹊,笑问:“你母亲好不容易把我抓过来就是为了救你,你这样未免也太辜负你母亲的好意了。有了仙骨你就可以活的更长,为什么要来救我?”
李景在旁边阴恻恻道:“你说得对,那要不你再躺回去?当我们没来过?”
容缨:“……倒也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