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成蹊一把关上大门和面前两人商量, “沧州目前应该是很难出去了,暗卫方才也看到了我,你不见了他们肯定知道是我带走的,我们要找个地方躲躲。”
“他们看见你了?”容缨闻言蹙眉, 他转身就要去拉门, 凶残道:“我去把他们杀了。”
“别!”成蹊连忙拉住容缨的胳膊, 把人拽回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先治伤。”
这才多久没见,容缨又和当年相遇时那样破破烂烂的, 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成蹊出行仓促,没带什么生肌止血的药物,从储物灵器里掏了一堆瓶瓶罐罐出来, 全是各种口味的糖丸,用来调理身体,安神静气的。
成蹊递了一把药丸过去, “要不先吃一点?很甜。”
容缨:“……”
他看了一眼成蹊,从他掌心叼了几粒药丸含着, 甜腻的味道在口中漫开,带着水果的甜香,抚慰着他因为数日服用销魂醉而带来的头疼。
李景从外面提了桶冷水进来,瞥了一眼房间里的两人,示意容缨将自己身上的血迹冲洗干净。成蹊在房间里找了几件干净的布料撕成条,把人一缠,勉强做了下基础治疗, 至于之前的破衣服, 现在自然是不能穿了。
“换上。”李景从怀里掏出来一件襦裙, 丢在容缨面前。
成蹊:“……”等等,你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女装?
容缨看着桌子上翠绿的丫鬟服,嘴角微抽。
“快点换了。”李景仰着自己那张艳丽的脸,“我都穿得,你穿不得了?”
容缨:“……”算你狠。
半晌,李景依偎在成蹊身侧,容缨则换好了衣服,扎着两个包子头,低着头畏畏缩缩跟在两人身后。他们三人还特地先上楼逛了一圈,往容缨身上弄了些许脂粉,将那张煞白的脸上扑了点胭脂,拿脂粉气掩盖了身上的血腥味,这才扶着装醉的成蹊从花楼出去。
已经是下半夜,老鸨只看见两个黏黏糊糊的人影走到柜台,正抱着姑娘占便宜的公子哥抬手往桌子上丟了一堆韵灵石,“这小女郎我今夜带走了,明着儿给你送回来。”
笼香雪里的“天女”是可以带走的,只要钱给够,什么都好说。老鸨数着柜台上的韵灵石,看着那少年挥手将人一搂,踉跄两下,身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侍女立刻上前将人搀扶住,细声细气道:“公子慢些。”
“唉?倒是个知情识趣的。”成蹊一手抱住李景,另一手指着容缨,冲着老鸨抬抬下巴,“这个小娘子我也要了,还加钱吗?”
老鸨见钱眼开,数着韵灵石头也不抬的挥手,“一个没长开的小丫头而已,没什么姿色,不值钱,就当个添头送给公子了。”
转头冲着容缨恶声恶气道:“死丫头,呆站着干嘛?还不快服侍好贵客!”
李景:“噗。”
容缨:“…………”
他立刻低着头,怯懦道:“是。”
快步走到成蹊身侧,成蹊将他一揽,左拥右抱的走出去,乍一看享齐人之福,细看就会发现这两个小娘子未免有点过于高挑了。成蹊个子矮,一路踮着脚也还是差了那么半截,感觉两边一使劲儿,他过门槛都不用迈腿,能直接从上面飘过去。
门口正停了几辆等客的马车,挂着八角琉璃宫灯,灯光晃动,李景随手拦了一辆,将成蹊塞进马车里。
三人陆续爬上去,一齐挤在车厢里,李景对着车夫说了个位置,车夫点头,扬鞭一挥,便沿着笼香雪彻夜不息的灯火中往出口去。
“现在去什么地方?”容缨沉着脸,他面上涂的粉白,头顶两个丸子头,一边垂了条黄绿色的发带,还顶了两圈小碎花,这可爱装扮和他那张艳丽的脸十分不搭。
“死丫头,怎么跟主子说话的!”李景翘着兰花指,“主子要去的地方哪里是你能问的?再多嘴把你从车上赶下去!”
容缨:“………”
他盯着李景,像看着一个脑瘫。
成蹊指了指外面,以唇形示意,“车夫。”
容缨反应极快,他顿时发出虚假额啜泣声,“奴婢知错,公子饶命!”
成蹊淡定的嗯了一声,转头对着李景和声细语的哄,三人在狭小的车厢里传声。
车厢外的马夫听着里头打情骂俏的声音,疑心稍放。这几日沧州不太平,笼香雪内也陆陆续续在查些东西,上头下令,不属于宗主势力的几个店都要严加监视。
晚间过来的客人都是些荒淫之徒,今日这个想必也不例外。他挥鞭,让马车跑的更快了些,早些将这几人送过去,还能继续过来蹲守。
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成蹊夹在李景与容缨中间比划,“这方向,是要出白玉京?”
“宗主府回不了,先送他去万兽林。”李景回答道,“玄天君查到了容缨被抓的消息,正在找齐云仙府的麻烦,就是目前被成曦缠着分不开身,只要找着他,容缨小命肯定能保下。”
容缨闻言蹙眉,不是很情愿的样子。
“认命吧你,现在除了我们几个大冤种,还有谁愿意和你扯上关系啊?”李景嘲讽道,“杀了那么多人,还被逮了个现成,给了大夫人抓捕你的理由。等他们发现你不见了以后,我估计明早整个九州都是你袭击齐云仙府弟子的消息,那个疯女人能直接给你按上个邪魔外道的身份,再找上三重天问责!你这次就是能活下来也得脱层皮。”
“我知道。”容缨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但那是他们该死。”
“嗯……这倒是,作恶多端挺该死的。”李景想了想,叹气,“算了,杀了就杀了,反正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我们负责将你送过去和玄天君碰面,后续事情他会解决,不过你往后在三重天的日子会更难过。说不定会被搞个禁闭十几年,或者送到秘境开荒……”
李景不知想起来什么,忽然拍腿大笑,容缨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开心,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决定不去搭理这个抽风的。他扭头望向成蹊,“那你呢?打算怎么办?要不要跟着一起走?这件事迟早要暴露,而你没有任何理由放我离开,回去后一定会大夫人被怀疑身份。”
“他要跟着我私奔的。”李景搂住成蹊,“就不用你操心了。”
容缨:“……”
成蹊坐在一边思考了一下,觉得跑路也确实是个好法子,忽略掉李景嘴里的私奔,冲着容缨点点头,“不用担心我,我的身份要比你们两个都安全。往后如果有机会离开,我会找机会逃跑的,齐云仙府确实不是久留之地。”
“不过以我的身份,应该还能再拖上几天,只要我找到合适的理由,大夫人不会对我动手。”成蹊一边传声,一边思考。
容缨静静看着成蹊,看着他说话间不自觉倚在李景怀中的样子,扭过头去,淡淡应了一声。
车轮压在青石砖上,发出骨碌碌的声响,三人身上俱是一股酒气,李景将车帘掀开一条缝隙透气。
夜风顺着缝隙涌进来,容缨靠在另一侧,看着街头来来去去的人影,忽然传声:“为什么要以身犯险过来救我?明哲保身不是更好吗?好好当你的齐云仙府三公子,锦衣玉食,逍遥一辈子不是更快活?”
成蹊正瞅着路边的建筑发呆,闻言回神,他看了容缨一眼,笑了,“你是因为我才被抓的,我肯定要负责啊。再有了,你是我朋友,生死之交,总不好袖手旁观吧?”
“生死之交?”容缨闻言忽然笑了一下,他看着旁边的两人,轻声道:“谢谢。”
李景哼了一声,表示不屑,成蹊冲着他笑,“不用谢,应当的。”
马车忽然颠簸一下,在前方停住。李景掀开车帘往外看,发现是一列齐云仙府的弟子急匆匆自街头闯过,白玉京内普通弟子禁飞,他们一堆人只能提着剑跑,用了神行符,一眨眼就从马车前掠过,惊了车夫的马,车夫低咒一声,从马车上跳下安抚马匹。
车厢内,三人对视一眼,李景挑眉,“应该是发现花楼的事了,现在白玉京各地绝对已经开始封锁搜查,这条路走不通了,先下车。”
车夫刚将马匹安抚好,就见客人从车厢里跳下来,为首的小少爷挥袖丢给他一颗韵灵石,“就这停罢,赶了巧了,我上异珍阁看看。”
车夫低头应是,捡了石头,看着那风流的少年径直往拍卖场去,身后两个侍女娉娉婷婷的跟在后面争风吃醋。
他不屑的收回目光,想着纨绔子弟真讨人厌。再回忆起方才急驰而过的宗门弟子,那些都是大夫人的人,这么匆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驾起马车,再匆匆往花楼那边赶。
宗主府内。
大夫人看着成蹊空荡荡的房间,回首望向平日一直跟在成蹊身边随侍的侍女,冷冷道:“到底怎么回事?”
今日守夜的所有侍从乌压压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奴婢不知,今夜少主说要宿在李公子院子里,他们白日吵了一架,我们以为是……以为是少主要哄人,便没有注意。只记得窗户忽然打开,少主被李公子抱着,我们本想制止,少主却说……却说不用管,他们在打情骂俏,再然后……再然后我们就记不清了。”
大夫人看着地上齐刷刷跪着的心腹,按着自己的侧额,只觉得脑仁一阵阵抽痛,她冷声吩咐,“那个姓李的是谁抓过来的?将人拖过来审,再派几个人去昙州和三重天查探,我倒要知道这个李景到底是什么来路!能悄无声息将小昧从府中掳走,绝不是等闲之辈。”
大夫人低咳两声,头疼欲裂,眼前顿时一阵恍惚,她面上不显,强撑着喉中翻涌的血腥气,拖着衣摆出门,回首看一眼地上的废物们,本想全杀了,转念一想,最近造的杀孽有些过多。
她顿了顿,哑声道:“全部拖下去,先关起来。白玉京封城,今夜起不许任何人进出。”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快到主线了~嗯……其实我也不想这么短短,但是卡文他环绕着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