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后一起来的编导生们要去看考场,喊着梁东言和程延一起,两人不约而同拒绝了,但理由不同。
程延是早早知道学校和考场的位置,下午只打算在宿舍看剧本练功。
梁东言则是不大想和他们一起,他们去的话要打车,绕着北京转学校,梁东言只打算坐公交。
三个学校看了梁东言一整个下午,最后一个学校看完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到宿舍后,那三个编导生去上晚自习了,宿舍里只有程延,以及白天出去的另一个男生。
程延坐在床上,另一个男生正面对着他,两人刚刚似乎正在聊梁东言,这会儿梁东言刚一进来,程延就朝他抬了抬下巴道:“来了。”
那男生满脸期待地回过头,在看到梁东言时眼睛不由自主睁大,他倒吸一口气,然后下意识抿住嘴,咽了咽口水。
梁东言:......
“你好,我叫骆晓冰,考舞蹈的,你是音乐生对吗?”骆晓冰殷勤地小跑到梁东言跟前,一时间距离有些近了,梁东言往后退了一步:“嗯。”
“你报的哪几所学校呀?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骆晓冰很积极热情,但这种积极和上午那些编导生的不太一样,这种让梁东言有些不适。
“不了。”梁东言拒绝,他从行李箱里把生活用品拿出来打算去洗漱,但骆晓冰一直缠在自己身旁,让自己走动得局促。
“能让让吗?”梁东言停了出去的脚步,无奈道。
“噢...哦!你要去洗漱啊,那我也去!”骆晓冰不愧是学舞蹈的,转身和拿东西的动作都快极了,梁东言刚到公共洗漱间,骆晓冰就跟了过来站到他边上,手臂时不时就碰到他。
梁东言被碰了两次后停下动作,等骆晓冰已经刷上了牙,什么都还没做的梁东言拿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又回了宿舍。
满嘴泡沫的骆晓冰没法再跟,只得窝憋地看着飞速离去、只剩个背影的梁东言。
回宿舍后梁东言把洗漱用品扔床上,程延也从床上坐起来:“这么快?”
梁东言看了他一眼,眸中透着股淡淡的烦躁:“他什么情况?”
程延笑了一声:“缠着我一下午了,现在轮到你了。”
程延的意思不言而喻,顿了顿他又道:“我跟他说过你有对象。”
我没有。
梁东言心道,但他没再说话,只把剩下的行李归顺了下,等骆晓冰哼着歌回来了,才再次出去洗漱,躲得连个照面都没打上。
“至于吗?我又不是怪物......”骆晓冰朝梁东言离开的方向翻了个白眼,程延也站起来拿洗漱用品:“不跟你说过了么?人家有对象。”
“那大家也室友一场,这么冷冰冰的,真不够意思,还是你好。”骆晓冰吐槽着就朝程延走去,程延利索地闪开:“别搞,我是直男。”
“不一定嘛,试试才知道...”骆晓冰娇嗔着,冲程延抛了个媚眼。
程延差点没肉麻死,火速逃离宿舍。
骆晓冰若有所思地看着宿舍门口,几秒后“啧”了声:“你是直男,他可不是......”
骆晓冰把东西放好后爬上了自己的床,他挺后悔自己把床铺安在程延上铺的,早知道不那么着急了,要是知道梁东言这么极品,他一定睡他上面。
晚上编导生们上了晚自习回来,洗漱吵嚷着一直到快十点才渐渐安静下来,等所有人都躺在床上,正要开启夜聊的时候,梁东言忽然攥着手机要出门。
“你哪儿去啊?”和他面对面的导演生问。
“打电话。”梁东言道。
话音落下后,几个男生纷纷起哄,梁东言低了低头,难得带上些不好意思,他暗自勾了下唇,开门出去。
夜里的青旅比白天安静多了,梁东言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关上安全通道的门,找了个台阶坐下,等姜阈那边给他发“OK”的手势,他才拨通语音电话。
铃声响起三秒便被接通,接通后通话中蓦地没了声音,没有人先开口说话,甚至默契得把呼吸声都克制了,不让对方听见。
“你在哪儿呢?”半分钟后,还是姜阈温温地开口了。
“青旅。”梁东言回答,姜阈开口的瞬间,他的心跳莫名加快,嗓子也似乎被堵了一半,只是一天没见,他却想得狠、甚至想得有点委屈。
“宿舍没人?”姜阈又问。
“我在楼道里,你呢?准备睡了吗?”梁东言盯着屏幕上姜阈的头像,和姜阈对话的每一秒,他的心脏似乎就被填得更满了些。
“没,做题呢,快期末考了。”姜阈还坐在书桌前,眼前是一张张强化练习卷,不知道今天得做到几点。
“嗯。”梁东言沉默片刻,又很快找到话题补上:“北京特别冷。”
姜阈笑了一声:“特别冷啊?有的人不还打算只穿件冬季校服么?”
梁东言一时失语,他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但现在我一点都不冷。”
“不冷就好。”姜阈道:“你去睡吧,连着麦就行,我不挂。”
梁东言一时没应声,他还想讲讲话,回了宿舍就没法讲话了。
“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在放寒假,对吗?”梁东言又没头没脑地问。
“嗯。”姜阈遇到一道难题,他搁下笔,拿了水喝,喝完后催促:“梁东言,还有十几天呢,不愁没话说,快去睡觉。”
梁东言坐在台阶上,沉默片刻不大情愿地回了个“好。”
“那你也早点睡。”梁东言又说。
“好,我睡的时候会跟你说晚安,你是戴着耳机对吧?”姜阈又拿起笔,在稿纸上计算。
“对。”梁东言应声很快:“那我进去了。”
梁东言已经走到宿舍门口,他压低声音说了句“晚安”后才推门进去。
宿舍里正聊得热火朝天,见梁东言进来了,又是一阵起哄,那三个编导生玩笑开得尤其露骨,梁东言用力按住耳机的麦,不让姜阈听到那些混不吝的话。
“梁东言,说说嘛!说说!那什么?你到哪一步了?”有人怂恿他。
梁东言上了床躺好:“我睡了。”
“太扫兴了吧?这么藏着掖着,是个大美女吧?”又有人问。
梁东言闭上眼闭口不谈,耳机外是一群人的插科打诨,耳机内是姜阈唰唰唰写着试卷的声音。
姜阈的字很好看,梁东言想。他听着声音,想象着姜阈那边的画面。
他写了一会儿停下了,应该在思考;
翻页了,答题真快;
他咳嗽了一声,要喝水,果然,下一秒,姜阈喝水了;
他打了个哈欠,还不跟我说晚安吗?
......
渐渐地,这些想象陪伴着梁东言沉入梦乡,他坐了一晚上的火车,几乎没怎么睡,入睡得飞快。
姜阈听着那边的呼吸声逐渐规律、沉重,猜测梁东言应该睡着了,于是他把动作放得更轻,有时控制不住咳嗽的声音高低,便把手机拿远了些咳。
姜阈还听到那个宿舍里其他人的声音,有人起来趿拉着拖鞋出去,不知是上厕所还是别的、有人打呼、还有人小声说话......
这天姜阈做题做到快凌晨一点,收拾好试卷准备睡觉时,听到梁东言那边又有室友出门,开门关门声不小,姜阈下意识拧了下眉,对这种环境感到无奈又糟心。
躺上床后那出门的声音回来了,关上门后脚步声慢慢靠近,姜阈顿了顿,怎么.....感觉停在了梁东言跟前。
姜阈从床上坐起来,把音量键开到最大,很快,他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大约是被子被掀开了一角。
睡梦中的梁东言毫无察觉,他甚至翻了个身。
姜阈觉得不大对劲,因为通话里出现了另一个呼吸声。
呼吸声和打呼声不太一样,只有靠得近才能听到。
“梁东言!”姜阈喊了一声。
梁东言睡得正熟,没被姜阈叫醒。
另一个呼吸声似乎有些紧张,姜阈听到那呼吸声的主人好像上了梁东言的床,因为青旅本就脆弱的床板“吱嘎”响了一声。
“梁东言,醒醒!别睡了!”姜阈担心地站了起来,在房间里盯着通话界面直打转。
梁东言觉得耳边有什么突然变得很吵,他费力地睁开眼,想转身时,忽然碰到了一个软软的、有点热的......身体!
本还半梦半醒的梁东言瞬间被吓醒,他猛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动静大得全宿舍都被他吵醒。
“什么情况?!”
“干嘛呢,打架啊?”
“要起床了?”
......
梁东言动作很快,在室友们接二连三的抱怨中,沉默着下床,飞速开了灯。
明亮的白炽灯一打开,被梁东言吵醒的众人,在视力逐渐恢复的瞬间,都错愕而震惊地发现梁东言床上多了个人。
骆晓冰也一脸困倦,他慢悠悠坐起来:“怎么啦?”
梁东言面色苍白僵硬:“你在我床上做什么?”
“哈?”骆晓冰似乎没有听懂,他睁了睁眼,转头看了眼四周:“啊?我怎么在你床上啊?”
梁东言咬着牙,声音发沉:“下去。”
骆晓冰皱了下眉,边下床边语气委屈道:“我在学校就是住你这个位置,刚刚出去上厕所,回来没注意就到这儿了,不好意思啊。”
说着骆晓冰慢吞吞地朝他的床走去,第一个坐起来的程延看着骆晓冰一脸无辜地往上爬时,脸色也有点难看。
“害!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不是小偷就好,我们剪片子的电脑都在呢。”
“行了行了,梁东言把灯关了吧。”
......
几个直男编导生躺下得飞快,估计明早一起来会把这事儿彻底忘了。
梁东言没再上床,他面色冷肃地走到自己床前拿了手机和外套,关上灯后转身出了门。
作者有话说: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