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东言在凌晨的三堡街牵起姜阈的手,把他带回了自己十平米的租房。
依旧只有三两样家具、依旧腾不开脚、灯光依旧昏黄,不够明亮。
梁东言打开门后飞快把乱糟糟的房间收拾整齐,又打开衣柜给姜阈拿了毛巾,直愣愣地问他:“你要洗澡吗?”
姜阈在整个房间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他摇摇头:“我在家里洗过了,你去吧。”
梁东言站在原地没动,他愣了几秒,又从柜子里拿了个枕头出来:“那你睡床上吧,别坐椅子。”
说着梁东言便将枕头铺到靠墙的那边,颇有些手忙脚乱,他指着灰白条纹的床单道:“床单和被罩我刚换两天,干净的,你要睡衣的话...穿我的T恤可以吗?”
姜阈抬眸看他,沉默着不说话。
梁东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越来越紧张,他说的话好像有歧义、但如果特地解释的话,好像会更奇怪。
梁东言几乎快要抓耳挠腮了:“那个、我去给你烧壶水...”
说着梁东言就要提着房间里的电热水壶出去,刚握住水壶柄,手就被人覆住,梁东言感觉自己脊柱从上到下猛地一震,他转过眼,愈发不知所措地看着姜阈。
“别慌。”姜阈拍了拍他的手背:“今晚什么都不会发生,去洗澡吧。”
梁东言喉结滚了下,姜阈似乎早早看穿了他在想什么,他迟钝地点了点头,内心不知是什么滋味,总之最后还是抱着衣服和毛巾出去洗澡了——
——回来的时候姜阈已经躺在了他的床上。
穿着他的白T,枕着他的枕头,睡在他床靠墙的那半边,安静地玩着手机。
看起来恬静而乖巧。
梁东言的眼皮猛地跳了跳,他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但直到肩膀湿透,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拿起毛巾随意擦起来。
姜阈侧过脸:“外面开始下雨了。”
许是梁东言脑子里杂念太多,姜阈提醒之后才听到雨水撞击窗棂、玻璃的声音,哗啦啦的,杂音都被覆盖,下得不小。
“我这里...隔音不太好。”梁东言有些抱歉。
“没事,不吵。”姜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小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姜黄色灯光下,他的皮肤被染上柔软的光泽,似乎连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清。
“你睡觉的时候关灯吗?”姜阈放下手机,问梁东言。
梁东言反应片刻才点点头:“关的。”
“嗯,那你上床的时候记得关。”姜阈道,说着,他便把枕头放平,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
梁东言点头,走到书桌前,毫不犹豫地给自己灌了一杯凉水。
“咔哒”,三分钟后,收拾好的梁东言把灯关了,一时间,整个房间似乎被雨声溢满,梁东言站在床边踌躇,直到姜阈转过身盯着他:“怎么了?”
梁东言房间的窗帘不太遮光,即使关了灯,姜阈也能看到他被窗外冷光勾勒出来的轮廓。
“没什么。”梁东言摇摇头,似乎是深吸一口气才掀开被子一角,带着潮气上了床。
这是姜阈第一次住在自己这里、也是自己第一次看到入睡前的姜阈,这是两人第一次,要一起度过一个夜晚。
但什么都不会发生,梁东言脑子乱七八糟地划过这些话,他僵硬地躺在床上,不停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冷不丁的,姜阈忽然翻身起来:“忘了调闹钟。”
他一动便离梁东言近了些,梁东言浑身紧绷,睡得笔直。
姜阈调好闹钟后悠悠看向一边的梁东言:“你平时睡姿都这么标准的吗?”
没等梁东言回答,姜阈便好笑地碰了碰他绷直的肩膀:“睡得硬邦邦的,舒服吗?”
“不舒服。”梁东言实话实说,他缓缓叹了一口气:“但也不敢动。”
姜阈在他斜上方凝视着他,两人无声地对视着,不知过了几秒,姜阈忽然低下头,平常又自然地在梁东言的嘴巴上亲了一下:“你放轻松点。”
梁东言更紧张了,他眼睛微微睁大,心说不是你刚刚说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吗?!现在亲我算怎么回事??
姜阈说着继续躺回去,他特意靠梁东言近了些,将梁东言被子里的手牵住,十指相扣。
梁东言咬了咬牙,他猛地转身看向姜阈,这一下两人的脸只隔着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梁东言凝视着姜阈,眼里不解又微愠:“你故意的对吧?”
姜阈无辜地眨了两下眼:“我怎么了?”
梁东言咽了咽口水:“你说什么都不会发生的,但你亲了我、又牵我手。”
“......这都不行吗?”姜阈无奈地松开梁东言,下一秒,又被人死死抓住。
“牵手没关系是吧?”梁东言嗓子微哑,抓姜阈抓得很用力。
“嗯。”在漫天的雨声中,深夜的小房间有种独特的温馨感,似是不忍打破,姜阈特意压低声音:“我觉得,亲吻、牵手、拥抱都没关系。”
“那拥抱也可以?”梁东言学着姜阈压低声音,然后探出头,在姜阈唇上吻了一下:“这样也可以。”
姜阈眼睛亮晶晶地朝他笑,然后被终于松弛下来的梁东言揽进怀里,他喟叹着松了口气:“你不早说。”
梁东言扣着姜阈的腰,手臂用了些力,直接将人搂着紧贴自己,隔着两层衣料,互相都能汲取到对方皮肤的温度。
骨肉柔软、热意蓬勃、而少年的骨骼青涩挺拔,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的那瞬间,奇妙又令人上瘾。
拥抱的姿势不算旖旎、却莫名让内心的安全感和喜悦满得要溢出来,姜阈主动贴着梁东言的颈侧,也把他环住。
“不舒服跟我说。”梁东言担心自己抱得太紧,在姜阈耳边呢喃。
“嗯。”姜阈闷闷应声,他尚在感知拥抱带给自己的新鲜感,下一秒,唇上却已经被覆上柔软的触感。
姜阈睁开眼,梁东言也极近地注视着他,眸色深暗,专注地和他对视,似是迷恋、又像挑衅。
你说过的,可以接吻。
于是在姜阈重新闭上眼的瞬间,梁东言垂眸,热切而渴望地撬开了姜阈的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