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1日，下午。

米花博物馆周边，警视厅如临大敌，连空中都盘旋着好几架直升飞机。这阵仗看上去不像是对付一个小偷，倒像是准备应对恐怖|分子爆窃博物馆了。

不远处的堤无津河上，静静停着一艘小型游艇。

夜神枫趴在船舷上，眯着眼睛看向博物馆的方向。

如果让他上……这种防卫，好像真的有点困难。

这不是偷窃，是强抢。

不过，黑羽盗一的传人，把怪盗当成艺术家的快斗，肯定不会用这么没品的方法。确实……很期待即将上演的大戏呢。

“还没开始吗？”赤井秀一端着两杯酒从船舱里走出来。

“来得有点早了。”夜神枫接过酒杯，毫不意外，“预告函你也看过了，起码4月1日是不会错的。”

“如果是你，你打算怎么办？”赤井秀一若有所思。

“我？”夜神枫一声嗤笑，“闯进去，拿东西，走人。”

“就和你进cia总部一样？”赤井秀一扶额，没好气道，“让你偷，不是抢！”

“偷……”夜神枫又喝了口酒，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会等到4月2日……不，3日再去偷。”

“……啊？”赤井秀一愣住。

“小偷的本质也是欺骗……为什么非要告诉别人我什么时候去偷，自找麻烦吗？”夜神枫振振有词，“要是我，一开始就不会发预告函。就算发了，也是为了耍警察玩，等警察以为是骗人的，撤走后再去偷……唔，可以多发几次预告函，让人报警了警察都不想相信的那种。”

赤井秀一：……论卑鄙无耻还得是你。

“不过……他不一样吧。”夜神枫看向天空中的直升机，仿佛幻视了一只白色的大鸟。

“国际怪盗的格调吗？”赤井秀一也笑起来。

“不，是魔术师的盛大演出，怎么可以没有观众？”夜神枫答道。

“那么，时间应该是明天的凌晨0点到2点，或者晚上7点到12点之间吧。”赤井秀一接了一句。

夜神枫赞同地点头。

就算是基德，但大白天的表演逃脱魔术也太嚣张了，夜色能掩护很多。但是他需要大量观众，就不能选择后半夜大家都睡觉了的时间。

“晚上再来？”赤井秀一提议。

“也没什么事，我叫酒店把晚餐送到船上来。”夜神枫说道。

赤井秀一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戳了戳他的脸，一声笑叹：“我可不想跟你在船上鬼混一整天的。”

“没鬼混，我联系上了组织。”夜神枫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微微一顿，又说道，“还是你其实是想的？”

赤井秀一无视了他的调戏，神色多了几分凝重：“用你虚构出来的那个身份？”

“对。”夜神枫转身走进船舱。

游艇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舱内是一室一厅一卫的布局，客厅里还有个敞开式的小厨房，安装了电磁炉和烤箱微波炉，可以做简单的料理——当然，对夜神枫来说，就是个摆设。

如今，客厅的餐桌上摆着笔记本电脑，上面还闪着对话框。

“打算等多久才回复？”赤井秀一问道。

“不急。有能力的人都是有傲气的，一接到招揽就眼巴巴凑过去的不值钱。”夜神枫胸有成竹。

“皮斯科？”赤井秀一站在椅子后面看。

“组织的核心成员，表身份最拿得出手的就是皮斯科、贝尔摩得……和我。”夜神枫轻点鼠标关掉对话框，转身，一手随意搭在椅背上，抬头看他，“贝尔摩得和我不合适出面，作为一家大型企业的社长，枡山宪三的身份更好用。”

“我怎么感觉皮斯科会被你坑死。”赤井秀一嘀咕。

“谁叫他好骗。”夜神枫一脸的理直气壮，“换成贝尔摩得，还要多用几分心思……对了，你们fbi追踪贝尔摩得进度怎么样了？”

“有点头绪。”赤井秀一一耸肩，“那边是朱蒂负责的，也是她发现了贝尔摩得就是莎朗·温亚德。”

“你的前女友……还不错嘛。”夜神枫发出一声感叹。

“怎么，陈年旧醋还计较？”赤井秀一笑道。

“有点为明美不值。”夜神枫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她到现在都没谈恋爱是因为谁？”

赤井秀一忍不住沉默了一下。

作为fbi，他从没有后悔过利用宫野明美进入组织，卧底利用组织成员天经地义，他于心无愧。但是作为赤井秀一，他确实对不起宫野明美。当年用一巴掌还了朱蒂的情，这些年下来，两人渐渐重新退回朋友的界限，再无芥蒂。可是，他又能用什么去还宫野明美被伤过的心？

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问道：“明美，她还好吗？”

“就那样。”夜神枫想了想，“不过，好歹有志保在，估计再过几年就能忘彻底了吧。”

对宫野明美，他也有心无力。

年少时遇见了太惊艳的人，一眼一生。而宫野明美有日本女孩典型的温柔婉约贤惠，她是坚强的，但她也确实没有朱蒂·斯泰林那么放得下。

有些病，除了时间，无药可治。

“说起来……”赤井秀一思索道，“你还在给那位不会回短信的恋人发短信吗？”

“……噗。”夜神枫怔了怔，随即笑出声。

“我猜，那位‘恋人小姐’，大概不是前女友？”赤井秀一叹息。

夜神枫渐渐收敛了笑容，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

通讯录的第一位，叫做“樱”，看起来应该是个樱花一样淡雅美丽的女孩子。为了让这个S开头的名字排在第一位，手机的主人还特地在汉字的“樱”前面加了一朵樱花形状的符号，把她从S行归到了最前面的未知符号里。

“这个号码的主人，是我曾经的联络人。”夜神枫坦然道。

“曾经？”赤井秀一思绪一转，顿时，从前不解的地方，那些断开的线全部被这一句话联系起来，拧成了一股，“因为你的联络人去世了，所以你和日本公安才断了联系？”

“怪我把自己的资料删得太干净了。”夜神枫一脸的忧伤。

“……”赤井秀一忍了忍，终于说道，“就算你把公安部的档案都删了，但你要证明自己是卧底，这不难吧？公安部上层就算不知道卧底是谁，起码是知道有这么回事的，只要通过审查——不对，公安部有组织的卧底？”

“嗯，把卧底挖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联络公安的。”夜神枫点头，“反正现在有苏格兰作为我和公安之间的纽带，足够了。”

赤井秀一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一丝隐忧。然而，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不是不知道，夜神枫这么做有很大隐患。

确实，在毁灭组织后，证明自己是公安派出的卧底一点儿也不难。难的是怎么证明自己一直坚守卧底的工作没有懈怠，而不是墙头草在组织和公安之间两边摇摆。毕竟，那是一个几年都没有和公安部联系过的卧底，谁能证明他的忠诚度？

就靠这些年一直发到联络人那里，也许根本没人看见过的短信吗？

话说回来，那些短信都是暗语写的，恐怕除了夜神枫和那个死去的联络人，谁也看不懂。

“苏格兰……”好久，赤井秀一终于吐出一个名字。

夜神枫摇摇头：“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

赤井秀一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屏幕上又跳出一封刚送达的邮件。

“真是性急啊，皮斯科。”夜神枫嗤笑。

“明天再看，再晾一晾他。”赤井秀一说道。

“对。”夜神枫欣然关掉了电脑，站起身，“来都来了，去钓鱼怎么样？”

“只要你没想钓上来后煮，我没意见。”赤井秀一说道。

“我可以做生鱼片。”夜神枫抗议。

赤井秀一：…………

然后，5小时后，夜神枫望着一盘“生鱼片”发呆。

生鱼片，顾名思义，难道不是活鱼切片沾酱吃的料理吗？

为什么他做出来的鱼肉完全不是雪白的，而是鲜血淋漓，吃起来居然又腥又苦？

一点儿都没有鲜甜的口感！

“算了，叫外卖。”夜神枫毫不犹豫地连盘子带鱼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赤井秀一思考是不是以后禁止卡慕进厨房，不开火的也不行！除了冰箱，他最好什么都不碰！

就算他自己也不会，可起码知道活鱼要去鳞开膛，何况把苦胆弄破了鱼肉能不苦吗！

“下次！下次一定没问题。”点完外卖的夜神枫信誓旦旦。

“你饶了我吧……”赤井秀一捂着头，生无可恋，第一次考虑要不要学学做饭的问题。

起码……比卡慕做的能吃吧？

不过，为了表示补偿，夜神枫真的叫米花酒店送来了一桌海鲜大餐，酒店还贴心的赠送了红玫瑰、香氛蜡烛和一瓶红酒。

“送都送了，别浪费。”赤井秀一笑眯眯地点起蜡烛，不过红酒就扔到了角落里。夜神枫的船上，肯定少不了黑麦威士忌和可乐。

夜神枫看了看表，09:35。

“希望那位怪盗先生赶紧开始表演，不要辜负了美食。”赤井秀一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你解开暗号了？”夜神枫惊讶地抬头。

“刚刚想到的，只是解开了时间，应该是0点，不过出现的地点还没头绪。”赤井秀一淡定道，“不过，那句‘踏着波浪而来’，肯定不是直白地指堤无津河。”

“唔……”夜神枫坐在餐桌一边，想了想，发了条短信给安室透：

【暗号解开了没有。——Camus】

“喂……”赤井秀一黑线，哭笑不得，“不带你这样，还找场外援助的。”

“我的手下比你fbi的同事好用，你羡慕？”夜神枫反驳。

赤井秀一无语，好吧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