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枭把左铭轩一行人丢给京兆府尹后,就回了平南王府。
京城的平南王府很久没主人入住,但一直有下人打扫,看起来并不破旧。
让身边的侍卫去敲门,过了很久门才听“嘎吱”一声,门打开。
门后走出来一个揉着惺忪睡眼十七八岁的少年,说话时还在打哈欠。
“唿~谁啊这时候来敲门,不知道正是午睡的时间吗!”
楚枭有些惊奇的打量这少年,完全一副把平南王府当自己家的做派,有趣。
敲门的侍卫沉着脸,“放肆!世子回京,早早传信回来,你等竟是如此怠慢?”
打哈欠的看门少年浑身僵住,一点点抬头,将这个大队伍看了个全。
高头大马腰佩环刀,一看就不好惹。
少年打了个哆嗦,当即跪下,“世子赎罪,奴才不知道是世子爷,请世子爷大人有大量原谅小的。”
楚枭无趣的啧了一声,还以为如此大胆是有谁在背后撑腰,原来是个心大的奴才。
“绑起来直接发卖。”
少年哭得更大声了,“世子爷饶命啊!求世子爷饶命……”
“嘴堵住!”楚枭丝毫没心软。
侍卫见状,也是动作利落的把少年的嘴堵住,手交叉控制在背后,让人动弹不得。
楚枭从马背上下来,走入王府,身后的侍卫齐齐跟上。
平南王府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景色着实不错,倒是个好居所。
楚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被绑的少年,“王府这地方,住得不错吧?”
“呜呜……”少年挣扎着想说什么,可惜楚枭完全不给机会。
以楚枭的脚程也走了一刻钟才来到王府正院,可见这王府有多大。
“把这王府的所有下人都叫来!”楚枭坐在高位上,对着跟随一路的管家下令。
管家匆匆离去,没看少年一眼,哪怕少年一直用希冀求救的目光往他身上看。
这一幕着实有趣,什么情况下,会在自知无望后还会朝着另一个人求救?
要嘛是至亲控制不住求救,要嘛是自信那人能救他。
楚枭勾唇,这京城的平南王府,还真是有趣。
等着下人过来的时间,楚枭梳理脑海中混乱的记忆。
那是一段没什么特殊的前半生,出生成长,要说特殊一点的,那就是这个世子在八岁之前都是平南王最宠爱的儿子,八岁后一个侧妃入府,地位一落千丈,宠爱不在。
小小的少年哪里那忍受这样的落差,想方设法想要重新赢回父王的宠爱,只是不管少年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一群纨绔子找上来,告诉少年竟然认真学习无法得到认可,那就闹,闹得个天翻地覆总能吸引回注意。
偏偏这样无厘头的做法,竟然真的让平南王“心意回转”,对少年多了几分关注,于是少年变本加厉,越来越作。
就这样,在一群人有意的带领下,少年从品学兼优到无法无天的小霸王,西南之地人人闻之色变。
在二十岁及冠之后,被平南王送到京城来当质子,也是夹道欢迎,没人说平南王一个不好。
楚枭摩挲着下巴,对记忆中被人带坏的人嗤之以鼻。
这么明显是有人故意带坏,既然还傻傻入套,真是愚不可及!
这不可能是他楚枭做的事!
更何况,少年记忆中,可没有自己这种千米之外还能“看”能“听”的能力。
思索间,管家也带着下人们来到正院面见如今王府唯一的主子。
楚枭看着这三十多个下人不由挑眉,他这父王还真是有钱,千里迢迢的京城都养着这么多下人。
不过他不需要不老实占他便宜的下人。
“所有人都发卖了。”
管家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世子,这……”
楚枭定定的看着管家的脸,哼笑,“这老家伙也发卖了,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的老东西,留着何用!”
楚枭的这些侍卫虽然都是平南王的人,但明面上还是会听楚枭这个世子的话,见他执意如此,也是果断出手,把人都绑了。
平南王府外出现奇景,一群人高马大的侍卫领着一串人往人市走去。
有那好奇的凑过来询问,得知是平南王世子要发卖下人,好奇不已。
“这平南王世子怕不是把所有下人都发卖了吧?”
“也不知这些下人如何得罪了世子。”
“也可能是杀鸡儆猴。”
……
管家等所有人都议论起来,才忽然大哭,老泪纵横的模样看着就叫人心软。
有人就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管家就把事情经过一说。
众人一听,这世子爷是连坐啊!
那些拉人的侍卫对周遭人的议论纷纷以及管家的言语也不加以阻拦,由着人议论楚枭的所作所为。
精明的人家见状摇头,只道楚枭这个世子爷日子不好过,被算计了,脑子不好使的人隔空大骂楚枭不仁,管家一群下人照料平南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平南王世子一入京城就闹出两件大事,可以说是十分任性妄为,这叫京城的达官显贵们都轻视起他来。
楚枭也不管旁人如何看,他自己舒服了就好。
下人都发卖了就把侍卫当下人用,除了膳食方面比不上专门的厨娘,其他都算何用,楚枭也就暂且先用着。
入夜,楚枭躺在雕花木大床上,有些睡不着。
潜意识他觉得,怀抱不该空空如也,该有些什么。
可世子的记忆中,他虽纨绔之名在外,却因为侧妃那个女人极其厌恶女子,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怀里怎么可能有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楚枭坐起身,脑子发散,眼前的景色不再是房间里的桌椅板凳,而是外面的院子。
楚枭尝试着专门去看去听一个人,将目标锁定在侍卫长那里。
“大哥,世子爷在京城也不知收敛如此荒唐,我们可怎么办?”
侍卫长周洪皱眉,“慎言!”
一旁的侍卫有些不服气,但不敢在周洪面前表现出来,低下头不说话。
周洪深知这些兄弟看不上楚枭,可他却从楚枭今天的出手中看出楚枭的不凡,一点都不敢小看。
或许,他们所有人都看走眼了。
“世子是我们在京城唯一的主子,他好我们才能好,听懂了没有?”
被训斥,有侍卫不服气,“可世子根本不想让大家好!我们跟着他,会被他带累的!”
周洪深深皱眉,厉喝,“黄英!闭嘴!”
黄英吓了一跳,抬头对上周洪不满的眼,牙齿一咬,梗着脖子,“我说错了吗?他就是自己不好过也不想叫大家好过,明明知道来京城是做质子的,却直接得罪太子,明明王府有下人管家,偏要把人发卖让我们侍卫来做下人的活计,他……”
“砰”的一声,黄英被周洪一脚踹翻在地,话也直接被打断。
“还有谁这么想?”周洪冷眼扫视这群兄弟。
没人敢开口,黄英的前车之鉴还在。
“很好,既然现在没有站出来,以后也不要再说,来个人,把黄英绑起来,明天压着去世子面前请罪。”
侍卫们不可置信的看着周洪,黄英也是一样。
他敢如此大胆,就是因为这里都是自己人,不会有人说出去让人知道,说了也就说了。
周洪不管其他人如何不理解,板着脸,“没人来?”
见他真的发怒了,才有人磨磨蹭蹭上前,把黄英绑起来。
楚枭看完全程,说实话是有些意外的。
这个周洪,倒是可用。
对现在手上空空没一个合用之人的楚枭来说,算是意外之喜。
楚枭把视线从周洪这边移开,想到了今天得罪的几家,打算去看看。
他不知道左府永安王府在哪里,就一家一家的看。
平南王府隔了两条街的一座宅子挂着永安王府的匾额。
楚枭在永安王府里寻找,很快就找到了永安王府正院。
永安王府正院书房。
烛火摇曳,人影印在窗纸上若隐若现。
永安王是当今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深得皇帝信任,少有忧愁到不能入眠的时候。
“皇兄今日,是真的发怒了,竟然让我在皇宫外等了两个时辰!”
说起这个,永安王脸上露出深深的怨恨和不满。
“王爷不必动怒,此事王爷也是被左家连累,皇上没有对您起疑。”
永安王不是很相信,“先生当真这么觉得?”
幕僚低下头,“王爷,皇上如果真的对您起疑,以皇上的性子不可能如此大张旗鼓,定然是小心试探不打草惊蛇,今日之事恰恰说明王爷没有暴露。”
永安王闻言点头,吐出口浊气,“也是,皇兄老奸巨猾,如果真的察觉,肯定是悄无声息的。”
“那先生你说,左家那边还能继续来往吗?”
幕僚肯定道:“继续来往!”
“左家有皇后太子撑腰,就算是皇上也不可能轻动,这一次也不会倒台,世子在外是纨绔,不能懂其中弯弯绕绕,他只需要像往常一样和左家小辈交往,让旁人把两人看做好成一人,必要的时候挑明,左家没有选择!”
“且,如今左家遭皇上厌弃,左家主动倒向王爷的可能性甚大,可让世子和左家小姐联姻,让这个关系更稳固。”
“一个是妹妹侄子,一个是女儿外孙,王爷觉得左式开会如何选?”
永安王越听眼中的光越亮,最后连着三个“好”字出口。
“本王大事若成,先生首功!”
观看了全部的楚枭将意识拉回,嘴角隐隐挑起一抹弧度。
看了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