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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P-Ⅲ-14

朝夏 海牙牙 2467 2024-03-10 12:04:29

深夜,别墅二楼的一间房灯火通明。

“还在画啊?”

林南朝从思绪中回神,一转头,暖黄灯调将他的侧脸线条切割出来:“没回家吗?”

“这不是想陪你。”夏遥去门口拿了夜宵的外卖,“吃吗?”

上次那件事后,在庆城的生活步入正轨,但比林南朝想象中要累一点。要说任务有很多吗,也没有。但他就是觉得在这被吸了精气神似的,偶尔半夜还睡不着,反而不在卧室,来画室能心静些。

夏遥就是有一次看到林南朝趴在画室的桌子上才不放心的,问他是不是太累了,怎么不回房间睡,林南朝说自己也没想到能直接睡着。

“点了什么?”近日庆城降了温,昼夜的温度比之前都要低,室内没开空调,只开了窗,晚风吹进来,伴着树叶簌簌作响。

“买了水果捞,晚上就不吃那么油腻了。”

“等会还是打车回去?”

“嗯,”夏遥知道林南朝不能随便出门,“不用送我,很快的。”

“你什么时候搬进来?”

“你很想我住进来啊?”

“很想。”

夏遥一笑:“我在找人啦,毕竟租了三个月呢,突然搬走多亏啊。”

林南朝没有很强硬,语气听上去有点委屈:“好吧。”

“我听余肖说,你们明天要出去?”夏遥是今天才知道这个事情的,“是去傅老师的画展吗?为什么他没让我去。”

林南朝点头,又想到夏遥比赛将近:“你的比赛投稿不是马上就要结束了吗?肯定是想你放松吧,画展新开,很累的。”

“那我也想去凑个热闹啊,而且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夏遥说,“就是我之前给你看的那一幅,你觉得怎么样?”

“你不拿第一没人拿,”林南朝笑笑,“不过你那幅画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

“等我赢了再和你讲吧。”夏遥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也不说话,就垂着脑袋,一双腿随意地伸着,时不时晃一晃。

“怎么了这是?”林南朝用湿巾擦了擦手,竹签串了几个拌了话梅粉的青芒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拿竹蜻蜓逗小孩,递到夏遥面前,“这几天话都很少啊,不太好。”

夏遥接过去尝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说:“因为没有话多的机会。”

林南朝和夏遥不在一个画室训练,而且还隔得挺远,傅荣又严,基本上只有休息的时间两人才能说上话。夏遥也不是埋怨,只是感觉他和林南朝冥冥之中被什么刻意阻隔了,又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压在心里难受得紧。他抬起眼,犹豫再三说:“傅老师是不是不太想我和你待在一起?”

“怎么会这么想?”

“明明之前在高坪的时候,我天天和你黏在一起,傅老师也应该是知道我和你好的啊,为什么来了这,干什么都要把我和你分开。”让夏遥这个性子自我怀疑还挺难的,但此刻他说,“难道他觉得我很差吗。”

林南朝半蹲下来,仰视看着夏遥,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哪有,是因为你要比赛,他是怕我影响你才对。”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夏遥噘着嘴,“对了,浩昊这两天倒是天天来问我关于你的事。”

林南朝挑了挑眉:“嗯?”

“就来问我你的兴趣爱好,比如有没有喜欢的书籍、影视,或者吃的之类的...每天都要问,他是不是有事求你想讨好你啊?”

其实林南朝现在和张浩昊待在一起的时间比夏遥还要多,但说不上几句话,更别说什么讨好。林南朝问:“那你怎么回的?”

“吃的我还能答上来几句,但其他的...我发现我还真不了解,你以后慢慢说给我听好不好?你先别告诉他啊,我要当第一个知道的。”

“好好好,今天不早了,赶紧回去吧。上次就陪我通宵,余肖不是都打趣你了?”

夏遥不在乎:“那有什么关系,他说的是实话啊,我就是乐意陪你。傅老师组的聚餐无聊死了,而且每次选的饭馆都清淡的要命,要不是你在,我早就推脱了。”

林南朝轻笑一声:“那还真是委屈你了,早跟我说不就好了,我也一起推了。”

“傅老师肯啊?”夏遥歪着头说,“感觉他去哪都要你跟着。”

“瞧瞧你这气生的,”林南朝腿蹲的有点麻,握着夏遥的手心站起来,把夏遥的脑袋贴在腹部,“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夏遥整个人借力趴在他身上:“好吧,好吧。”

又变成好好怪了,林南朝笑笑。

等到夏遥回家,画室空无一人时,林南朝又会有点后悔,刚刚为什么要让夏遥走,明明很想他留下来。他瘫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的那顶吊灯,眼睛被晃酸了,眨了眨眼皮,挤出一点泪水,不多,只是能沾湿睫毛的根部。

他抬起胳膊,挡住了眼睛,鼻子也跟着一酸,但他没想哭。

额头隐隐传来阵痛,这几天睡眠不足,已经有点影响到身体了。

林南朝不是很想回房间。

他刚刚瞒了夏遥一些事情。

夏遥说,傅荣明显把他们分开这件事,林南朝其实能感觉到,比夏遥还要早,大概一周前。

那时候夏遥还没像今晚一样,把情绪显露出来,但林南朝心底是烦躁的。好不容易等到傅荣出门谈事情,他当然坐不住,让余肖帮忙打掩护,和夏遥一起出去了。

余肖一开始还很犹豫,支支吾吾地想劝说林南朝不要这样做,被张浩昊拦住了。林南朝当时存疑,明明之前张浩昊对于违背傅荣这件事反应很大,这会怎么能这么平静。

但夏遥欢心得很,林南朝也没有多想。

直到晚上回来,他撞见在别墅外一侧偏僻草丛道的余肖。只有进门的一条小道有建路灯,他站的那个地方黑漆漆的,如果林南朝不是进门而是出门,大概就不会注意到他。

但林南朝现在想不是这样的,真不想让人注意到,不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

“余肖?”毕竟白天他托余肖办了件事,出于礼貌他打了个招呼,“不去屋里吗?”

余肖声音抽噎,一手捂着肘弯,脖子缩起来,肉眼就能看见他抖得很厉害,正当夏末,总不至于是被冷成这样的。

林南朝调转步伐,踩在树叶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听上去像是把虫子爬行的声音放大。处在黑暗里别人是看不到的,只有一起待在深渊的人能看清。

林南朝走近才发现,余肖身上有很多伤,胳膊上都是淤紫。脖子上深一块浅一块的红斑,这样的痕迹,亲是亲不出来的,林南朝以前试过,是使足了力气掐出来的。

“你怎么了?”林南朝蹙眉,眼神上下打量,脚踝上也有点,又握着他的手腕将胳膊抬起来,“怎么这么多伤,谁打你了?”

余肖紧抿着唇,抽泣几声没说话。林南朝见状,把他拉到路灯下,伤痕在灯光下更触目惊心,白光如盐倾洒下来,光看着就让人心里发颤。

“去过医院了吗?”换做是谁都不可能坐视不理,林南朝问,“其他地方呢,衣服掀开我看看。”

闻言,余肖自己扯开了林南朝的手,和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一起攥住了衣角,双肩的衣布因拉力而下坠。林南朝一看就明白了,那就是有伤。

林南朝有点耐心地劝:“这么多伤不去医院处理很容易伤口感染,这点常识不用我教你吧,因为被我看到了觉得不好意思还是什么?我又不会和谁说。”

余肖喉结一上一下的滚动,他嘴巴很干,看样子连干咽都十分困难。过了一会他说:“身上是旧伤,新伤没多少。”

林南朝觉得每个人对“多少”的定义还真是不同。

“和傅老师说了吗?”林南朝想,平时也没什么机会出门,余肖是怎么弄出这一身伤的,“是画室有谁欺负你?你和他说他不会不管。”

“没谁欺负我。”

“......”怎么这么难劝呢。

林南朝倒是很想洒脱地不管不问,但人心是有温度的。或者说,再早几年,没遇到夏遥的时候,他大概还真能做到关我屁事。

他吁出一口气,腮帮子微鼓,看样子是卯足了劲儿要问出点什么的气势。但在他开口前,余肖开口了:“你能不能去和傅老师说,这件事我是没办法。”

“这件事?哪件事?没头没尾的,我不说。”林南朝慢慢引导着他讲出实情。

余肖说:“你和夏遥出去这件事。”

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顺带着这句话飘到林南朝耳畔,风已经吹过了,这句话还盘旋在林南朝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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