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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激战

暮寒仲 玄朱 2563 2023-12-26 13:52:38

子时已过,狂风大作,天边阴云沉沉,一片压抑。

整齐有序站立在院中的卫士们个个张弓搭箭,顺着洞开的大门朝里看去,是混在一起,骤起骤落的两个人影。

又是一剑落空,南啸桓倏忽后退,险险避开那顺势缠上的攻势。他扭头,朝身后两人嘶吼:“快走!”

两名暗卫已是睚眦欲裂,若只是面前这些卫士,他们根本还不放在眼里,但是……

“快走!”

南啸桓这次连回眼去看的功夫都没有了。信世靖眉峰一挑,手下攻势又猛了几分,紧握在手中那把长刀忽然射出片片冰屑,直朝他身后两人射去。

两人深知再待下去只会拖累南啸桓,其中一人呼哨一声,两人翻身跃起,只听咔嚓几声,已破窗而出,直直朝围在院外的卫士们飞去。

两人身法宛若鬼魅,领头的卫士还未来得及下令,两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信世靖眼神一沉,猛然间潭身而起,就欲追寻而去。

南啸桓一见,陡然发动攻势。

信世靖被迫回防。

这一次,南啸桓快剑如风,一式式变化无穷,在狭小的房内刮起了一阵狂风。

信世靖早年也曾浪迹江湖,经验十分丰富,此时一眼看过,手上招式不停,脑子急转,硬接了几招,顿时醒悟:“这是……‘吴家绝剑’……!”

南啸桓仿佛闻若未闻,只是施展着剑法,一招招逼近信世靖。

不是不可逃,只是不能逃!他的任务,还未完成!

心念至此,紧贴着肌肤的物件滚烫起来,那股温润的冰凉,仿佛要顺着皮肤血肉,穿入骨髓深处。

南啸桓心中一片空明,缓缓闭上双眼。

早年机缘巧合下得到的剑谱一招一式仿佛活了一般在脑中演示,他放松全身,在本能驱使下,一招一式施展开去。

一时之间,信世靖竟落了下风。

他此时逼得极近,见南啸桓阖上双眼,不由展露一丝微笑。随即一声长啸,人已挟刀而退,脚尖点在墙壁之上,运气冲着不远处的南啸桓弹去,势如猛虎。

南啸桓双耳洞察毫微,听到身前疾风阵阵,当即向侧闪身而去。

信世靖却仿佛早料到一般,速度不减,身形一变,弃刀变掌,一掌就朝南啸桓拍去。

南啸桓双眼忽睁,见信世靖攻到,未及反应便向后仰去,长腿一伸,勾起地上木椅,狠狠朝信世靖踢去。

“咔”的一声,木屑四溅,掌风却丝毫不减,直直朝他的面门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南啸桓后退,回掌硬生生接下这一击。

以掌对掌,已硬破硬,之后,拼的便是内力。

人影倏忽而分,南啸桓与信世靖皆向后踉跄几步。

南啸桓猛的抬头,只见信世靖嘴角擒笑,目光沉静犀利。

“扑通”一声,南啸桓重重跪伏在地,嘴角咳出一丝鲜血出来。

胸腔内气血翻腾,压制不住,全都奔涌着朝着喉管而来。本就血迹模糊的腹部那里遭这一次由里至外的猛击,伤口又裂了几分,就连撑在地上的掌心,也是一片血肉模糊。

“不知在下这焚心掌滋味如何?”

信世靖握着玄铁长刀,一步步缓缓走进,最后蹲在南啸桓面前,笑眯眯问道。

南啸桓勉力撑起上身,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青筋在突突的跳着,面色一片惨白,眼神……却依旧平静无波,看不出一丝事败的恼恨与惶恐,就那样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信世靖。

信世靖依旧擒着微笑。

渐渐的,那黑不见底眸子开始涣散起来。

他咬牙,撑在地上的手暗自用力,刚刚摇摇晃晃的起身,便有无数鲜血从他身体向外溢出,瞬间就将黑衣染透。胸口仿佛燃着一团炽热的火焰,全身如同火烧,视野之中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他直起腰来,却只跌跌撞撞的走了几步,就又一头栽倒。

“——倒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惜不走正途……真是可惜了……”

信世靖伸手试了试南啸桓鼻息,片刻之后,怅然长叹。

感慨完,起身整了整衣袍,转身作势就要朝门外走去。

“信大人!小心!”

门外,卫士首领的面色忽然变得极其惊恐,他急切的嘶喊出声,箭一般飞身上前。

然而已经晚了!

信世靖的身后,原本瘫倒在那里的黑衣人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快的剑,极亮的光!

只听信世靖大喝一声,身子斜避,愤怒回头:“你居然……!”

话未完,面前的黑影却突地凭空消失了。信世靖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空地。他自幼修习上乘的步法,自认自身的速度已算得上极限,然而那重伤的青年,竟能逃出他的眼睛……

突地,后颈一凉,信世靖愕然。

下一刻,如瀑的鲜血从断裂的脖颈处直喷而出,溅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人一身。

不大的房屋破烂不堪,一片狼藉,全程观看了整场打斗的的卫士一片死寂。

南啸桓刷的一声撕下尸体身上衣服衣摆,将滚落在地的头颅包裹好,提在手上。

面前的卫士们个个面色发白,一时之间,无人敢上前一步。

南啸桓轻轻瞥了他们一眼,忽的腾身而起,手中长剑扫开一近前的卫士,于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信世靖的头颅,挟剑而去。

外围依旧是重重守卫。

等候多时的将士见到飞出的黑影,猛地挥手下令:“放箭!”

顿时,箭如飞蝗,密密麻麻,射向半空中的人影。

背上中了几箭,本就是强弩之末的人脚下步子一顿,瞬间从屋顶上摔落下来。

如水的卫士立刻围了上去。

南啸桓努力的睁着双眼,触目所及,都是血红。围在身边的卫士嘴唇不断张开,像是在朝他喊着什么,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胸口的玉雕童子与提在手中的沉沉的头颅,提示着眼前的并非幻境。

全身疼痛已经麻木,鲜血却依旧从全身上无数细小的伤口中奔涌而出。他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似乎随时都要倒下,被血染红的面孔,映在火焰下,格外狰狞。

“信大人他……!”一个卫士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双目圆睁,惊恐的叫出声来。

瞬间,恐惧被愤怒驱赶,卫士们吼叫着,纷纷扬起兵器朝他逼去。

……

半晌过后,原本的包围圈内,已横七竖八的堆满了层层尸体。

后面的卫士再无人敢迈一步。

明明看上去风一吹就会倒下,却还是用单手一把长剑,瞬间就夺去了不知多少人的性命。

最前面的卫士只觉一阵阴寒从脚底道窜而入体内,握着兵器的手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发抖。

“让开!”

雷鸣般的高喊忽然炸响,只见一个魁梧的男子,策马从不远处奔来,正是无阖城城主封奇。

他骑在马上,高举着马刀,沿着分开的道路,朝南啸桓奔去。

扑天盖地而来的杀气夹着狂风袭来,南啸桓缓缓转向封奇本来的方向,刹那间,那双似乎已是一片空白的黑眸中迸射出强烈的光芒。

——务必要安全归来……这毒可等着你来解呢……

恍惚间,那人在自己耳旁轻轻喃道。

金铁交响,鲜血四溅。

封奇手中的马刀远远飞落在地,战马长鸣一声,夹着来时的速度径直朝前冲去。马上的男人直坠而下,整个人横躺在地,喷了几口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本南啸桓站立的地方,两道长长的血迹,一直延伸到一丈开外,那里,他摇摇欲坠的站着,持剑的右臂,虚软无力的垂在身侧,分明已经断了。

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打着晃,慢悠悠的轻轻落地。

“噗——!”

南啸桓再也支撑不住,又一口黑血吐出,双膝颓然跪地。

模糊之中,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远远的响起,似乎是在叫着他的名字。

……

“寒仲?寒仲?!”

权自效凑在他身前,一声又一声叫道。

巫烨猛地回神,这才发现面前茶杯已满了出来,而拿在手中的茶壶,还在不断的往出流着。

下意识的将茶壶放下,却不小心间又扫倒了茶杯。于是桌上水漫金山。

权自效无奈的摇着头,拿起一旁的抹布开始擦拭。放完纸鸢,他又在巫烨这里赖了一顿晚饭,吃完饭,依旧不肯离去,硬要和他挤在同一间书房看书。结果才看了一会,又喊着要吃夜宵。

巫烨知他是个吃货,只好让厨房去做,结果刚煮好的茶,就这样被他浪费掉了。

一道闷雷炸响在耳边,巫烨身子忽的一颤。

烛火摇曳,屋外,漫天的大雨哗啦哗啦下了起来。

“怎么了?”权自效擦完桌子,重新给两人倒了茶,抬眼问道。

巫烨怔怔良久,才垂眸轻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胸口的沉闷无法言明,隐约的,还带着几丝不好的预感。

——希望那人,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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