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青年的同伴打开手机，对着季维的手开始录制视频。
少年湿润的笔触到干燥的纸上，迅速晕染成连绵山色，他蘸了蘸水，笔尖的墨变淡了些，他开始画平湖。
一尘如洗的湖面上有一页轻舟，舟上的游人戴着斗笠，摇船的动作呼之欲出，与静态的山水形成鲜明的对比。
[啊啊啊啊啊啊维维画国画太有气质了！真的很像古代走来的书生了]
[我想不到居然有一天，我看别人画画看得这么津津有味，看不出好不好，反正看着就是舒服]
[对对对，我也是！]
[给大佬跪了，画得真的很厉害了，手法老练，静态动态结合得很巧妙，如果不是露脸直播，我真怀疑是马立清大师手替了]
微博上国风的超话直接爆了，季维神仙画画这个话题迅速蹿上热搜，大家都在讨论节目组上哪儿找来的神仙小哥哥。
【红柚】长这么好看就算了，娱乐圈好看的人还是挺多的，但画画还这么好，我死也要死在小哥哥的梨涡里！
【我秃了我也强了】打游戏也贼溜啊，我一直追他直播，还感叹他有实力不火来着，没想到火上热搜了，估计游戏区以后就是他和闻峥的天下了
【东风快递】真的神仙！！画素描那个视频你们看到没，打印机成了精，我真的好奇小哥哥是什么人，怎么网上一点消息都查不到
【Twinkle】+1，完全搜不到，背景不一般吧
半小时后，季维在画上写上落款，把笔搁在了砚台旁，对红发青年说道：“希望你喜欢。”
红发青年神色非常激动，都用手比划着说法语了，没想到下一秒他就把摆出来的几架古琴全都抱了回去！
弹幕惊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满意后悔了吗？真的佛了，你不满意把画给我啊]
[就是，谁也不贪他那把琴，做得真是无力吐槽了，不知道谁之前求着维维画画]
[真的，太膈应人了吧，我看着都要被气死了]
一向插科打诨的杜若松眼里也流露出几分难以言喻，他叹了口气：“要不我们还是先走？”
赵越气得脸都白了，如果不是在直播，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估计直接骂脏字了。
“再等等。”
陆慎行表情淡然。
“这还等什么啊。”赵越嘟囔了一句，向季维看过来，试图争取支持，“这把我们当猴耍呢，你说是不是？”
季维乖巧：“我听陆影帝的。”
赵越：…………傻乎乎的
谁知道红发青年又抱回了一架古琴，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厅内的方桌上，桐木做的琴身，断纹做得以假乱真。
与其说是乐器，不如说更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即便是不懂的琴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材质昂贵。
“这琴才配得上你的画。”
红发青年把古琴装在了琴套里，大方地递给了季维，没有丝毫舍不得。
[这是裴琴啊，市价十几万二十几万起步，以金石音闻名，我刚还说他小气，我错了大佬]
[他是真的很喜欢那张画诶，眼睛一直在画上]
[恭喜欧皇又get一件橙装]
季维收下了琴。
因为再不收……红发青年就要哭出来了，在青年和同伴的陪同下，四人出了琴行的门。
“下次来尼斯，我请你们吃CAFE DE TURIN的生蚝啊。”
红发青年抱着画，笑眯眯向他们挥手。
“好啊。”
季维一行人也冲他们挥了挥手。
时间已经中午了，他们正准备搭乘出租车前往下一家乐器店，结果被告知中断直播。
齐可抱歉地说道：“直播设备出了点儿问题，可能要等到下午一点才能继续直播了，我们会尽快抢修设备，不会耽误您们的时间。”
“没事儿，我正好去商场逛逛。”杜若松拿出手机，看着老婆发过来的购物清单，“小齐你把钱包给我一下。”
齐可有些头疼：“…………这个暂时还不能，要不您先吃个饭。”
杜若松收起手机：“不了。我先去商场踩个点。”
齐可：…………
直播了一上午，季维也有点累，他找了个长椅坐下，打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
忽然，前方投下一片阴影。
他抬头，没想到是……
“赵越？”
季维站起身，有点疑惑：“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肯定很鄙视我吧，没镜头你不用装。”赵越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语气冷淡，“我明嘲暗讽你也不在意，抢你镜头你也不在意，是因为……你看不上我吧。”
“没有。”
季维摇了摇头。
赵越沉默了一会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继而恢复平静：“我说了没镜头你不用骗我，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看得起我自己。”
“我不觉得为了红用尽手段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红了才有戏演，不红只能一辈子在配角里打转，我想要红，不管怎么红的。”
他仿佛是终于找到倾诉途径般，一口气说完，然后转身离开。
“我没看不起你。”
季维诚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上节目是因为节目组给酬劳，他们给钱、我拍，其他的都不重要。”
——所以他不在意赵越
他更喜欢每天直播游戏赚钱，看着粉丝数一点一点地涨起来。
赵越停住了脚步，但并未回头，嗤笑了一声：“没追求。”
季维被一噎，还没想好回什么，赵越语气十分不自然地开口：“今天的事，谢了。”
说完，赵越就迅速离开了。
——像是怕季维叫住他一般。
季维先是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是乐器店红发青年道歉的事，只是一件小事，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没想到赵越却放心上了，羞羞答答地找他道谢。
季维想明白后，嘴角弧度一点一点翘起来，眉眼弯弯地笑了，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
远处的陆慎行瞥见季维，也慢慢地笑了，冲淡了五官天生带来的冷意，结束和张导的谈话，向少年走来。
季维看到陆慎行来了，立马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盒，紧张兮兮地递给陆慎行。
陆慎行挑了挑眉，打开盒子，价格不菲的Patek Philippe的腕表躺在盒子里。
“送我的？”
陆慎行忽然温柔地问。
“嗯。”
季维重重地点头。
“为什么想送哥哥？”
他语气更温柔了，嗓音低低地从喉咙里发出，诱哄着问道。
陆慎行看人的目光特别专注，瞳孔一动不动的，季维觉得空气有点炎热，回答的时候脑子有些空白：“你戴着好看。”
他不知道这表的牌子，只是一看到这支材质冷冽的机械表就觉得适合陆慎行，所以那么多东西，他独独带走了这只表。
陆慎行取下左手手腕的Hybris Mechanica，试上了季维送他的表，慵懒地说道：“戴上了。”
季维有点开心。
回头准备多给陆老板送点中国特产，像北京的烤鸭呀重庆的火锅底料啊都得寄过去！
他正想着各地有名的特产，忽然，男人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传来：“那哥哥好看吗？”
他在“哥哥”这个词的咬字上格外温吞，尾音带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黑漆漆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季维。
简直像是在勾引。
季维咽了咽喉咙，不由自主地回答：“哥哥什么时候都好看。”
听到陆慎行一声轻笑，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迅速低下头，脸肉眼可见地红到了耳朵根，害羞极了。
“低头干什么？”男人嗓音里透露出愉悦，慢条斯理地对季维说，“好看就多看看。”
季维：…………
少年的脸更红了。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直播设备修好了，杜若松汗流浃背地从商场回来，四个人打车到了第二家乐器店。
——中华乐器行。
踏入店铺的时候，杜若松眼尖地瞄见陆慎行手上的表换了：“你怎么换表了，上午那块儿呢？”
他记得陆慎行之前戴的是Hybris Mechanica的经典款，要好几百万，现在这块儿只是Patek Philippe入门款，价格差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陆慎行淡淡地说道：“坏了。”
杜若松疑惑地自言自语：“上午还好好的啊，怎么就坏了……”
[我怎么觉得陆影帝手上这表挺熟悉，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这不是陆老板送维维那块儿吗？怎么到了陆影帝手上，这到底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败坏！]
[华生，你发现了一个盲点]
[听我说姐妹们，嗑就完事儿了！]
四人踏进乐器店。
季维拿过画像问店主：“请问您见过这个人吗？”
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接过画像仔细看了看，然后指了指楼梯的方向：“他就在二楼。”
四个人互相对视一眼。
终于找到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红发青年把季维画画的视频放上了推特，因为手持拍摄镜头不太稳，本来只是拍画，没想到拍进了几秒季维的脸。
于是，转发的人像滚雪球一样极速增加，直接在推特上爆了，还有人放上了油管，大家都在问这个漂亮的亚洲少年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