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算起来, 这大概算是她们之间最郑重的一个吻。
这主要是因为这个吻的发起方是庄迟,和两次都是突然袭击的顾溪眠不一样,庄迟都已经靠的那样近了, 近到顾溪眠决定下一秒就闭上眼睛的地步,却还记得要询问顾溪眠的意见, 声音呢喃着轻轻传进她的耳朵。
有时候会觉得这人真是很容易惹人生气。顾溪眠想。但在生气的同时, 又会觉得真的好喜欢她。
矛盾的情思说不出口, 也不知该怎样去回答庄迟的问题, 顾溪眠看着庄迟的眼睛,恍惚间觉得如果她摇了头的话庄迟就真的会乖乖地退回去——怎么会有这么能忍的Alpha, 难道她那边的世界里都是这样的人吗……
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事, 并不想让庄迟退回去的顾溪眠安静闭上了眼睛,给出一个无声的默许。好在庄迟没有迟钝到她不说就不明白的地步, 她慢慢靠近顾溪眠,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但实在是规矩的过分, 只温柔地贴了一贴就退开了。顾溪眠忍不住睁开眼睛向她小小瞪去一眼,心底的话要说出来是有些难, 就悉数盛在眼睛里对她做无声的控诉。
庄迟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顾溪眠眼中看出的那丝“就只有这样而已吗”的闷闷是不是她想的太多了, 但庄迟又惦记着还是该按顺序去解决一下她们之间的问题, 于是抓住气氛还不错的机会小声问道:“我这两天……你觉得我的表现怎么样呢?”
“……”
好啊, 她还主动来问了。
差点儿就一句“很差”脱口而出, 被顾溪眠险险遏制住,她总觉得如果真说了出来恐怕庄迟就又要垂头丧气地缩回去重新制定战略再来一遍了——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但要让她违心地说出“表现很好”这种话来也真的很困难,顾溪眠纠结了半天, 只挤出一句:“……你觉得呢。”
……感觉说的咬牙切齿的。庄迟听了就知道表现看来是不怎么样,她确实有些泄气, 但顾溪眠正在她怀里的事实让她很快就恢复过来,让她有底气开口问道:“我应该怎么表现才比较好、你可不可以教教我?”
“之前其他人都教了我很多,但我自己做的不好……感觉这几天都在惹你不开心。”
向考官讨要答案或许是有些卑鄙了,但对于解题来说绝对是最快捷的手段。庄迟定定看着顾溪眠:“所以你教教我好不好?我……第一次有喜欢的人,有哪里做得不对让你难过的地方、我都会好好改的。”
眼神真是好诚恳。顾溪眠想她喜欢盯着人说话这个习惯有时真是很让人招架不住,看得她只能分半颗心去听庄迟讲话,饶是如此也依然被她话里的内容很好的取悦到了:“第一次有喜欢的人……你在原世界的时候没有谈过恋爱吗?”
尽管问的时候努力把语气放的漫不经心的,但在看到庄迟摇头时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唇角,顾溪眠觉得自己有点没出息,又抑制不住确实松了一口气的心,催着她抬起手,捧住庄迟的脸。
“……那你……”开口时声音莫名有些抖,顾溪眠顿了一下,在这一瞬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好幼稚,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把它说完了,“……那你在这之后,也不许再喜欢其他人了。”
庄迟愣了愣,觉得她说的好认真,歪过头问道:“这样就算是我表现好了吗?”
顾溪眠没说话,庄迟觉得这是种默认,于是也以同样认真的态度回应道:“那我现在就表现很好啊。”
“……我说的是从今以后。”似乎对她这样轻松的态度有点不满,顾溪眠声音闷闷的,“你有没有听进去啊,嬉皮笑脸的……”
其实庄迟没有笑,至多只能说她的眼睛在笑。但顾溪眠被她那样含笑看着就觉得羞意止不住地往上涌,在迁怒给庄迟之前又被搂紧了,庄迟稍靠近过来,安抚似的蹭了蹭她的鼻尖,轻声道:“我只喜欢你。”
顾溪眠的呼吸一乱,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庄迟,无意识地深深吸气,然后冲动地靠上前去,在吻上庄迟的同时险险刹车,稍用了些力咬上庄迟的下唇。
庄迟的嘴唇本就偏薄,卡在齿列间也就只有薄薄的一线,顾溪眠解气似的磨过几次才放开,轻声道:“……你再说一次。”
被咬了的人半点不快的表情都没有,只是将已经完全伏到怀里的顾溪眠好好抱住,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我只喜欢你。”
“……”脑中有点天旋地转的晕乎乎,顾溪眠抿了抿唇,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再说最后一次——不是最后、我是说……”
庄迟轻轻笑起来,这次换成是她来捧住顾溪眠的脸,她的女主角鲜有这样的时候,像是吃不够糖的小孩子似的执拗,她觉得顾溪眠可爱,连带着声音都染上几分轻软的哄。
“要我说多少次都行,”她眼睛亮亮,看着顾溪眠说道,“顾溪眠,我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你,只喜欢你。”
顾溪眠说不出话。心里的想法倒是很多。例如都让庄迟说了好几遍了怎么还是觉得听不够,再例如怎么人家就能说得这么流利,显得她这种费了半天劲都说不出口的人就没那么喜欢庄迟一样——明明不是的。
明明她也好喜欢庄迟。
顾溪眠垂下头去,埋首进庄迟的侧颈,清苦的香气馥郁地涌上来,把她本就一团浆糊的头脑都搅得更昏沉,伏在这里的时候能感受到庄迟类似心跳的脉动,节奏很快,她听着却反而安心下来。
“……和我交往吧,庄迟。”
听到这样的话闷闷传来,庄迟胸口很用力地跳了一下,目光落在埋头在她肩窝里的人身上,但顾溪眠看起来拿定主意一门心思地不抬头,只是手上在她腰后圈紧了,声音微微颤着,继续说道:“然后,交往之后就不可以分手。”
“当然,更不可以离开我。”顾溪眠的呼吸擦过庄迟的侧颈,让她有些不自在地抿紧了唇,而顾溪眠的话还没有停下,“即使是你之后得知了回到原世界的方法……也不可以。我不会放你走的。”
“你现在要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顾溪眠说着,终于肯抬起头来,眼里雾气沉沉,潮湿而深邃,她的身体也稍稍紧绷起来,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你将来反悔了,那我就——”
她停在这里,庄迟安静等了半晌,只等到她泄气似的放松了身子,又软到她怀里,小声道:“……就咬你。”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前面那么一番认真的威胁最后竟然落到这样一句毫无威慑力的话上,庄迟忍不住笑起来,结果很快被顾溪眠发觉并生起气来:“你笑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呢,我……”
她这次羞的狠了,恼羞成怒的程度也不轻,一下子鼓着气直接靠到庄迟侧颈去,嘴唇压上去时庄迟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下意识要向旁边闪避,却被不满的顾溪眠拽住,一时间像扭打在一起似的齐齐失去平衡,往沙发上倒下去。
好在这沙发上没有其他杂物,结结实实倒在柔软垫子上的庄迟哭笑不得地定了定神,刚要去看顾溪眠怎么样,就感觉伏在她身上的顾溪眠深深吸了口气,张口在她的侧颈上咬了下去。
这次咬的不是腺体的位置,是另一侧,但与之相对的,用的力气要比上一次更大,停留的时间也更久。庄迟慢了半拍才模糊地传来“被咬了”的意识,一时脑中唰的茫茫一片,全世界好像都变得空白,只有顾溪眠紧挨着她的身体,贴在颈上柔软的唇,和微微颤抖着、混着潮气扑过来的呼吸是真实的。说是咬她,倒更像是一个用力的吻。
许久,顾溪眠才离开,微微撑起身子,居高临下望来的眼中略有些失神,直直看着庄迟。
喉咙有种异样的干渴,庄迟觉得这氛围在渐渐变得奇怪,尤其是周遭都是顾溪眠的气味,她本能地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有意想打破这种氛围,先开口笑道:“……怎么这么喜欢咬人。之前才咬过一次呢。”
“……”顾溪眠眸光细碎地动了动,终于凝起一点,在好半晌后低声道,“……不可以吗。”
只是她凝起的目光落在的是刚刚被她咬过的地方,像是被诱导着一样,重又慢慢俯身下去,身体贴的过近时听她说话会有种从胸腔开始感受到震动的感觉,庄迟听到她轻声呢喃着:“……都是我女朋友了,咬一下也……可以吧。”
好混乱的感觉。顾溪眠深深吸气——不知餍足似的嗅到庄迟的清苦气味,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闻的过头了,心知再继续下去搞不好就要被诱导进易感期,却着了迷似的停不下来。她这几天心事重重忍耐的过头,如今终于和庄迟心意相通,阻滞了这么久的闸门一打开就有些难以关上,从胸口涌起的热意激的她快要战栗起来,好像只有靠近庄迟才能让她好受一些。
她看着庄迟侧颈的牙印,是她自己留下来的,如今微微泛着红,领子也被她刚才的举动蹭的略显凌乱,只是看着就让顾溪眠心神乱掉,又觉得她刚才是不是咬的太重了,看起来有点疼。
“……是不是很疼?”她想着又心疼起来,有些愧疚地抬手摸上去帮着轻轻揉一揉,又不安地看向庄迟,“我咬的太重了,是不是?”
但庄迟一言不发,清亮的眸光像被雾蒙住似的略略散开,清秀的眉宇间也天人交战似的拧起,她抬手捉住顾溪眠抚在她颈间的手,小声唤:“……顾溪眠……”
她喊了名字就停下,像是迟疑着该如何继续说下去,而顾溪眠看着她,注意到她咽喉处滚动一下。
……是渴了吗?顾溪眠想,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呢。
好奇怪,她好像也觉得很渴。
鬼使神差般的,顾溪眠俯身过去,在庄迟的咽喉处落下一个吻,然后是下颌,脸颊,唇角。
下一个目标很明确,顾溪眠慢慢靠过去,却在一瞬间被人用力拽下去,一下子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两个人上下的位置已经颠倒过来,庄迟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脑,克制地小口吸着气,从上方投下的眼神要比刚才自下而上时显得更深浓一些,眼底压抑的情绪紧紧绷着,如同海潮拍打在礁石上的前一秒。
庄迟俯身,深深地吻顾溪眠。
这个吻很不客气,没有询问,没有试探,就只是交换喘息,吞下对方无意识的哼声,然后长驱直入地吻进去。到底没有舍得去咬顾溪眠,但顾溪眠明白过来她的意图,颤抖着微微启唇,庄迟就如愿以偿,柔软的舌尖相碰时如同触电,而她不知餍足,食髓知味,与顾溪眠纠缠到窒息的边缘。
终于退开,庄迟手上都是抖的,费了很大一番力气才克制住颤抖将它扣好。然后用力咬了咬自己发麻的舌尖,强行抑制住从刚才开始就翻涌个不停的信息素。
顾溪眠此时也慢慢回过神来,摸上颈间刚刚被庄迟扣好的信息素抑制环,目光终于勉强从迷蒙中恢复一些,在坐起身的同时面上一下子红的可怜。她这样子看的庄迟本就没多牢固的自制力摇摇欲坠,庄迟用力闭了闭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又在顾溪眠的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好了。”按捺住躁动的心,庄迟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说着,到这时突然想起此行来到顾溪眠家里原本的目的,一时间又是害羞又是想笑,“之前不是还说、要我少闻几口信息素的吗。”
闻言,原本刚回过神来已经害羞到濒临逃跑边缘的顾溪眠一僵,一下子懊恼地睁大了眼,满心都觉得糟糕了:“那你……都是我不好,我刚才一下子忘记了、我……不然直接去医院问问医生吧?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她看着比庄迟自己可着急的多了,庄迟心里软成一片,忍不住露出笑来,而顾溪眠看着更急了,立刻就要拽着她起身去医院,庄迟却反将她拽回来,揽进怀里。
“没事的,”她温声说,安抚地顺过顾溪眠的长发,“都是我女朋友了,那就算对你成瘾也没关系吧。”
也不过就是会对顾溪眠的信息素有依赖性,然后作用会变强,尤其是在易感期的时候。但只要她们在一起,那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像这样说起来,这个“信息素成瘾”,其实有点像是……
“就当做是……”庄迟想了想,温声道,“你标记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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