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墨,你疯了!”
姚星云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就骂他,继而转身单膝蹲下,扶住躺在地上的江鸢:“不是,你傻子啊,怎么不躲开?”
江鸢忍着左肩钻心的痛,给了姚星云一个白痴的眼神,声音虚弱道:“我哪知道他会突然动手,再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我躲的了他吗?”
其实她江鸳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在快要倒地的时候,急忙运了力,才不至于摔撞的更惨,不过这胳膊却是脱了臼。
韩云墨收掌背在身后,眸色收紧,难道那晚的黑衣人不是她?
姚星云也是个习武之人,抬手摸了摸江鸢的左肩,说道:“脱臼了,得接上,有点疼,你忍着啊,别咬到舌头。”
“行。”江鸢说着嘴唇都发白了。
姚星云起身绕到江鸢左边,又摸了摸骨头,确认错位的大概情况后,左手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右手拉起胳膊,还原之前,他说道:“你别咬到舌头,你要是咬舌自尽了,我可是不负责的,你做鬼后也别找我。”
“我知道了,你真的好啰……”
“啊!”
大堂上顿时响起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片刻后,姚星云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接好了,你再修养个十天半月就没事了。”
江鸢:……
如果眼神能杀人,这厮定死了千百回。
姚星云扶着江鸢站起来,骨头虽然接上去了,但撞的那一下着实不轻,江鸢半边身子还有些发麻,她捂着左臂往前走了一步,逼问道:“韩大人,这一掌,您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给我一个道歉吗?”
韩云墨站的身形笔直,神情漠然:“抱歉,是本官失误。”
“失……”
“失误?”江鸢刚说了一个字,姚星云突然抢先走到韩云墨面前,指着他说:“这算什么失误,小爷看你就是故意的,要不要小爷现在打你一掌,也说是失误?”
“好啊,本官甚是乐意奉陪。”韩云墨态度简直差的极品。
“行。”姚星云认真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直接挥拳朝韩云墨打去,韩云墨侧身躲开,抬手轻松挡掉他的拳头,还反手一拳打向姚星云的胸口,姚星云急忙翻身闪躲,双拳再次攻向韩云墨,两人身影交错,在大堂内翻了几个来回。
姚星云从小跟姚崇在军中习武,用的招式没有花拳绣腿,偏向一招毙命,一拳下去甚至能震裂人的心肺,而韩云墨身形矫捷,知道硬接不得,灵活的躲开几次后,借力踩在姚星云伸出拳头,然后一个迅速转身,借力踢到姚星云的左臂,收腿落下。
姚星云没防备,踉跄着退了几步。
韩云墨单手负在身后,缓缓伸出左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挑衅十足。
“行,你很行。”姚星云咬牙活动了两下胳膊,再次出拳攻去。
两人方才已经打了几十招,摸了点对方的招数,所以这次谁都没手下留情,而且很明显,姚星云出拳的速度要比方才快了许多,韩云墨躲闪的更加频繁,不过看起来依旧游刃有余,姚星云竟然没犯急脾气,稳扎稳打,专攻韩云墨下盘。
韩云墨怎会看不出,他正躲着时,姚星云突然一个横劈腿落下,身后是柱子他躲不及,抬手用胳膊硬接,这一下,震的他手臂痛麻,不过韩云墨又极快出手,一拳锤在姚星云的小腿,姚星云忍着痛凭空翻转站稳,接着一个抬挡,左手出拳落在韩云墨左肩,两人瞬间各自被退开一步。
这算是,打了个平手。
姚星云站稳后,挑衅的甩着左手说:“小爷看你这大理寺少卿,功夫一般般啊,刚才那一拳,小爷也是失误,你可别哭鼻子去找文大人告状,那可就太怂包了。”
韩云墨并未在意姚星云的轻蔑,他偏头看向身后的江鸢,眼神很是锐利。
姚星云见他又无视自己,双手叉腰走到两人视线交汇的中间,轻蔑道:“看什么看,虽然人家江姑娘长得不错,但人家是个A,别乱看了,你个小人。”
韩云墨懒得打理他,挥袖走了。
“一个大理寺少卿而已,拽什么拽,切。”姚星云嘴上不饶人。
江鸢这会儿捂着胳膊走过来说:“谢谢啊,没想到你还挺仗义的。”
被夸了两句,姚星云飘飘然的拍着胸口:“那是,咱两之前虽然有过过节,但本小爷觉得你为人还不错,自然愿意和你处朋友。虽然我爹老说让我监视你,注意你的行踪,但小爷才不管这些,小爷交朋友,只认人。”
江鸢愣住,缓缓仰头看向姚星云。
这厮,还真是够实诚的。
江鸢也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她说:“行,这份恩情我记住了,那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请你吃饭喝酒如何?”
姚星云朝她拱手:“客气。”
——
太师府,萧府后门。
“吁。”马夫拉着缰绳,一辆寻常的马车停在太师府后门门口。
马车上坐了两人,其中一人道:“太后,属下要不要跟着您?”
萧莫辛轻轻摇头:“我自己进。”
千月搭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紧,不放心道:“先皇还在时,这萧太师便处处钳制您,让您干政,受百官刁难。如今先皇驾崩,新皇年幼,而朝野上下又皆知您和摄政王水火不容,争权夺势,萧太师必会借此大做文章,将您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受万人唾弃,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太后,您不能冒险。”
此事萧莫辛心中清楚,话语间不容反驳:“在这里等我。”
说罢,她起身弯腰从马车里出来,踩着车凳下来,后门处早已等待的年轻男子见到来人,走上前敷衍的拱手:“太后亲临,弟弟应当从正门张灯结彩迎接进门,只是父亲有言,国丧期间,一切从简,不可大张旗鼓,所以今日就有劳姐姐走后门了,姐姐请。”
萧莫辛神色冷清,跟着他走了进去,绕过几个院落,两人走到萧府正厅,所有的侍仆和丫鬟都已经都退了下去。
大堂上坐了三个人,正位是萧焕和萧齐氏,左侧坐着萧家二少爷萧彦,朝中正四品,中书舍人,至于刚才在门口迎接她的,是萧家三公子萧元,从四品,诸卫将军。
萧莫辛走到大厅正中间停下,低头摘掉披风帽子,站的笔直:“父亲大人,萧夫人,最近身体可否安好?”
萧元从后面走过来坐在萧彦一旁。
萧焕抬眼,目光严肃的看了看萧莫辛,微偏着身子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说道:“先皇已经驾崩多日,你也把持朝堂多日,怎么?是皇后的位置坐的太久,突然成了太后,一时间忘了是谁送你坐上去的?”
“女儿不敢。”萧莫辛双手放置身前作揖:“只是先皇驾崩的过于突然,女儿要处理国丧,还有位居后宫的太皇太后和先皇的上百名男宠,再加上朝中的一些事情,女儿就耽误了时日见您,还望父亲莫怪。”
萧焕放下茶杯,语气不轻不重:“那就好,我还真怕太后忘了。”
萧莫辛低头,眼眸闪过狠戾:“岂敢。”
五年前先皇同样柩前即位,在即位之前,按照惯例,要先立皇后。原本先皇想立他最爱的妾室为皇后,但奈何那妾室男宠出身,位卑身贱,遭到了文武百官的反对。
就在先皇和大臣们僵持的时候,太皇太后突然拿出遗诏说:“大行遗命,立参知政事萧焕之女萧莫辛为后。”
文武百官知道后,非常平和的接受了此事,甚至就连长平王都没有反对。
因为这除了是大行遗命之外,萧焕此人平时为公为职,从不参与派系斗争,平时待人亲近温和,文武百官皆受过他的恩惠,所以萧莫辛才稳稳的坐上了皇后之位。
只是百官只知萧焕表面的温和,却不知他背后的狼子野心。
萧莫辛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此次萧焕召她前来太师府,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看看先皇驾崩后,大梁王朝第一位垂帘听政的太后,是否还听他的话,他的这枚棋子用的是否还顺手。
萧焕问她道:“长平王的女儿,那个江鸢,你怎么会想起调用她?”
萧莫辛回:“江鸢不重要,重要的是姚星云。姚崇乃殿前司,王宫禁军,如今先皇驾崩,他便立刻投奔长平王,女儿想让姚崇知道,这朝中是谁在做主。而且女儿想过了,如若能除掉姚家,便让三弟坐这殿前司的位置,也方便父亲掌管王宫。”
最后一句她说的甚是动人。
萧焕严肃的神情上终于有了笑意,他点点头:“好,此事就按照你说的来办,不过姚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
“女儿明白。”萧莫辛说。
商谈完后,他们起身离开,大厅之上只留萧莫辛和萧齐氏,她撑着桌子,神色柔和的走过来,轻声尊她:“太后,我……”
“宫中还有些许事情要处理,告辞。”萧莫辛微微颔首,转身离开萧府大厅。
萧齐氏往前走了两步,呆呆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对于这位萧齐氏,萧莫辛心里有个疙瘩,当年母亲难产而死,她身为母亲的妹妹前来参加丧礼,却暗中和萧焕勾搭在一起,并且在母亲丧事期间生下一子。
萧莫辛对她谈不上恨,可也不会再称她一声姨娘。
萧莫辛从萧府后门出来,身影还没有看到一丝,千月只听里面有声音传来,便立刻上前站在门口。
等萧莫辛开门出来,她立刻伸手迎住:“太后。”
“千都指挥使,你知道都城里哪最好玩吗?”萧莫辛走到马车前,正准备上去的时候,突然转身问了她这么一句话。
“嗯?”千月明显被问住了。
太后怎会平白无故问她都城哪里最好玩?
萧莫辛轻笑:“既然你不知道,那本宫就带你出去转转,看看这国丧期间的都城,是如何繁华自在的。”
千月更傻了:“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