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 江鸢偷偷留在了永安殿,宫内的烟火已经点燃完毕,宫外的烟火还在持续燃放, 烟火炸开的声音一阵儿一阵儿传来。
永安殿内熄了灯, 只亮了几盏烛灯, 凤帐内,两道身影交叠,江鸢趴俯在萧莫辛身上, 用力攥紧她的手, 骨节泛起, 吻深深浅浅落在她的身上,连肩头都没放过。
被子里面, 萧莫辛跟随她的节奏拱起腰肢, 轻哼的声音在江鸢耳边。
江鸢吻着故意惹她:“太后的声音,似乎要比外面的烟火更为动听。”
萧莫辛扣紧她的肩胛骨,脑袋埋进颈窝, 压抑道:“你若觉得外面的烟花的声音更动听,现在就出去听烟花。”
江鸢不敢再言语, 埋头做事。
这一晚从热闹到慢慢安静, 平息,宫内宫外寂静一片,整个大地似乎都停息了。
江鸢在永安殿待到第二天傍晚才离开, 过年了,朝中各个地方都要走动, 长平王府就算再不在意, 可双方之间的利益还在,所以江鸢亲自去送了拜帖, 但没进去。
之后她又陆陆续续去了朝中多家大臣送拜帖,忙了整整一天,脚都没停歇。
回到郡主府,仆人将今日门口的拜帖拿出来,一大摞的递给江鸢:“郡主,这些是今日的拜帖,您看看,都是名人。”
江鸢接过来低头看着署名,的确都是名人,就连左慈的拜帖都送来了。
江鸢全部看了一遍后,把所有拜帖又还给管家:“除了左大人的拜帖,其余的拜帖全部在晚上之前回过去。”
“是,郡主。”管家接了回去。
这年不知不觉就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刚开年,朝廷就在准备长公主的婚事,萧莫辛下了令,这婚事一定要盛大隆重。
礼部一直在往宫中送礼单,但凡太后有一点不满意,他那边就要撤换。
虽然江怀负曾多次和萧莫辛提起,婚事不必如此大办,简单如正便好,但萧莫辛却觉得,她是大梁王朝唯一的公主,还是长公主,先皇宠爱的妹妹,自然要分光大办。
江怀负嘴笨,说不过,只能按照萧莫辛的意思,并且不再插手。
大婚之日定在了五月初,成婚当天,从林耀府中到长公主府,一路红妆,单是聘礼便足足便几十箱,看的百姓议论纷纷。
成婚当日,按照习俗,上午接亲,晚上拜堂,萧莫辛和江郑平早早的在长公主府等着,江鸢则在门口迎接客人。
太后、长平王、郡主亲自参与的婚礼,这在大梁王朝可是头一遭。
足以证明皇家对长公主的在意。
年前的时候,萧莫辛将江正清调了回来,陪江郑平过了一个年,但刚开春,江正清又回了边疆,于是双方开始僵持。
今日两人坐在长公主府,剑拔弩张的气氛,让周围任何人都不敢上前。
关于这桩婚事,江郑平起初是不太同意的,毕竟这林耀是朝中忠臣,让江怀负娶她的女儿,不就等于压制江怀负手中的兵权,让她不能和自己一起造反吗?
虽然江怀负并无反意,但她对萧莫辛来说始终是一个隐形的危机。
萧莫辛走的这步棋,恐怕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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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负身着大红色喜服,骑马到林耀府中迎娶林霜,她从林耀府中出来,一身绿色直领对襟长衫,霞帔披在两侧,以扇遮面,看不清楚样貌。
江怀负牵着新娘坐上十二抬大娇,刚坐上,有人上前讨吉利钱,以此来图吉利。
新娘上轿,江怀负骑上马,礼队前往长公主府。
这场盛大的婚礼,全都城的人都在庆祝羡慕,唯有林耀及其夫人不舍得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花轿,眼中含着泪花。
长公主府距离林府的距离并不算太远,但这几里红妆,加上出来观看这场婚礼的百姓,这段路走的也颇为漫长。
接近傍晚,花轿到达长公主府,红色的布襟挂在牌匾和屋檐下,十分华丽,乐队跟着吹拉弹唱,礼官上前迎接。
江怀负从马上下来,走到花轿前,迎住新娘,周围人在两人跟前撒谷豆,也是求吉利,接下来跨马鞍,新娘坐虚账,等休息片刻后,回到大堂,拜天地、拜高堂。
高堂的位置是萧莫辛一人坐的,毕竟长嫂如母,虽然江郑平是江怀负的哥哥,可萧莫辛是太后,怎么说也轮不到他。
等拜完天地和高堂,新人回到新房,江怀负站在东边,林霜站在西边。
新娘先拜,江怀负后拜,此乃夫妻对拜。
之后便是撤帐、合髻、交卺。
这场婚事进行到很晚才结束,萧莫辛回到宫中后,立刻去洗了一个热水澡缓解疲惫,等她回到永安殿,打算躺下歇息时,看到寝卧里有个人在弯腰帮她整理床褥。
萧莫辛一下卸了疲惫,但愁绪却涌上了心头,她走过去拉住江鸢的胳膊。
江鸢方才只顾忙着整理床褥,没听到她回来的声音,直到被拉住,才惊喜道:“洗这么快?还以为你要好一会儿。”
萧莫辛嗯了声,手掌移下握住她的手,带江鸢坐下,柔声说道:“今日在长公主府,看着长公主的成婚仪式,我心里其实一直在想你,想我明明权利滔天,却什么都给不了你,无论是仪式,还是名分,而且因为我,你一生都不能娶妻,我真的怕你后悔。”
“怎么担心这些事。”江鸢松开手,捏了捏萧莫辛的脸颊:“我一点都不在意这些。”
萧莫辛仰头看她:“可我在意。”
江鸢沉默了些许,认真道:“有件事没告诉你,过年前,我娘亲回来了。”
“你娘亲?她不是死了吗?”
萧莫辛震惊道。
江鸢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她假死,给她建的那个坟,是衣冠冢。”
萧莫辛疑惑脸:“为什么要假死?”
江鸢和她解释说:“我娘这个人,非常喜欢到处跑,她在都城待够了,想出去看看,但碍于身份无法脱身,于是就用假死的方式离开。她过年前回来只待了不到一天,就又走了,留下一封书信说,外面的风景她还没有看够,想再多去看看。”
“嗯。”萧莫辛回应着她。
江鸢深情款款道:“我和我娘一样,这辈子随心而活,当初我明知道你的身份,还是忍不住被美色吸引,步步沦陷。那时候我没有想过我们会经历这么多事情,但我想过,若是我们之间若真的有可能,我就只能非你不可,所以成婚、或者找别人生个孩子传宗接代这种事,我从来没有想过,而且也觉得没有必要,我有你,就足够了。”
“当然,我绝对不会后悔,既然我心甘情愿,你也不用多想什么。”
江鸢安慰她。
这番话听的人怎么能不感动,萧莫辛伸手抱住江鸢,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若是又一天你后悔了,也千万别告诉我。”
萧莫辛承担不了她现在腔真诚,最后变成后悔的谩骂。
江鸢答应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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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成婚从宫中离开,这宫中可以说是她一人独大,皇上也掌握在她手里,但萧莫辛心中的忧虑不仅没减少,反而还增加了许多。
毕竟长公主在宫外,姚崇、江郑平更有机会接近江怀负,若是两人合谋在江怀负耳边说什么话,她信了,起兵谋反,将她这个太后从宫中赶出去,到时候就危险了。
这个时候,步军司和马军司的人都不能动,萧莫辛唯一能用的人,就是江鸢。
江鸢是江怀负的侄女,同时她又和林耀曾经一起参与治理峡城水患,还为保护他身受重伤,林耀应当是相信她的。
于是萧莫辛特意在上朝的时候,示意江鸢留下,把此事转告了她。
江鸢应下了,但这样还远远不够。
要想掌握更多的权力,那就要爬的更高,一个小小的都虞候在步军司待久了,于是萧莫辛开始暗中提拔江鸢,想让她在朝堂上位极人臣,更好的帮她夺得大权。
与此同时,萧莫辛也未敢懈怠步军司和马军司,以免让上官昭和千月失宠。
至于大理寺那边,有文慧元帮她做事,萧莫辛放心许多。
盛武三年,边疆小国起兵骚扰,战书八百里加急传回都城,萧莫辛册封江鸢为正三品上冠军大将军,让她率领三万禁军前去抵御外敌,江鸢领命,准备出发。
这次又是打仗,还是去边疆,萧莫辛下这个懿旨的时候,右手紧紧攥着扶手。
晚上,萧莫辛出宫去了小屋子,并让小山派人送信,将江鸢带到这里。
江鸢忙完军中准备之事,时辰已经到了丑时,她急匆匆赶来,在屋子里见到了萧莫辛,但她今晚似乎有些不一样。
桌上摆满了饭菜,还有一壶酒,她穿了件绿色的青衫,常年挽着的长发放了下来,仿佛回到了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
江鸢有些恍惚:“你,这是……给我送行呢,还是给我送断头饭的。”
“闭嘴,别乱说。”萧莫辛皱起眉头生气。
江鸢好笑道:“不是,我之前去峡城,去平叛岭南都没有见过你这样,今天有些受宠若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