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双方稍稍近了些,黄阗厦在望远镜里看清了对手,硬是一呆,回过头来,正好看到傅斯博也同样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由脱口而出:“不会吧,就这种小船也敢出来混!”
映入眼帘的五艘战船,全部是前金的古董货色,旗舰是一艘双桅的快哨船,估计吨位只有一百吨上下,两舷各配置了十多把划桨,船首船尾各装上一门四磅炮,两侧的副炮全是二磅炮,为了加强火力,每边还专门架设十多枝步枪。
后面跟着四艘吨位不到五十吨的双蓬船,全系双桅四橹,火炮干脆全部换上廉价的二磅炮,再装上几十把固定式步枪加强火力。
只是这种战船和快哨船都是前金的水师船,双蓬船原是前金水师的运输船,后因性能颇佳在前金晚年改为战船,先在舷墙顶上加装女墙及档板,然后再在炮位处安装火炮。
这种货色,别说第二舰队现在没见过,就是第一舰队也是早已淘汰了,要知道第一舰队的前身就是前金山东外海水师,共和前光复义军攻略山东时,山东外海水师一部遂投奔国父林思远,带来的战船刚好就是双蓬船和快哨船各若干艘。
不过别说黄阗厦和傅斯博看得口瞪目呆,当所有人看清奉军战船的面相,全都震动不已,不久“好个奉军大舰队”的笑话便传遍整个海军。
奉军方面则是同样叫苦不已,这批战船常驻大连,平时也就是干干拦截走私之类的事情,全是一批出不了外海的小船,而且服役时间几近百年,船只老化得十分厉害,遇到大风大浪天气就不能出岸。
从大连一路靠着海岸线往南走,也没做个预备和敌军海军遭遇,就准备对岸打个几炮就走。
此时,伴随军舰收藏狂傅斯博“千万不要打沉了!文物!那是文物!”的吼叫,第一舰队水兵们已经装填好炮弹了,将炮口瞄准了敌舰,黄阗厦则大叫:“千万不发齐射!每舰给我打六发实心弹!”
伴随九磅炮的轰鸣,旗舰的整个船身剧烈地抖动,炮弹呼啸着落在奉军战船的前方,掀起了重重水幕,直令奉军胆战心寒,立即停止了前进。
傅斯年在艉楼听着整个船体吱吱作响,拍了拍黄阗厦的肩膀,说道:“这船不会解体吧?”
黄阗厦的旗舰“狄青”服役时间已有七十多年头了,船体也老化得厉害,只要一开炮,似乎就有结构解体的危险。
不过兴致正浓的黄阗厦可没空理他,只是手忙脚乱地乱下命令,平时只有别人嘲笑他的机会,今日难得来了这么几艘活宝,自然要显显威风。
旁边倒有个军官替黄阗厦回答道:“只要不要来个全舰齐射,放心!绝对没事!”
这时候奉军的战船全呆在原地没动,既不敢跑,又不敢进攻,他们的四磅炮最大射程只有四百米,二磅炮的有效射程只有百米左右。
在他们眼里,第一舰队的军舰简直吨位又大数目又多,而且火炮的数目多得出奇,后面还跟着新式蒸汽战船。
还好第一舰队的九膛炮,原来的射程有一千四百米,经过长期磨损后,现在的射程只有千米出头,奉军的战船刚好在射程之外,只是奉军很清楚自己就是想跑也跑不过蒸汽快船,只能拼命打着旗语向这边求饶。
还好今天黄阗厦心情很好,所以当奉军看到第一舰队打过来的旗语,个个是欢天喜地。
“你们快跑啊!”
“现在我们占上风,快跑快跑!”
“以后不许来了!来了也不许对岸开炮!”
看清旗语的内容之后,奉军战船立即转身就跑,速度高的出奇,把这些古董货的性能发挥到极限了,就怕第一舰队突然反悔追了上来。
等奉军战船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而第三舰队和第四舰队的军舰见第一舰队轻松取胜,也都调头就走,心情痛快的黄阗厦叫水兵找了瓶好酒,把美酒倒在杯里,敬了傅斯博一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便问道:“什么大赌局?无论多大的赌注,我都见识过,斯博你说说,赌什么吧?”
傅斯博却存心吊黄阗厦的胃口:“你猜?”
黄阗厦大大咧咧地说道:“猜不出,难道还会是第二舰队的司令官不成……”
傅斯博一拍手,脸上更加得意:“就是了!”
黄阗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抓住傅斯博的手就连连问道:“老蒋把司令给输了?谁赢了?现在谁是司令!”
傅博斯推开黄阗厦,然后展开双手,细细说来:“那天晚上我们几个玩牌九,老萧的运气是好得不得了,老蒋就很倒霉,从头输到尾,结果老萧都不好意思赢他了,就说让大家散了吧……”
不管黄阗厦的急切目光,傅博斯饮了点酒,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结果老蒋不干,说要继续来,大家劝了很多次,他都不肯,结果大家改玩麻将,老蒋又是大输特输,一个晚上居然输了六七十万元,把他的积蓄差不多都输光了。”
黄阗厦摇摇头插嘴道:“老蒋这个人啊……就是这个性子!”
傅博斯继续说道:“这时候老萧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大家也都劝个不停,可老蒋就是不肯,一发狠,就硬要老萧和他一个人赌牌,而且一赌就是赌疯了……你知道老萧现在是副司令官,老蒋是代理司令官。”
黄阗厦也感叹道:“他们两个家伙啊,从小就一起穿裤档长大,交情好的没话说,后来为同追一个女人才伤了感情,虽然老萧抱得美人抱,可是老蒋硬是一直压了老萧半级,现在据说他们为司令官这个职务争得很厉害,毕竟是老蒋只是代理而已!”
“没错,老蒋决定来个一了百了,那一天老萧差不多赢了两百万元,结果老蒋就把他的代理司令官抵个一千万元的价钱,把老萧的副司令官抵个八百万元,一张牌算五万元,不赌个你死我活誓不甘体……”
一听这话,黄阗厦就懊悔地不得了,连连用脚跺地道:“两千万现大洋的空前大赌局,一张牌五万块大洋……这是多么伟大的赌局啊……我怎么没机会看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