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镜晓亲自赶到南昌附近,要领兵与城内的吴苍雷、陈瑜会合,他的命令一出,当即有人劝道:“师长……你何必亲身涉险?”
柳镜晓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联军一兵一卒都不可轻易放弃,何况城内尚有我近万将士!”
丁宁更是自告奋勇,作了柳镜晓的先锋官,这次增援的部队计有一师半人,多数是刚抵达战场的精锐部队,柳镜晓预定带到江西的四个多师,除去城内的一师多人,大抵都在这只援军之中。
还有人劝道:“柳帅,若是起了什么巨变,延误了处置如何是好?”
柳镜晓笑道:“俊卿在济南,自会处置!”
借着太阳初起,部队沿着铁路线展开,原本坐着的部队纷纷站了起来,一面又一面的团旗在阳光下飞扬,士兵们纷纷进行最后的列队,在前最方的是柳军最值得信赖的炮兵部队,为了追求杀伤力,他们甚至还排在步兵之前,步兵中伴随着军官的命令,士兵们就在熟悉地上着刺刀,只见前排闪耀着寒冷的刀光,而负责侦察的骑兵已经预先展开。
丁宁为柳镜晓证明了她不仅仅是优秀的骑兵军官,在大规模战斗组织上,她同样是非常优秀。
不多时,五个步兵团的步兵,一个炮兵团和若干队属炮兵营、连,再加上一个骑兵团向南军发起了攻击。
柳军展开了整齐的队列,鼓手擂起密集的鼓点声,军旗在风中飘扬,士兵们肩后步枪枪管的刺刀闪耀着寒茫,士兵们沉默不语,他们明白前面等待着他们是什么。
他们的队形无懈可击,防守的南军以一阵密集的炮击揭开战斗的序幕,只是在先前的炮战之中,柳军的炮手占据了很大优势,这阵炮击虽然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但北军的队形仍是无懈可击。
炮弹在他们头顶爆炸,四飞的弹片时不时在人群造成相当的伤亡,只是柳军仍然在默默忍受伤亡,他们不能停下来,这样会延长暴露在敌人火力下的时间,他们也不能前进得过快,这样会打乱部队编制和过早消耗体力,因而无法组织有效的冲锋。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前进的节奏是至关重要的,只有最富有战斗力的部队才能展开如此坚强的攻击,音乐和鼓声都是控制节奏的方法,但更重要的是长期训练出来的纪律。
现在柳军士兵们就是以强烈的斗志和长期征战中形成的严格的纪律忍受着这一切,既然他们即无法控制自己的安全,也没法还手,于是他们强行让自己忘却向自己飞来的弹雨,他们将头上的帽子的帽沿拉下来到眉毛处,身子略微向前倾,就象是在迎着风雨行走一样。
柳军的行进速度并没有慢下来,南军官兵承认,他们炮击似乎没有任何成效,给人一种“投石入海”的感觉,中弹处裂开的口子几乎是立刻被重新填满,每当某个军旗的旗手被打倒,立刻他身边的人会捡起旗帜,继续挥舞着带领同伴们前进!
而南军遭受的比北军要强烈得多,虽然他们付出的代价比南军要小,但是无法承受得住这种打击,但柳军进入射程之前,已经有多名南军军官率部逃跑了。
强大的柳军在敌前依赖特有的纪律,完美地完成了纵队变横队的转换,接着伴随军官们的命令,士兵们整齐地将肩头上的步枪取下平端,枪口上的刺刀指向前方,同一瞬间,他们几乎同时一声怒吼:“杀!”
参战的南军属于杂牌部队,只有少数部队装备了米尼式步枪,因此在一个齐射之后,柳军虽然有大批士兵倒下,却从容发挥了他们射击上的绝对优势,七千枝步枪几乎同时怒吼,成排成排的南军倒下,接着柳军又是一声怒吼:“杀!”
战斗直接进入了肉搏战,柳军直接杀入了南军的炮兵阵地,炮手被迫抛弃了他们的炮兵阵地向后逃去,双方展开短促的肉搏战,丁宁所统领的柳军是柳镜晓的最嫡系部队十七师和第二师,战斗力极强,南军抵敌不住,连战连退。
丁宁的组织能力极强,南军用于狙援的兵力约有一万五千人,而她手头的兵力达到了三万多人,除了利用铁路展开攻势之外,还展开了两侧包抄,有两个团的南军被她成功合围,全军尽没,在丁宁的指挥之下,柳接连突破南军的六道防线。
只是柳军的伤亡也很掺重,柳镜晓出发前曾对丁宁说过:“我要部队冲到南昌城下,或者你给我三千人的伤亡!”
现在他两者都得到了,南军的伤亡数字倒只有两千人出头,但是这不包括那四千多名南军俘虏在内,事实上负责狙援的南军部队基本被打散,许多新兵干脆撒开大腿跑了,柳镜晓不得有感而发:“我手头最能打,难道还是丁宁吗?”
不过最早和吴苍雷部会合的并非是丁宁所部,南军对城内柳军的围攻已有数日,只是吴苍雷、陈瑜率部困兽犹斗,战斗掺烈无比,南军开始蛮攻,结果发现柳军就地利用高大建筑防严死守,伤亡掺重之后,才改变战法,特别是南军的摸黑战让柳军相当头痛。
只是南军只是防备柳军从浙赣线增援,没料到这一天突然来了一支柳军沿赣江攻击,又有沈家的内河舰队支援,南军无备一时间吃了大亏。
来的从赣北来援一个的赖远混成支队,以一个步兵团为基干,配属了相当数量的特种兵,南军正面的建国川军遇此突袭,几乎全面崩溃,而赖远混成支队顺利地与吴苍雷会合。
吴苍雷那是大喜望外,除了多了这三千之外,在沈家的船上还装载了大量的弹药、药品和资材,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当即下令把重伤员转到一条医院船上,这条医院船当即带着伤员直驶下游。
正这当头,丁宁领兵杀到,吴苍雷自城内策应,南军大溃,南昌城的战局又是一变。
金华。
“熊局长!这些小事,何必在意!眼下还得仰仗局座了!”韩信海的口气很温和,倒让来负荆请罪的熊曦松了口气,他暗自想道:“都说师长各位大将之中,以李何一最为无能,又以韩信海性情最为软弱,现在想起,倒也不虚。”
兵临城下,韩信海却没有什么急迫感,他继续说道:“熊局,你带个话来就可以,何必亲自来?”
陈权伟在温岭叛变,继而温台数县都有从起兵策应南军,甚至于湖州亦有流寇打出南军的旗号,让柳军应付得手忙脚乱,如果追究情报部门的责任,熊曦的麻风病人统计局是难推其责,因此熊局长这次来是专门负荆请罪的。
他听韩信海没有什么责怪的意见,却仍是说道:“这次陈权伟等叛乱的事情,主要责任由我们麻统来担当。”
韩信海从容道:“浙省新定,我们的力量原本不足,再说了,如果说责任,首先是我个人的责任了……”
说着,韩信海话锋一转:“不过眼下这个局面,还非得熊局长多多协力不可!”
熊局当即明白他的意思,当即问道:“你是说?”
云九月之叛,陈权伟之变,这两个都是南方间谍机关堪值一提的大成就,对于广东方面的情报机关“特别警务局”来说,这几乎可以说是他们几十年情报工作的丰富回报。
现在“特别警务局”在江浙非常活跃,甚至有公开的武装与柳军对抗,特别是浙江省内,“特别警备局”已经掌握了三万多人的武装,还控制了四座县城,几乎形成了第二政府的局面,甚至敢于公开袭警。
但是黑暗中的舞者,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时候,也是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光是韩信海手下的警察部门,这个月破获的间谍案件就是平时的三倍之多,甚至抓获了好几条大鱼。
韩信海带着微笑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些黑暗中的朋友平时请都请不到,现来既然主动跳出来了,咱们也得好好欢迎……”
熊局长会意:“好!我亲自坐镇指挥这一战,咱们麻统在浙江的人财物,无论是什么方面,只要韩省长你说一声,我们无条件服从安排!”
他暗自思量:“都说韩信海性情软弱,可是人家在有些事情上也明白着!”
原本是暗夜中上演中的争斗,眼下把战场转移到阳光之下,共和历史上厮杀得最为血腥的间谍战拉开了序幕。
德州。
夜空下万籁俱寂,举目望去,只是漆黑的一团,什么也看不见。
德州本是济南的门肩,山东抵御北方的第一道防线,德州一失即全鲁镇动。
前不久司马勘率苏雪的二十三师等四个骨干步兵团及几个临时编成的步兵团,硬是挡住了直军主力四十五个团的攻击,直军苦战良久,但最终还是没拿下司马勘镇守的德州。
经此一役,司马勘爆得大名,天下人人皆知柳镜晓手底下有一员能征善战的大将司马勘。
只是南军北伐之后,柳镜晓将德州守军大部南调,现下德州几乎是空城一座。
不过深夜的寂静,对于部队行军来说并不是好消息,部队的行动受到了很大限制,张亭墨不得催促道:“快点!快点!”
部队的行动仍是十分混乱,又不敢照着火把前进,张亭墨已经急得直抓头发了。
老天爷显然不想让张军继续混乱下去,突然山顶一团烈火熊熊,接着密集的排枪朝着混乱中的张军打去。
只是一听到那突然响起的密集排枪声,张亭墨就知道大事不妙,他连部队也不要了,连声呼喊道:“快撤!快撤!”
说着,他已经带着随身的警卫向后退去,这距河北省境尚近,只要过了省境柳军未必有追击的勇气。
他跑出没有多远,就听到杀声震天,到处有人大吼:“杀!”,张墨亭也知道这事情坏了,柳镜晓部队的控制力很强,敢于夜间行军作战,自己这一方面虽然却是扩充出来的老部队,夜间行军尚且有问题,何况是夜间作战。
人家有备而来,在这种夜间预期遭遇战的情况下,自己这个师肯定是凶多吉少,还不如想着如何多保全一些部队。
张墨亭果然不失为一员老将,事实与他估计的并无二致,柳镜晓早着防着关山河给自己来一手,熊局的麻风病人统计局针对南方的情报作业是大有失误之处,可是对关山河工作却是成效显著,成功将情报送到郭俊卿之手。
既然送从包子来的,郭俊卿也不客气,就在共和军偷袭德州的小道上预伏重兵,结果张军大败,待张墨亭在河北境内收容多日,原来一师四团的部队,现在跑回河北境内不足两团。
这还是张墨亭一开战即下令各部分散突围的结果,若是命令下得稍稍迟缓了些,恐怕连一团人都聚不起来。
关山河原本是受了莫敌的策动,想要占个便宜,但是又不敢博得太大,所以只派了张亭墨一师人偷袭德州,结果张亭墨一受挫,他又不敢动了。
山东是柳镜晓的根本重地,驻军最多,想要拿下山东,没有一口好牙是没有办法的,而孙挺羽回师东北,似乎也有巨利可得,关山河一时间犹豫不下。
郭俊卿也是好性子,对于关山河偷袭德州只字不提,还发放了全部人枪,只是对山东进行又一次总动员,依关山河得到的情报,山东共新组建三十个步兵团,足足可以编十师人。
与此同时,在浙江上演了共和历史上最血腥的间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