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推荐BGM：LivingFailures（失败者）

……

‘玛利亚小姐！玛利亚小姐！’

浑身是血的病患在螺旋楼梯上缓慢地前进着，他不断地呼唤着，声音断断续续，他的身体畸变已经非常严重了，但好歹还维持着人形，罩着头部的麻袋就如同曾经在血水中滚过一样，那些混合着粘液和脑浆的血液让他那佝偻的身躯显得更加不堪，他摇摇晃晃都前进着，那样子像极了朝着自己心中的圣地缓慢前进的狂热信徒，他是那样的专注，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在意自己身后的那位跟随者。

病患最终在那扇巨大的铁门前停了下来，他颤巍巍地将自己的手伸向前方，但却没有办法将其推开，他拼尽了自己的全力，甚至于将身体都靠在了铁门之上，然而铁门却没有挪动分毫。

“玛利亚小姐啊！”

他哽咽着：“我失败了，我失败了……玛丽娅小姐！你能听见么？”

可怜的病患想用手去“捂住”自己的脸，但是那双骨节突出的手却按在了自己那肿胀的脑袋上，一时间更多的血水流淌出来，仿佛那就是他的眼泪一般。

张凉缓步来到了他的身旁，然而病人显然是知道身旁之人并非他所呼唤的那位玛利亚，因此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反应。

然而猎人明显不想放过这一个可以进行沟通的对象，他在病人的身旁弯下腰，问道：“你说失败？什么失败了？”

“沟通……我该和神明沟通的，那些星辰、那些智慧和指引，但我失败了。”

病人哭泣着，越来越多的血液从那头颅内淌出，张凉轻轻地摇头，而后来到了那大门前。

大门上方的墙体是镂空的，天光从那镂空之处照射进来，猎人抬起双手按住那大门，双臂缓缓发力。

哭泣中的病患猛地抬起了头，他听见了沉重的门轴转动声以及金属门与地面之间的刺耳摩擦声，这声音让他惊喜不已。

在轰鸣声中，一条足以让人正常通行的通路出现在了猎人的面前，大门之外，是一个宽阔的庭院，之前在张凉幻视中出现过的那些苍白花朵现在平铺在地，而在庭院的正中央，则有着一颗由粗大藤蔓缠绕而成的巨大花树，无数的白色星轮花正对黯淡的天穹，噩梦所带来的反常之处在此时凸显的淋漓尽致。

然而就在大门打开的这一瞬间，那名跪伏在张凉身后的病患突然爬了起来，居然强行将张凉撞开，而后便一头冲到了室外。

“玛利亚小姐！”，他大声呼喊着玛利亚的名字，一边冲向那庭院中间的白色花树，然而就在他来到那花树前方的刹那，一个足有两米高的怪异身影突然从那白色的星轮花丛中站起身来，那是一个甚至没有办法区分其躯干与头部的人形生物，两只细且长的手臂足以触碰它自己的腿部，只见这通体发蓝的怪物猛地一伸手，将那可怜的病人当场抓起，那瘦长却又具有可怕力量的手指死死地扣在了那病人肿大的头颅之上。

病患发了狂一般地挣扎着，他尖啸着：“不，放开我！你这失败之人，你和我一样都是失败者，让我见玛利亚小姐！”

那被他称为“失败者”的可怕怪物的确有着与那些病患们极度相似的特征——比例同样失衡且极其相似的四肢，那虽然与身体完全融为一体，但却又明显胀大到一个极致的头颅……这诡异的形象触动了某一段沉在张凉记忆深处的画面。

他还记得自己在那次闯入尤瑟夫卡诊所时，看见的，由尤瑟娜尔“改造”出来的那种通体发蓝的变异人形，眼前的”失败者“有着与那种怪物极度相似的特性，尤其是在其行动的时候。

巨大花树之下传来了一声闷响，病人的尖叫随之停止，那泛着蓝色光芒的手掌活活将病患的头颅捏成了碎肉与残渣，它轻轻一晃手臂，便将这尸体抛到了花树的根部。

猎人信步向前，从研究大楼之中踏出，来到了这布满苍白花朵的花园之中，须臾之间，又有数个同样的畸形身形如幻影一般从花丛之中站起，尽管这些怪物并不具备五官，但张凉却能够感受到来自“精神”上的注视。

“所以研究大楼里的病人……在治愈教会接手之后根本就不是为了试验血液或者研究诅咒与病症存在的。”

“尤瑟娜尔，或者说圣诗班，那些人的追求正是当时治愈教会目标的延续。”，猎人身后的古旧猎人披风拖曳在遍地的星轮花上，他的左手按在了月光之间的剑面上，莹绿色的光幕从他手掌之处蔓延而出，锋利的月光剑刃迅速成型。

失败者们正在朝他逼近，这些异变之人的皮肤在月光圣剑的照耀下呈现出了与他双眼极度相似的光辉，这些在噩梦之中被永远拘束于此，并阻止任何一个探寻者继续深入的失败之人如傀儡一般伸着自己那夸张的长臂，朝着那妄图踏入星辰钟楼的闯入者砸下。

剑刃切断肢体时的声音在这星轮花园之中显得无比清晰，浑浊且带着药水气味的血液与断臂一起砸落在花丛当中，张凉从包围圈中抽身闪出，手中的月光在斩断了两条手臂后，又轻而易举地切入了其中一名失败者的腰部，在明亮光芒的照耀之下，这名失败者就如同它刚出现时那样化作了一团不定形的雾气，散入了白色的花丛之中。

“所谓失败，恐怕不是失败在力量与体质的改造上……他们想要的是宇宙的真相，所以需要的是成功的沟通者，与神明的沟通者。”

想到这儿，他发出了一声冷笑，身体突然朝下一弯，月光圣剑突然一转，朝着自己的身后反手刺去，将那宽大的剑刃送入了一具刚刚在他身后“生成”的失败者躯体。

他能够感受到这些受改造者的身体当中所蕴含的可怕力量，它们的身体如同某种高密度的凝胶，在圣剑刺入其中时，张凉甚至能够感受到这些胶装身躯给予剑刃的强大压力，比起那些被兽性所催化出来的野兽，这样完全由人造催生的个体反而具备着更高的危险性。

他的视线不断地在这些改造个体当中跳动着，这些畸形之间似乎有着极其紧密且特殊的联系，这和它们的再生与行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圣剑的光辉在失败者中不断窜动，张凉毫不留情地切割着它们的躯体，将这些尝试着抓住或者拍砸自己的笨拙对手化作乌有，而在他一连“杀死”三名敌人时，另外的两名失败者却突然在远处站定，它们的双手当中突然凝聚出了淡蓝色彩的气团，在那瘦长手臂的推动下，这些冰冷星云般的存在朝着张凉的方向飞来，所到之处，星轮花尽数凋零粉碎。

然而猎人并未惊慌，在看见这光景的刹那，他那双透着蓝光的双眼变得异常明亮。

张凉用力一顿右手，将那刚从失败者躯体当中拔出的圣剑插在地上，在他的身旁，星轮花就如同他曾经在幻视中看到过的那样不断摇摆，他高举双手，就和那些学者们曾经做过的一样。

比那些星云凝实不知多少倍的光芒在他的双手周围浮现出来，在清脆的响指声中，这些明亮的微小星体迎着失败者们所呼唤的冰冷星云直冲而去。

“你们好像的确……不太到位。”，他轻声说着，语气之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