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应当驻守在大门这里,劝说拜访者离开的侍卫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过就在他倒下的前一刻,霍德抬手施展出了魔法。
伴随着符文的辉光,一个强而有力的半透明的大手将那侍卫扶住,接着托着他那略显脆弱的身体,让他安静的躺在了散发着漆黑之意的土地上。
而在此刻,霍德甚至顺手开辟出了一个小型结界,不仅隔绝了周边环境,甚至就连地面都隔离开来。
在这个过程之中,除去好像特别闲的海拉之外,无论是霍德还是黛德丽,他们都注视着那个侍卫。
不因为其他,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尼德兰物产丰富,再加上与包括哥特、吉特兰德、冰岛在内的王国有着各种优惠贸易,在短短几年时间,尼德兰便已经重新整顿了自己的军队。
其中有裁员、安排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兵从军队编制中退下来,并且给他们在家乡或者其他地方安排工作。
这些都取决于本人意愿与当地的情况。
至于军团战士还有卫兵,他们的武器则由王国直接给予、重新配备。
在齐格飞利用自己的财宝的支持下,尼德兰虽然才刚刚成立不久,但所有的军团战士都换上了新的武具与甲胄。
即便是那些在城镇中担当守卫的,理论上来讲不属于军团正式编制的卫兵都有着基本的甲胄。
为了确保安全,穿戴甲胄、配备长剑、盾牌还有长矛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说那种沉重的全身甲,卫兵们至少都该穿一身皮革与金属混搭的轻甲。
这是最低标准……
但是,这个卫兵却不同。
他的手中虽然握着一柄长矛,但他却只披着一件宽松的长袍,身上根本没有穿甲胄。
就连最基础的轻甲都没有。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好像特别的脆弱。
虽然就这么一眼看上去,即便是霍德都能注意到他那掩藏在宽松长袍下的身体。
不管怎么样,他都拥有一个理论上来讲应当算是健硕的身体。
但现在,他看上去就像是狂风暴雨之中的树苗那样摇摇欲坠。
“他能继续站立在门口已经是一种幸运了啊。”
最终,霍德只是如此感叹了一声。
他从自己的物品栏之中摸出了一瓶药水。
而在此刻,黛德丽就这么后退了两步,接着又拽了拽不明所以、看上去还有些好奇的海拉。
“干什么啊?”
“转过来就是了,他要脱衣服了。”
“啊?你怎么知道的?”
‘哗啦’
还没有等黛德丽多回答些什么,那撕长袍的声音便让现场的氛围变得更加微妙。
“他穿的长袍并不合身太宽松,而且身上并没有着甲,并不是卫兵穿的,这可能有两种原因,一方面是因为病痛折磨,他已经穿不动甲胄了,而另一方面,大概也是因为他的皮肤表面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
就在海拉随口那么一问的时候,黛德丽注视着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奇怪。
甚至到了最后,她的眼神之中都浮现出了一抹挥之不去的愕然。
“你是掌管疫病的,你问我这个?”
就在黛德丽这么说的时候,海拉不由撇了撇嘴。
“这瘟疫又不是我散布的,我怎么知道具体?”
不知不觉之中,海拉与黛德丽又开始在那里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论起来。
而这些与霍德很明显是无关的。
更何况他也不想管这些。
而在这个时候,他只是撕开了那个已经昏迷的卫兵的长袍。
不过就在见到他的身体的那一刻,霍德却皱紧了眉头。
因为呈现在他眼前的是那些大大小小的脓疱,它遍布那卫兵的全身,无论是肩膀、手臂、脖子上都是。
一眼看上去即便是霍德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但他终究是见过大风浪的,不管怎么样,面前的这个人还活着,而且还有救。
所以,他只是拧开了瓶塞,将手中那瓶药水倒在了他的身上。
紧接着,他又开始抬手绘制起了治愈的符文序列。
以第二符文为基础衍生出来的治疗魔法涉及到了精神层面的安抚、肉体上的疼痛镇压还有肉体的修复。
自然,作为‘治疗魔法’的源头,第二符文也自然囊括了疾病层面的治愈。
事实上,对于精通魔法的人来讲,想要直接治疗普通的疫病并不困难。
但现在的状况毕竟不同……
呈现在霍德面前的这些物件根本不能用‘普通’来形容,因为当霍德以药水为媒介,开始深入接触那卫兵体内的疫病时,他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阻力。
硬要概括的话,这是神力。
虽然仅仅是残留着的作祟力量罢了,但霍德依然皱紧了眉头。
因为它就像是寄生虫一样寄存在了那卫兵的体内,而这股神力甚至在不断拉扯那卫兵的灵魂,指引他前往死亡的尽头。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不由皱眉。
他觉得自己打从一开始就貌似就搞错了一件事。
这一次的疫病,也许打从一开始就是一种展露在外的表现形式而已,而它的真实内在只不过是一种死亡神力。
而且还不是那种无痛苦的死亡。
这是令人在饱受病痛折磨后死去,而且死亡的速度怕是不慢。
换言之,面前的这个卫兵理论上也撑不了多久。
意识到这一点后,霍德直接改换了魔法的思路。
一开始他是想用魔法直接暴力驱逐这卫兵体内的疫病,但仔细想想却没有那么简单。
说到底,如此脆弱的人类到底是否能忍受魔法与所谓的神力的正面冲突?
对于这一点,霍德并不敢冒险,所以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最保险的思路。
镇压……
简单来讲,先尽力帮他调养身体、降低死亡的风险。
也许在凡人眼里,所谓的魔法看似无所不能,但也只有真正接触过的那些人才能明白这种东西的极限所在。
最终,霍德双手下压,魔法的辉光直接伴随着药水渗透进了卫兵的身体之中。
“噗!”
最终,那卫兵吐出了一口黑血,接着缓缓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我……还活着?”
他迷迷糊糊的问着。
而迎着他的那番略显悲哀的疑问,霍德肯定了这一点。
“嗯,你还活着。”
对于这种刚刚从生死线上回来的人,最需要的便是那种生存的肯定。
但是,在听到这一点后,那卫兵却并没有流露出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在此刻,他根本顾不得自己身上的长袍都被扯烂的事实。
因为他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此刻,静谧到令人窒息的漆黑小镇之中,只有那个年轻的卫兵流露出的如同孩子一般的哭声:“贤者大人!死了好多人啊!真的死了好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