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歌洛雅已经没有了之前质问之时的那种激动。
而与之前的那种愤怒与激动，她言语之间展露出的态度却更为沉重，而她所问的那些问题，也绝对不是一般的回答就能敷衍的。
甚至，这种回答绝对不能干脆，至少应该解释一番才行。
但问题在于，泽布尔显然不是那种会多费口舌的女人。
而她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问题，答案都非常简单。
而现在也是一样的。
“朋友。”
注视着歌洛雅，泽布尔如此回应道。
而除去这些之外，她并没有再表达其他的什么态度。
而现在，这其实等同于火上浇油。
要说为什么的话，这与歌洛雅自身的认知产生了强烈的冲突。
“朋友……”
此刻，她突然间笑了出来。
而且，她明显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与神色，即便是在边上旁观的霍德都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愤怒与扭曲。
“你说朋友……你为什么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
她冷声问道。
“相互知道一下名字，认识一下就能被称作‘朋友’了吗？”
歌洛雅已经没有办法恢复她一贯的冷静了。
在旁听到了她那冲动的质问后，霍德心底就此浮现出了这样的判断。
因为就明面上来看，这根本不是一个冷静的人应该问的——它完全就是一种主观认知。
虽说所谓的‘友谊’确实有着一个公众定义，但那是成为‘朋友’以后的事情，但对于如何才能成为‘朋友’的这个过程，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定义。
有人认为必须要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而且双方之间的关系必须与个人的利益没有任何的关系，这样才能成为朋友。
而有些人对于这方面的要求则更加严苛：
不仅仅要有共同话题和兴趣爱好，甚至需要一定时间的相处，说不定还需要一些共同经历去激化才能完全敞开心扉。
而与之相对的，既然有人喜欢收紧这方面的标准，当然也会有人将其完全放开。
比如说，在有的人眼里，所谓的朋友的标准很简单。
就像是歌洛雅自己说的那样，知道双方的名字、相互认识就能被称作朋友了。
虽说不一定能以心相交，但终究是这么称呼的。
不过吧，歌洛雅显然不是在乎这种纯粹的认知问题。
“我看出来了，她只是不喜欢泽布尔的态度。”
海拉低声说道。
然后，霍德看了她一眼。
“毕竟，泽布尔的态度……只能说不是特别符合我们的‘常识’吧。”
他叹了口气。
“如果换做是我们的话，即便不是特别会说话，在这个时候估计也会解释一大堆吧。”
毕竟，有些认知是刻在骨子里的。
没有人教就会。
比如说，在特定的状况下，大量的言语与急躁的情绪会被认为是一种‘重视’。
而与之相对的，如果当事人表现的过于平静，而话语也无比短促，那么反而会被视作一种轻视。
哪怕当事人其实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过于冷静……甚至堪称冷淡的对待也不会带来各种各样的误会。
更别说，歌洛雅与泽布尔之间已经远远算不上所谓的‘误会’了。
“我觉得还是得干涉一下才行。”
迅速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后，霍德低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歌洛雅已经失去了冷静。
而今天的日子又比较特殊，如果搞砸了说不定不好收场。
“嗯，我去把泽布尔喊过来吧。”
黛德丽也认同了这一点，但就在她要开口的时候，却见到歌洛雅深深吸了口气。
“罢了，我不想和你吵这些。”
“……”
泽布尔就这么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歌洛雅。
“今天是艾格瑟重要的日子。”
“嗯。”
然后，歌洛雅直接转身离去。
她能感受到泽布尔的目光一直摆在她的身上，这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也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到底是不喜欢这种被注视的感觉，还是单纯对那个女人的目光感觉到不快？
但不管如何，她终究还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随即很快便来到了艾格瑟与乌特加德的身边。
但不等她开口，迎上的便是艾格瑟那略显复杂的目光。
“歌洛雅……”
一开始，艾格瑟是想着要劝些什么。
但一时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最终，她也只能说出那干巴巴的恳求：“别吵好不好？”
“嗯，我不吵，我也没吵。”
迎着艾格瑟那诚挚的目光，歌洛雅就此深深吸了口气。
“只是……我有些不舒服而已。”
歌洛雅不由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
“那个时候，我本来觉得，我应该是有机会救回她的。”
“……”
歌洛雅的言语之中明显充斥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复杂。
这其实她对此愤怒的根本原因。
她厌恶泽布尔的‘知情不报’，也厌恶着她曾经的无能。
“我让她从我的眼皮底子下溜走了，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她居然还有这样的才能。”
说到这里，歌洛雅就这么笑了出来，但那拼命上扬的嘴角却显得无比扭曲。
虽是那种近似讽刺一般的笑容，但流露出的却并非畅快，而是痛苦。
“歌洛雅……”
艾格瑟想说些什么，但却看到自己的这位好朋友就这么鞠了一躬。
“对不起，在你重要的日子里整出了这件事。”
她那庞大的动作幅度完全能表达她那根本算不上冷静的内心。
“对不起，艾格瑟，我……”
而不等她多说什么，便感受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事的，歌洛雅。”
与此同时，歌洛雅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回荡起了属于这位好朋友的声音。
艾格瑟就这么蹲了下来，用自己那相对而言比较庞大的身体抱住了她。
那种肌肤相亲的温暖，让歌洛雅不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真的……对不起。”
轻轻抚着歌洛雅的背，艾格瑟将目光投向了泽布尔那里。
而在这个时候，维持着人类体型的泽布尔已经走到了霍德与黛德丽她们的边上。
“何必呢？”
注视她良久之后，霍德不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