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路菲菲接洽的市领导是从上头空降来的, 没去过基层……或者说去过基层,不过是几十年前。
人类总是会美化过去的记忆,比如过去车马慢, 只够爱一个人, 至于黄帝都有四个老婆这种事就没人提了, 再比如六七十年代的人心单纯, 至于十年前的清澈□□就没人敢说, 还有八十年代的天空是蓝的, 没人说经常停电, 公交车很久来一趟, 买冰箱还得凭关系走后门……
这位领导的心中, 基层民众淳朴老实, 大家团结一心, 几个村会合力挖水渠、开山架桥铺路, 大家都抢着干活, 根本就不计较谁干得多, 谁干的少。
在他看来, 三个县共享一个山有什么问题吗?反正都是我们这个市的。
路菲菲听到他说的那些, 脸上带着笑容, 心想他就应该去苏州待几天,让他见识见识, 常熟、昆山、太仓、张家港没有一个搭理他是什么感觉。
整个会谈,主要是领导大谈我们几个县特别团结,以及路菲菲内心疯狂弹幕吐槽。
路菲菲绝对不愿意让河洼村那帮清朝老僵尸赚到钱……不对,侮辱清朝人了, 曹雪芹遇上他们都得骂一句晦气……
“从现在的情况看,三个县共同富裕不可能, 我们应该响应中央的号哪,让一部人先富起来,让一部分区域先富起来。”路菲菲说,“要是一定要均贫富,那我也爱莫能助了。”
听路菲菲的意思是要跑,这可不行,市里负责招商引资的负责人急了,路菲菲来的时候,他连明年先进表彰大会应该先感谢谁,后感谢谁的致词都想好了,哪能放走了她。
“路总,哎,你先别急啊……我们再想想办法,客观情况是这三个县确实连在一起,这座山是他们三个县祖祖辈辈都共享的,哪能说分就分,这是要闹出大乱子的,很难办啊。”
路菲菲真的很想像耀扬那样嚣张地说一声:“难办啊?那就别办了!”
然后潇洒地把桌给掀了。
遗憾的是,她不能。
市里现在在犹豫,是让大家保持一样的穷,但太太平平,还是应该像路菲菲说的那样,让一部分先富起来,然后,先富带动后富。
靠山县定河县之外,还有一个永宁县,永宁县也是穷,不过他们村那块的山头比较肥,早早的就种了不少经济作物,他们村的男人留在村子里的比较多。
路菲菲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提议:“要不这样吧,这几个地方,离山最近,交通最不方便,他们可以负责采摘,然后一起交到定河县做包装,再销售出去。”
几经讨论,路菲菲提议让靠山县、永宁县的几个村上山采摘,永宁县和定河县的其他劳动力负责上山巡逻,谁敢偷摸着摘,或者毁灭式的摘,就永远不许他再摘。
要是敢暴力冲突,就逐出村子,从族谱上抹了,从此不准进祠堂。
秦黛楠爷爷奶奶所在的村子虽然偏,但胜在地方大,只要交通能跟得上,就不是问题。
他们负责包装,人手太少,老的老小的小,也实在没那个体力精力满山蹿。
听了路菲菲的建议,市里的领导都懵了,啥啥啥?那个最穷最偏的村子,凭什么?!
扶贫办的一位干部对着地图,琢磨了半天:“为什么不让各县把成品运到市里来再加工呢?”
“运到市里来再加工,就已经不是最新鲜的了,就应该采下来之后,马上处理、包装。”
“可是,从这个村子过来……就算修好了路,开到市里,也起码要三四个小时啊,还不如运到靠山县的河洼村,那里已经有了现成的公路,到市里就一个多小时。”
他以为路菲菲对山路一无所知,试图让她理解山路不是高速公路,开不出120公里的时速,120公里在山里得开两个多小时。
路菲菲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打算捐赠两架运货无人机。”
“!!!”
与会人员都震惊了,还能这样?
路菲菲笑笑,继续下一个议题。
思维要开阔一点嘛,谁说一定要开车的。
再说,修个路得多长时间啊,起码一年起步吧,她可等不起。
初步的计划已经定下了,三个县的县长齐聚市里,开正式的讨论会议。
范书记的心情还算稳定,前几天路菲菲拂袖而去的时候,他以为彻底玩完,没想到,还是带他们玩的嘛。
三个县领导回去之后,布置安排工作,对松露的大小做出规定。
还有不准断子绝孙式挖掘,不准挖太小的……等等规定。
在市里开会的时候,说得客客气气,文质彬彬:“我们要坚持可持续发展,要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实现经济发展和人口、资源、环境相协调,坚持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保证一代接一代地永续发展。 ”
到了县里往村里下达的时候,就已经变成:“谁要是敢把无娘果挖断了根,我就断了他家的根!谁要是乱挖,我就打断谁的腿!”
市里还为此开了一个模具,专门用来量松露大小的,小于这个大小就得重新用土掩上,要是谁家敢挖低于这个大小的松露,他就等着村干部进门来掀屋顶吧。
公司里的同事们已经就松露的销售情况进行调查,他们对前景不是特别乐观。
虽然松露在欧美市场供不应求,而且白松露更贵,但是,欧美市场不认中国松露。
1995年2月15日,《纽约时报》曾发表文章《中国松露正在入侵》,说中国松露质量不佳,无法与法国黑松露相提并论,切成薄片后很快氧化变黑,也没什么纹理,没什么味道。
这篇报道用的理论依据不算硬编的谣言。
只是巧妙的信息错位了一下。
纹理不好,是因为他们拍照用的是“假喜马拉雅块菌”,而不是中国松露主流品种“印度tຊ块菌”。
香味不佳,单纯是因为中国人爱吃未成熟的,就吃那么个脆嫩的口感,熟菌那股恶心巴啦的汽油味,本地人都不爱吃,那种程度的菌被本地人称为“死了”。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从中国运到欧洲的时间太长了,比起法国本地现采现吃,当然有差距,大概原理跟荔枝“三日色香味尽去矣”差不多。
过去往欧洲卖松露的时候,从土里到县城,再到市里,再装上飞机飞十几个小时,得五六天的时间了。
现在不管是运输速度,还是冷链保鲜,都比十几年前强太多。
反正就路菲菲自己吃的感觉,完全吃不出来有什么特别。
1995年之前,中国的松露实在是卖得太便宜了,从山里运到本地菜场根本就没人爱买,还不如见手青卖得好。
运出国,一公斤才卖几百块钱,比欧洲卖的便宜太多,赚不到钱的欧美人,就开始想办法分析中国松露是假货,“只是像”而已。
谁来定义时尚与美,本质上是一种权力,先来者优于后来者,上位者优于下位者。
美食和服务也同样如此。
爱马仕、Omakase,店员如同俯视着天下的众神,消费者则成了跪求赐予神迹的凡人,但是这些品牌依旧是一包难求、一座难求。
就连花钱都得求着,才能花出去。
路菲菲也不喜欢中国以“薄利多销”而名扬世界。
就像工厂流水线上的员工,为了多拿一些钱,十几个小时都在机械的做着同一个动作,没什么时间和精力去想别的事情。
如何执行的方案确定了,但是详细分赃的方案没有定。
市里的领导问路菲菲的时候,路菲菲让他们别着急:“中国松露现在的名声还没有打出去,卖不出好价格,没办法预估实际收入。得先测试一下。”
第一批上山的人拿到的是比市里发的通用量圈更大的量圈。
而且,路菲菲提出的要求是挖他们都看不起的“死菌”。
本地人虽然不理解,但是,看在钱的份上,不理解也得执行。
几村子的人,牵着猪,对大山进行梳头似的寻找。
发现了几块比路菲菲要求的略小一点点的松露,他们有人摘下来一块,乐颠颠的捧给路菲菲。
路菲菲用圈子量了一下,吐出三个字:“不合格。”
又追问一句:“已经说过,低于规定大小的不要吗?”
交松露的人讪讪道:“就差一点……有什么关系啊。”
就连村长都替他说话:“路总,真的就差一点点……”
“不要,拿回家自己吃吧。”
“他家很不容易,有两个老人要养,还有一个孩子……”
路菲菲不为所动:“条件这么差,都敢不服从管理,等他家里条件缓过来一点,敢干的事就更多了。”
如此霹雳手段,让其他人不敢造次。
有人好不容易找到差不多大小的松露后,就直接在松露边上扎帐篷,一直守着,免得被人挖走。
这段时间,秦黛楠组织村里留守的老妇人们用当地工艺织成精致的绣品,布料上的纹样是神话里的森林与百兽,包裹在竹子编成的精致小笼子上。
一共找到了十份足够大的特级白松露,还有二十多份比特级略小一点的黑松露和白松露。
特级白松露被路菲菲送给了法国政要、意大利政要、美国两大财团的老板、丹麦的女王、西班牙国王、好莱坞巨星。
剩下的一级黑白松露,则交给各国的美食协会、烹调协会,投了一笔钱,让他们做“松露盲品活动”。
同时又投了一笔钱给几个知名大学相关学科的教授,让他们出论文,试论证中法松露的不同。
如果论证出的结果是中国松露就是不如法国松露,尾款就不付了。
路菲菲让几个村子的人,先找松露,但不要挖,她在省会举办了一次“名贵松露展览会”,顺便做个旅游推鉴。
等展览会的前一天晚上,村里的人再把看中的松露挖出来,用无人机送到市里的机场,再用货机运到省会,早上九点开展的时候,松露刚刚下飞机。
整个展览会的主题在选题期间做了很多次调整,最后根据秦黛楠的建议,选择了森林主题,也由她负责布展中的所有联络跑腿的事务。
现场被布置的如同在森林里野营,用投影做出来的雪山与流水就像真的一样。
穿着民族服饰的少女用精细的刀工,将松露切成薄片,用多种方式烹调、摆盘。
起初,并没有真正的买家来,说难听点……都是托。
但是各国的大媒体,在中国都有记者站或是分社。
路菲菲的第一目标客户是他们。
买不买不重要,他们发不发稿,发的稿写的是什么,很重要。
新闻行业的“车马费”是有定数的,路菲菲在原先的基础上,又多加了一些。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又吃又拿,换来的是媒体上的一片赞誉之声:“没想到在中国吃到了与法国松露不相上下的美味。”
“中国松露与法国松露相比,更具有灵魂。”
“在东方不同水土的养育之下,中国松露的气味有着一种特别的清新。”
……
第三天,松露商人们陆续来到展览会现场。
有金发碧眼的欧美人,也有头顶一块布的中东人,他们肤色各异,他们对中国松露的品质不是很信任,但又很好奇。
中东的沙漠里也出产松露,不过数量稀少,他们坚信松露能够壮阳,每年要从欧洲买。
他们超有钱,但是高贵的法国松露产量巨少,好年景年产30吨,差年景年产10多吨。
实在稀缺,就不是钱不钱的事了。
壮阳,对于世界各国的男人来说,都是刚需。
怎么能因为法国人不卖,就不壮了呢!
路菲菲请贵客们进入顶级奢华的VIP厅,安排了拉踩环节。
代表团里有几个王室成员,他们平时吃松露跟吃饭似的,他们也没吃出什么区别。
路菲菲将中国松露分成了十个等级,特级卖的跟法国最顶级的松露一个价,把省里的人都吓着了:“卖这么贵,那还怎么卖?”
路菲菲回答:“要是卖得太便宜,他们也会有话说,说中国的松露这么便宜,是给猪吃的。想要便宜,就买低一级的呗,反正就是大小的区别。”
路菲菲这一套组合连招下来,就在展览会上,把几个县这段时间攒下来的大号松露都卖了个精光。
名声打出去了,钱也到手了。
现在,开始愉快的分账环节。
看起来松露销售的钱是三县均分,但是秦黛楠爷爷奶奶所在的村子实际上会拿得更多一点。
因为这里是包装和运输的集散地,所以有“无人机起落费”“包装工厂噪音补贴费”
包装计划采用本地风格的绣画,所以有“民族风情特色绣品手工费”。
因为还需要在这里拍摄和剪辑采松露的现场视频,做为宣传,所以还有“视频制作费”“上网费用补贴”
……
隔壁永宁县也有一笔钱,叫安保费。
他们男丁众多,人一起上山采松露不现实,该县有两个村子离秦黛楠爷爷奶奶的村子很近,就一里地。
他们轮班保护无人机起落的地方和工厂,避免有人眼红,趁着半夜偷偷搞破坏。
路菲菲对人心险恶太有心得了,农村看别人家赚钱就往鱼塘里下毒、把猪药死的事情,并不是孤例。
这费那费加在一起,叫做成本。
三个县平分的钱,是扣除成本以后的纯利润。
定河县和永宁县都得了“成本”,只有靠山县只能利润分成,这就是明摆着在欺负人!
范书记努力压着怒火,对路菲菲说:“事情不能这样做的吧。”
路菲菲笑笑:“那天路过河洼村的秦氏祠堂的时候,有一阵风吹过,我说秦家老祖宗叫我进去谈谈,村里的人都不让。前天晚上,秦家老祖宗托梦给我,说他们嫌女人的钱太脏,宁可后人全饿死,也不要女人给的一分钱,否则就要搅得整个村子鸡犬不宁。靠山县其他的村子也没有适合他们做的事情,就上山采采松露吧。”
范书记这才知道,路菲菲还记着那天的事情。
在他看来,女人不能进祠堂是天经地义的,让进了,那简直是天大的意外。
范书记无奈:“路总,你又不是他们村的人,干嘛这么执着于进不进祠堂啊?这是千百年来的传统了,那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政府都支持保留本地风俗呢。”
路菲菲笑tຊ道:“那当然,我也支持他们保留本地风俗,继续延续着现在的生活水平。”
有本事就跟沙特一样,不是喷石油,就是喷宝石,还能喷黄金,那确实是别人求着他们,他们想怎么保留就怎么保留。
沙特女人到2018年6月24日,才被允许独自开车上路,在此之前,就连自诩民主自由的灯塔国,都不敢对此指指点点,要跑来解放沙特女性。
再看看靠山县,都混成了得求着外人来投资的水平,还豪横个什么劲。
范书记见路菲菲一副不肯相让的模样,便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市里的领导们:三个县里有一个县得不到好处,这会影响安宁团结的!
市里的领导也想太平一点,扶贫办的同志先开口:“路总,咳,那个本地人的思想,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扭转过来的,所谓仓禀足,知礼仪,也得让他们先富起来,他们才能理解现代法制与道德……”
“那就算了。”路菲菲起身,“我去投另一个市,也一样,据我所知,这片山脉延伸数百公里,在大湖对岸的那个市,也很穷,也很需要投资。”
市里的人赶紧挽留:“哎别别别,路总,他们市的政策不如我们市的好。”
“他们市的基础建设比我们还差。”
“他们也重男轻女!”
路菲菲笑笑:“是吗?我还真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这么坚贞不屈,非得在我面前表现出他们为了坚持传统,连外商投资都不要了。”
市里的人十分惊讶,什么外商投资?!
他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人轻声问出:“您是……外商?”
路菲菲淡然一笑:“不然我怎么能那么轻易买下外国的油田?难道是我的面子比中国三大石油公司还大?”
外商投资,跟内资投资,差别巨巨巨巨巨大!
批贷款政策:宽松无比,优惠得让人心颤。
批土地政策:拿地的价格巨便宜,而且能批的面积也大很多。
最重要的是“外商投资”对本地官员的政绩影响,也相当巨大。
2010年的合肥胜利广场“欢乐城”诈骗案,手段实在不高明,两个中国人注册了空壳公司,自称是新加坡人,就能让一个省会城市的领导都信了,拆了地标建筑,骗了南通三建垫资施工。
如此拙劣的骗局能得手,就是因为他们是“外商投资”。
这四个字,一说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它的份量,要是能让路菲菲真投资了,主办领导说不定能升职。
要是路菲菲没在他们这投资,去了隔壁市,那可了不得了!看着跟自己同起跑线的人突然飞黄腾达,那比什么都难受。
要是路菲菲说的“隔壁市”属于另一个省,那就更要命了,省里的“招商引资”也受影响,还不知道省领导会降下怎样的雷霆之怒。
在“外商”面前,靠山县再不服,也就这么回事。
路菲菲还拨火似的说了一句:“要是靠山县不服,就能影响全市,那我更不敢投资了,这么无法无天的地方,投资不就等于打水漂吗?”
路菲菲翻到PPT里关于预计收入的那一页。
三个县预估得到多少钱,市里能得到多少钱,GDP能增加多少,排名能比现在提高多少,她都算得清清楚楚。
就算只能得到分成的靠山县,起码每年每户人家也能多得五万多块钱,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
路菲菲点着鼠标,慢慢将三个县的预估收入划掉:“一年五万都不能让他们移风易俗,那就算了吧,人心不足,我实在无法满足。”
这就是路菲菲没有坚决把靠山县划出去的原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搞起破坏来,肆无忌惮。
得让他们先穿上鞋。
现在,靠山县不仅要考虑考虑是不是会从有鞋变成没鞋,还要考虑是不是会得罪市里省里的领导。
平平静静的穷,跟被针对的穷,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如果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他们可以为了坚守传统而穷下去。
现在房子盖了、家电买了、新衣服有了,日子过得这么舒服,再也不想回到贫穷的岁月了,他们从范书记愤怒的只言片语里得知,自己村子分的这么少,就是因为得罪了秦黛楠。
他们打算改变态度,请秦黛楠回来进宗祠祭祖,她要是乐意,族谱为她单开一页都行。
他们去找秦黛楠的时候,扑了一个空,说秦黛楠和路菲菲已经走了,去了邻省。
两个村子里的祠堂,只能叫“小宗祠”,真正的祖祠在别处,虽然离得不远,但属于另一个省。
那里住着写在族谱上的秦氏族长,他热切邀请秦黛楠和路总过来,参观考察。
祖祠比小宗祠气派多了,三进的大院子,雕梁画栋,两边站满了人,锣鼓喧天,吹吹打打,鞭炮齐鸣,欢迎秦黛楠来祭祖祠。
热热闹闹过了一天,回到旅馆,路菲菲发现秦黛楠有些不快,问她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秦黛楠:“今天陪祭的人,都是男的。他们什么都不做,就能进祠堂,我得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才有资格与他们并列。”
“哎,往好处想,好歹你进去了是不是?能在铁板上砸下一道口子,再一点一点的来,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还能有第三个~你看见人群里的那些小女孩了吗?你为她们立了一个榜样,让她们能看得见希望。人啊,不怕辛苦,就怕白辛苦。”
晚上,路菲菲给段风发了拍的祭祖视频,段风挺喜欢民俗热闹的场面,顺便收下来当素材。
他问路菲菲:“怎么感觉你比秦黛楠还开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正中间供的是你的长生牌位。”
“供长生牌位也就那样啦,千百年来的祖宗家法规定女人不能进祠堂,我让她进了。胜过祖宗家法的感觉,还是很好的嘛~可能像你画出比肩《睡莲》的作品那样快乐。”
段风:“……我画不出来!”
路菲菲:“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我能让秦黛楠进祠堂,也能让你的画进卢浮宫!”
段风颇有自知之明:“……不了不了……德不配位,强推只会灰飞烟灭。”
“哼,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