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也没做吧?◎
林姿吓了一跳, 想要上去阻拦,却又突然停住。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状态,似乎和平时的打打闹闹不太一样。
“梁梦因, 过来。”
不由分说,陈时序拉着她往楼上扯。
林姿的瞳孔慢慢聚焦,视线定在他们扣紧的十指上, 后知后觉的地意识到了什么。
转头看向同样表情的吴妈, 想起之前她的试探,尤感觉不可思议:“你早就知道了?”
吴妈:“也就前几天。”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转向了楼上。
梁梦因被陈时序拉进他的房间,门被带上的时候力道还是控制的,但落锁的那一下余声悠长。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 人就被推到了床前的鹅绒椅上, 掌心里是绵软的触感,却如坐针毡。
人还没坐稳,身下凳子就被他的长腿勾了过去, 原本的距离很快拉近到咫尺。
梁梦因眨了几下眼,急促的心跳缓了一会儿才勉强平稳。
陈时序就坐在床前, 视线直直地与她平视。
方才刚刚沉寂的心房再次鼓舞了起来, 她低眸就是他们不知何时牵在一起的双手, 十指紧扣,仿佛牵连着心跳。
梁梦因咽了咽嗓子,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指, 却被攥得很紧,根本动不了分毫。
“你……你发什么疯?”声线微抖, 似乎被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冻结。
梁梦因手指忍不住地蜷紧, 不安的情绪被放大到极点。可是在他面前, 她还要努力去将所有心思都掩藏起来。
她不愿在他面前露出一点难堪。
眼眸低敛,梁梦因所有的细微表情都被他纳入眼底,薄唇勾起冷淡的弧度。
陈时序笑了。
那弧度愈往上扬,她的心愈向下掉。
慌乱在那压抑到极致的气氛中愈发放大,她抿紧唇-瓣,抬眸去看他。在面前那张清冷的俊脸上,梁梦因好似读到了许多情绪,复杂的,沉重的,乱糟的,像一团浓重的乌云,魇住了孤清的城池。
那双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在这种焦灼的氛围下,在那张过分俊美漠然的面孔前,梁梦因蓦地分出了点神。
她突然想到那宗被传得不知所以的谣言。
卖房?移民?
三人成虎,果然传话这招还是离谱了些。
陈时序深隽的目光定在她的眉宇间,磁性的嗓音里像是沁了凛冬风雪,带着扑面而来的霜寒。
“说吧。”就两个字。
像是黑夜中看不清深浅的陷阱,洞口放着诱食剂,吸引着他的猎物。
神秘,危险,又带着极致的蛊惑。
梁梦因呼吸一滞,直觉眼下的气氛很是压抑。她想要远离这一方空间,身体却被他压下来的手箍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只得微微向后仰头,避开他清淡的呼吸,梁梦因控制着浅浅的吸气,问:“说什么。”
陈时序很轻地笑了声,掌在她后腰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便能握过她大半个腰肢。
微凉的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脊骨,修剪得整齐的指甲无意间刮过柔腻的皮肤,像是带着绵密的细小电流,酥麻一片。
梁梦因的身体不由一抖。
在她短暂失神的瞬间,冷淡的嗓音落在耳侧。
“这次又想得到什么再离开?”
黑眸逡巡在她明艳动人的脸上,一向伶俐的梁梦因在听到这句话后,面上难得闪过几分懵怔。
“什……什么?”
卧室里没开灯,只有窗户处透过的一点光线,仅供他们看到彼此模糊了轮廓的脸。
窗外是黯淡的夜空,寥落的星,屋内是对峙的男女,暗涌的情动。
上一次……
上一次,还是她出国的前夕。
梁梦因的面颊腾地灼起,像是火在烧,陈时序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面颊上。像是添了一把柴,将那把火烧得更旺,火苗燎得更高。
“陈时序!”梁梦因别开脸,想要躲过他的气息,却似乎到处都是他凛然的淡香,紧紧环绕着她。
无处可躲。
“你……你就不能注意一下社交距离吗?”她吸了一口气,转过头,还在建设自己并不强大的心理,“我们——”
那点社交距离突然变得更短,陈时序薄唇悬在她的红唇前,仅仅几厘米的距离。
所有的话都被哽在喉咙中,说不出一句。
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大概也是同样的场景。
是她从来不敢去回忆的那晚。
“我们,怎么?”嘴角溢出一声讽刺的轻笑,陈时序双手捏住她的纤腰,没怎么用力就将人抱了起来,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腿上。
百褶裙被撩开,并不雅观地又垂落在他的西裤上。
灰色覆在黑色之上。
单调的色彩,溢出逐渐疯狂的绮思。
梁梦因不可能不乱想,尤其是腿间令人无法忽视的存在,顺着膝盖慢慢向上游走的手指。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闭了闭眼,几乎不敢看他。
膝盖半贴在柔软的床单上,这种令人羞耻的姿势,还需要她的双手环过他的脖颈,才能勉强维持平衡。
那几乎像是将她整个人送到他的面前。
根本无暇去制止他的所有举动。
“怎么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吗?”
撒娇耍赖要坐在他的腿上,任他怎么喝止都没用。
温热的手停在她的后颈,带着点薄茧的指腹轻轻揉捏着,然后顺着她绷紧的颈子向下滑,从脊柱一路流连,最终停在她的腰上。
手掌微微压紧,他们靠得更近,呼吸交叠。
梁梦因的呼吸先乱了,面颊灼烫,她几乎觉得身上的那件衬衫形同虚设。
他指腹的触感,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软的布料,被她毫无损质地接收。
梁梦因软在他怀里,提不起一点力道,连说出口的话都轻得发飘,甜得发腻。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掌心带着她的身体紧贴,梁梦因嘤咛一声,肩背被迫挺直,被迫接受他灼热的呼吸。
声音依然云淡风轻,可那斟酌的措辞却泄露了些什么:“上次睡完离开,那这次呢?想要把什么带走?”
事到如今,梁梦因当然知道他今天这出的缘由,还是那传乱套的谣言。
她本可以去解释那出狗血的误会,可她偏不。
即便这样容易擦枪走火的姿势,贴着细腻皮肤的一片火热,让她心慌,但她依然毫不退怯。
“有你什么关系?”梁梦因不甘示弱地瞪向他,绕着他颈子的手指慢慢松开,一手捏在他的锁骨前稳住身体,另一手尖锐的指尖故意刮着他颈侧的筋络。
微笑:“你是不是管得有些多了?我名义上的哥哥。”
深入浅出,涟漪一圈圈荡起,梁梦因被撩得浑身发软。
她半靠在他怀里,却依然不折半分腰,强撑着,又是嗤笑一声:“反正不会把你带走。”
那张冰山冷面上的情绪淡得几乎看不见,他很少被她三言两语激怒,更别说现在人就被控在他的怀里,任他摆布的样子。
“可以啊。”陈时序清冷的声线溢出毫不留情的几个字,“那你也别想走。”
梁梦因眼睛蓦地睁大,咽下几乎要吐到唇边的一声细吟。
咬牙道:“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迷雾般瞳孔中浅浅溢出一点笑,像透过阴霾的一丝光。
他凝着她,喉结微不可见地滚动了几周。
冷质的声线中透出几丝低哑,与他气质不符的性感,却意外的迷人。
“因为我突然发现,你似乎还像以前一样,疯狂痴迷着我。”
梁梦因不可置信地抬眼,心绪被轻易地挑乱。
除了荒谬,她更不敢相信这句话竟然出自陈时序止口。
疯狂?痴迷?
“你胡说八道!”
“是吗?”皓雪般冷然的面容,微微漾出一丝笑,像倍速放慢的镜头,从她的裙摆中堂皇抽出的一只手指,带着水亮的潮湿,“那这是什么?”
“陈时序!”双颊染上潮红,胸膛上下起伏出剧烈的波动,“你真的……你真的……”
他漫不经心地抽出西装胸前别着的那只靛蓝色的方巾,再抬头时,他脸上那点笑容已然消失不见。
“我真是?”方巾在指尖缠绕,晕出一圈更深的蓝色,然后完成使用的方才就随手丢在床脚。
“我不过是复现一遍你曾经对我的上下其手。”
“你也说那是从前了!”
陈时序嘴角带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胸有成竹的把握:“看来你对我们那点从前还真的念念不忘。”
梁梦因节节败退,等她惊觉掉进陈时序陷阱里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湿漉漉的眼睛,像稚嫩的麋鹿,带着愤然不平的恼怒,又夹着些可怜无辜。
“你别这样看着我,好像我在欺负你一样。”他斜睨过去,声线被压低,然后缓缓吐在她耳侧,温热的气息几乎一字一顿,间隔了几瞬呼吸的吐纳,撩拨着她敏感的耳垂。
梁梦因脸上的红晕再度被炸开,那点红从耳垂一直延伸至耳蜗,红色一点点被叠加,直至看不见。
梁梦因偏过头,看向那张被随意丢在一旁的方巾,吸一口气,声音无力,却还在挣扎:“难道不是吗?堂堂总裁欺负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在这里对我占尽便宜。”
“真是禽兽啊。”梁梦因得出结论。
“那你记得欺负回来。”手指拨过她黏在颈子上汗湿的发卷,缱绻在她带着薄汗的颈侧,陈时序说,“毕竟你这么锱铢必较的人。”
深深望过去一眼。
“不欺负回本,憋着口气离开,太窝囊了吧?”尾音轻轻勾起,“梁梦因。”
这套路,其实挺熟悉的。梁梦因听出他的激将法,以前她也是这样去激陈时序的,虽然在他身上并不作效,可是她真的很吃这一套。
她怎么可能任凭陈时序这般欺负,又不报复回去呢?梁梦因是咽不下去一点亏的。
但今日大势已去,在老宅她是找不回场子了。梁梦因了无兴致地埋在他肩上,任他清理着场面。
半晌,他扔掉手里的纸巾,陈时序拍了拍她的背,难得温声:“去冲个澡吧。”
“不要。”梁梦因在他怀里腾地弹起,眼底划过一丝慌乱,转瞬即逝,“这个时候洗澡,你是想让林姿和吴妈都知道我们在这里做了什么吗?”
陈时序揉捏着她的柳腰,嗓音都沁着点笑:“我好像也没做吧?”
梁梦因脸更红了,她明明语意很正常,可他偏要往其他路上引。
她抬眼就瞪过去,对上一双淡薄的冷眸,再也忍不住憋了一晚上的闷气,梁梦因直接咬上他的薄唇。
很用力。
今天的餐桌气氛有些奇怪,梁梦因很是安静,陈时序则是一贯的沉默,坐在主位的林姿的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转。
只有小诚时不时拉着吴妈,一会儿要吃这个,一会儿又吃那个。
小孩子的饭量小,没吃多少就拍着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发饭呆。
他先是看向梁梦因,眼睛转了几圈:“漂亮姐姐,哦不是,漂亮阿姨,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小诚还记得陈时序告诉他的,要叫阿姨,不能叫姐姐,尤其是在他面前。
梁梦因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抿了抿唇,露了个几分敷衍的笑容。她刚刚是喝了一整杯冰水才下楼的,可是面上的红晕却压不下丝毫。
吴妈闻言,拦了拦好奇的周嘉诚:“男孩子不可以问女生这么多问题的哦,要绅士。”
小诚嘟了嘟嘴,到底还是遵守绅士准则,没再继续追问梁梦因,反而将视线转向了坐在他身旁的陈时序。
他的眼睛很真诚:“小舅舅,你嘴唇好像破了哎。”
陈时序下唇上的那道咬痕很显眼,甚至还有些红肿。梁梦因下嘴时,没留一点力,直到铁锈味在两人口中弥漫的时候,她才堪堪松口。
勉强算是解气了。
小诚继续说:“我妈妈说咬嘴唇咬舌头,就代表是想吃肉了。舅舅,你多吃几块肉,下次就不会被咬了。”
陈时序眼神先飘到假装淡定的梁梦因身上定了一秒,然后缓缓转向认真发问的周嘉诚。
“好的。”他甚至脸上还挂了点笑,很温和,“谢谢小诚,舅舅会多吃些肉的。”
梁梦因好像一晚上都在破防,听到他说什么都觉得意有所指。
吃肉?吃什么肉?
眼波流转间,餐桌下,一脚已经踹了过去。
力道不轻。
被袭击的陈时序,面上毫无波动,甚至缓缓勾起了唇,抬眸递过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冷冷清清的,但好像染了一点很浅的情绪。
梁梦因没力气去分辨了。
累了。
一顿饭在明试暗探中结束,离开时,两个人分别开着各自的车前后脚而去。
“您不是怕他们婚后吵架,天天闹离婚吗?”相比于林姿饶有兴趣的看戏,吴妈的表情则担忧得多。
林姿笑着说道:“如果儿媳妇是梦因的话,我好像也不是很担心他们闹离婚了。”
“其实这样吵吵闹闹也挺好的,说明他们感情深,起码家里都有生气了。”她想起从前两个孩子之间的冷战争吵,似乎一切都早有端倪。
林姿笑意更深:“我怎么之前都没有发现呢,还真的以为两个人关系不好。不过说实话,时序和梦因也确实般配。”
又说:“那股较劲的劲儿也很般配。”
吴妈听了她的话不由安心了些,但还是有些担忧:“夫人,您还是偏爱梁小姐。如果换了别人,您就不是这套话术了。”
“毕竟梦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感情当然是不一样的。”林姿又回想了遍以前,话锋一转,“其实也不是只是这样。我单纯地觉得,时序在梦因面前展现的所有情绪所有反应,都很像一个正常人。”
吴妈一愣。
“而不是一个由时间和程序共同制造完成的机器人。”
林姿垂下眼眸:“我希望他们都过得好。”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我啥也不说了,留给你们说吧,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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