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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矜持

溺吻玫瑰/你矜持一点 鹿宜 3996 2024-03-31 18:27:36

◎礼崩乐坏。◎

潮湿夏夜, 雨声淅沥。

梁梦因打开邮箱,最后看了一遍那封offer。

不知道这是看的第多少遍。

没再犹豫,点下了确认键。

关上电脑, 是突然涌上来的无所适从。

其实她远没有那么急迫地出国深造,最好的选择当然是等她结束这里的大学生涯,那时候应该会有更好的深造或者实习机会。

申请国外院校的决定, 她没告诉任何人, 陈时序也没说,甚至关芷莹也没告诉。

一场疲惫的马拉松好像跑到了岔路,整个过程中几乎维持了同样的状态,暧昧又止,却始终隔着一层无人戳破的结界。

这种匀速又不知尽头的征程, 让她耐力已然告急。

他有他的顾虑, 她有她的矜持。

横亘几年的隔阂,在不知多少次试探中,弥加坚实。

那天早上, 梁梦因还和陈时序吵了架。

也许是起床气,也许是夏暑闷燥, 也许是梁梦因已经对这含糊不清的关系没了信心。

他们俩在餐桌上吵了一架, 或许也不算吵, 是梁梦因单方面的输出,陈时序只是云淡风轻地吃着早餐,时不时“嗯”一声, 算是参与进了这场争吵。

林姿和吴妈出行游玩,家中更是无人调节。

“梁梦因, 我想你该冷静一下。”陈时序放下筷子, 看了眼时间, 眉心折起。

梁梦因理解不了他这句“冷静”,仿佛所有一切都是她在胡搅蛮缠。不冷不淡的几个字,彻底挑起了一腔怒火。

所有气话在脑海中轮转过一次后,到底还是忍了下去,但梁梦因还是没忍住摔了筷子,她什么也没吃就上楼了。

不欢而散。

“陈总,新闻稿已经准备好了,您要过目一下吗?”

日落西沉,顶层的办公室却没亮灯。

备受瞩目的驻外招标项目,几大财团争抢的合作案,却意外被蛰伏已久的嘉驰集团拿下,又给陈时序上任总裁后的履历增添光辉的一笔。

“还摆弄手机呢。”程砚深拍着他的肩,语气轻快,“怎么,这么急着跟你老丈人汇报战绩?”

“别胡说。”陈时序翻动着和梁梦因的对话框,从早上发过脾气后,他发过去的那条问她晚饭的消息,也没有被回复过。

梁梦因难得一整天都没搭理他。

该是气极了。

定好她最喜欢那家的枣糕,他反扣手机,陈时序闭了闭眼,淡声回:“不是老丈人。他也只是梦因的继父而已。”

维持表面和谐的继父。梁梦因尚且没有把魏霁当做父亲对待,他又何谈什么岳丈。

“既然是继父,那你还顾及他那些话做什么?”

陈时序的视线定在方才祁铮拿进来的那篇新闻稿上,吹得天花乱坠的跨国合作案,落在现实中切实的利益,也不过是堵住了倚老卖老的叔父舅父的嘴,助力他扫清障碍,拿到实际话语权。

算是符合魏霁早前留下的那句“站稳脚跟”。

其实在魏霁为某个项目短暂回国时,他是见过梁梦因这位神秘继父的。从未在她的生活中出现,却又想要指点她的未来。

陈时序原本是不会在意那些带着轻蔑的嘲讽的,但无论如何,那毕竟是她的继父,在某些方面,或许也代表了关芷莹的立场。

而且有些话,其实魏霁也并没有说错。

某个宴会厅的偶遇,烟雾缭绕中,魏霁递过来一支烟,却被陈时序婉拒。

隔着青灰色的层层霭色,魏霁嗤笑出声:“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坚持,总要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才会明白那套圆滑的商场准则。”

陈时序确实是厌恶烟酒这类的,尤其是梁梦因气胸,更是闻不得烟味。

但这些,他并没有必要同魏霁说。

魏霁:“虽然我算不上梦因的家人,但有一点我觉得我应该和你事先说明。”

陈时序遥遥望过去,眸光淡漠。

轻笑一声,魏霁意味深长:“自己还没站稳脚跟,就先别想花前月下。”

“想要琴瑟和鸣,最重要的是自己要有保护爱人的能力。”

“我可以帮你稳住局面,但前提是……”

陈时序轻咳一声,拨开烟雾,那张清冷的俊脸格外清晰。

魏霁要说的那些,他大概已经猜到。虽然陈时序并不清楚这是魏霁的观点,还是关芷莹的意思。

理了理西装袖口,他唇线微抿,清冷漠然:“辛苦魏总了,我想我暂时还不需要。”

“至于您所担心的——”清冽的声线微顿,双目对视,陈时序眼底是至极的认真,“只要在我视线里,我一定会保护好她。”

“以我的所有。”

有魏霁的帮助,或者他的路会走得更顺一些,但如果是用梁梦因来做交换条件的话,那这些都没了意义。

所有的一切,他都会摆平。

那本不该是由她操心的事情。

至于程砚深的那个问题,陈时序眼帘微垂:“梦因可以不顾及,但我不行。”

她只需要做随心恣意的小公主,其他的都由他来解决。

那就够了。

“算了,这种开心的时刻并不适合谈这么沉重的话题。”程砚深呼了口气,问,“你拿下了这么大的合作案,就不准备庆祝一下吗?”

“没什么好庆祝的。”陈时序拍下程砚深揽在他肩上的胳膊,又看了眼手机,“我要早点回家。”

什么万众瞩目的跨国合作签约,好像那只不过是陈时序寻常一天中的一次简单签约。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

“梦因,今天心情不好。”

“哦呦?要回去陪妹妹呢。”程砚深眉头一挑,“要不我们去你家聚聚也可以,帮你一起哄哄梦因妹妹。”

“别闹。”

陈时序解开一枚扣子,喉结微不可见地一滚。翻来手机,又暼过去一眼,梁梦因还是没有回复。

“没闹,就我们几个发小,随便喝点。”程砚深扯了扯领带,“你为了这个合作案熬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放松一下了。顺便——”

“帮你参谋参谋怎么去表白啊……”

梁梦因心情很糟糕,她把原因都归结于一大早就看到陈时序的那张冰块脸。但冰块脸也不是一日形成的,她不能因为被冰块吸引,反而又去嫌弃冰块的冷。

那对他似乎不公平。

于是,梁梦因顶着骄阳出门,带了份盐水鸭回来。那家店总是排队很长,她排了两个小时才排到。

其实盐水鸭可有可无,只是印象中,每次餐桌上有那道菜的时候,陈时序总会多吃几口。

他最近压力很大,她不该对他无名发火的。

回家的时候老宅的灯亮着,梁梦因不由快走了几步。陈时序居然回来这么早,眼波流转间,眼底已经漾出笑意。

难得他这么上道,一天没回消息,他就早早下班回家。

只是那点笑意在打开大门,视线中突然跃进客厅里坐着的几个人时,已然消失殆尽。

程砚深挠了挠头,在一片沉默中先上来迎她:“梦因妹妹,你回来得这么早啊?”

还好在听到脚步声时,他们已经停止了交谈。

不然……那些计划就要被她听到了。

可他不知这话落在梁梦因耳朵中,刺耳得难听。

好似,她不该回来这么早,打扰了他们的聚会。

好似,她本就不属于他们其中一员。

一个,寄住者,罢了。

眼眶早在瞥见开门时,他们笑容僵在脸上的那瞬间,已经红了。

所有声息褪去,只有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她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没有她,陈时序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他就像一个机器人,哪怕吵架,哪怕争执,他也不会有任何情绪。

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让她几年的追逐像个笑话。

彻头彻尾的笑话。

咽下喉咙间的那些酸涩,撑起的笑容已经缓缓归淡,梁梦因吸了吸鼻子,将蓄在眼眸中的那些热意强行忍下。

那个打包好的饭盒交到了程砚深的手中,一向温糯的声腔都在抖。

“那……那就给你们加个餐吧。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跑上楼,像是身后有什么凶兽在追。

梁梦因很清楚,那不是凶兽。

是她没有希冀的几年爱恋,最后还是化作一盘沙。

风一吹,星点踪迹都没了。

陈时序的目光追着她的背影很久。

“散了吧。”在面面相觑中,陈时序开口,他望着那份打包盒,胸腔里涌上的涩意,渐渐抓不住的心慌。

有什么东西肉眼可见地在从他身边溜走。

陈时序察觉到了,所以他去敲了梁梦因的门。

很多所谓遗憾的美好,大多在于阴差阳差的那一秒。

叩门声响起的前一秒,梁梦因点下了接收offer的按键。

那场马拉松的路线被强行改道,转向另一条陌生的小路,但至少她可以换一种速度。

也换一种状态。

“咚咚”的敲门声,梁梦因知道那是陈时序的,莫名焦灼的气氛,鼓噪的心跳,却让她脑中生出一个让她自己都害怕的念头。

就这样结束这段感情,似乎太过可惜。

若是——换一种更激烈决绝的方式,也未尝不可。

追不到就扑倒,算是给自己留个算得上圆满的收尾吧?

不确定。

但她已经那样去做了。

到底是少女胆怯,梁梦因摸黑下楼寻了瓶酒,他们聚会剩下的,都还摆在桌面上。大概陈时序也心情不好,这样乱杂一片,他竟然也没有收拾。

闷头喝了几口烈酒,等到酒意在腹中发酵,红晕漫上脸颊,迷醉在脑海中窜涌,胸腔中鼓动的不甘又或者是空虚,拨动着她的妄念。

那道没有落锁的门,让所有事情失控。

刚刚从浴室出来的陈时序一身水气,怀里已经扑进了一具柔软的身体。

类似的这样场景有很多,但也有不同,比如他怀里的女孩体温此时热得发烫。

“为什么不喜欢我呢?”一声声轻吟落在耳侧,带着他耳下那片皮肤一同发烫。

相近的体温。

升腾的火热。

长久被积压在心底的柔软被掀开,涌上的难耐让他同样心绪难平。

万般复杂情绪也只化作一句话——

“没有不喜欢。”

但梁梦因已经听不清任何了,耳边似有滋滋的白噪音,安静得让人烦躁。

更让人大胆。

“骗子。”

“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梁梦因手指胡乱地扯开他的浴袍,指甲刮过胸膛,留下道道红印,渗出丝丝血痕。

陈时序眉心蹙起,刚抓住她的手,她的嘴已经啃了上来。

尖牙利齿,陈时序只想到了这个词。

一圈齿痕就印在他的锁骨之上。

陈时序倒吸了口气,腾出一只手去捏住她的下巴。梁梦因的牙齿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上面还沾了点血丝,气势汹汹地与他对视。

是酒精带来的勇气。

“你是属狗的吗?”陈时序忍不住摇头失笑。怎么可能与醉鬼论对错,被咬了的陈时序也只能自认倒霉。

梁梦因根本听不清他的话,自顾自唾骂眼前的男人——“感情骗子”。

是真的醉了。

她平时再任性妄为也不会这样说的。

陈时序揉了揉她的发顶,顺着她的话说:“好好好,我是骗子,骗你感情。回去睡觉吧,好吗,梦因?”

“乖。”

“不乖!”梁梦因气鼓鼓地瞪他,胡言乱语,“感情都骗了,那不如连我的身体一起骗了吧。”

“一了百了。”

梁梦因发起酒疯是真的疯,也是仗着陈时序不敢对她用力,手脚挣扎着在他身上乱动,指尖划下的印记一下比一下重。

浴袍的腰带已经被她扯下,在事情变得更糟糕前,陈时序关了灯。

视线受阻并没有阻碍交缠的动作,反而让一切冲动更加放浪。

“乖一点。”无奈的语气。

现在的梁梦因当然没有乖一点这个选项,只有疯与更疯的区别。

暗昧滋养了缱绻的绮思。

还有柔情,与委屈。

“为什么不喜欢我?”

“为什么不给一点回应?”

“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

声声呢喃在口齿间含糊,又被相贴的唇瓣吞下。

是陈时序先亲下去的。

那句句细语像是锋利的匕首划开他的胸膛,很多事无法用言语描述,是不是剖开肌理骨骼,让她看到那赤红的心房才有用。

陈时序不知道。

梁梦因也不知道。

感情世界的初学者,踽踽学步,他们一同试探着摸索,却不得其解。

当然喜欢的。

那句话只能化作更深情更炙热的吻,一枚枚落下。

浴袍,睡裙,在厮磨中褪下。

在克制的抽离前,暖玉般的手臂缠了上来。指尖点过绷紧的肌肉,像是一只蝴蝶落下,触角轻轻吻上他的喉结。

礼崩乐坏。

冷静者放纵,禁欲者沉沦。

冷杉香与玫瑰调纠缠交融,最后也只是化成一声喘.息。似是呼吸,但下颚处落下的一滴汗,否认了那个答案。

“如果……”陈时序黑眸锐利,克制地停在最后一步前。

没有如果,梁梦因狠狠咬上了他的手腕。

只是陈时序以为那是他们的开始,但之于梁梦因,那已经是他们的结尾。

混乱一夜,不告而别。

结束了这段无疾而终的单恋。

“那个问题,你想好了吗?”陈时序的轻吻啄在耳侧,带着低沉含哑的声音一同落下。

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环在他的颈侧,虚虚挂住她所有的重心。

“急什么?”

礼服的拉链和内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干燥的掌心携着酥麻的电流从光.裸的纤背略过,带来高烧般的灼烫。

“给你时间,你似乎永远都想不明白了。”高挺的鼻梁低身抵住她的额头,“那我来给你解决方案。”

——“结婚。”

——“我们结婚。”

作者有话说:

明天就结婚!感谢在2024-01-16 20:09:29~2024-01-17 20:14: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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