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的,就是真的。◎
“哟?”梁梦因刚改完设计图纸准备下楼倒水, 就在客厅看到了今天刚被她拉黑的男人,“日理万机的陈总,怎么今天舍得回来这么早?”
大概是刚刚画图认真了些, 梁梦因一点都没有听到陈时序回来的声音。
她还看了半天手机,陈时序都没打来一个电话,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准备求和的样子。
“太太都把我拉黑了, 无心工作罢了。”陈时序脱下外套, 缓缓走近,“嗓子还疼吗?”
梁梦因避开他的触碰,她回家后吃了药洗了澡,已经好了很多,不过在陈时序面前, 她习惯性夸大其词。
“疼, 本来就疼。看见你就生气,嗓子更疼了。”
她的清甜的嗓音夹了几分干哑,但听上去并不严重, 陈时序稍稍安心。
“那怎么办呢?”陈时序淡笑一声,“要不我们把微信加回来, 我好好哄哄你别生气?”
“想得美。”
梁梦因推开他, 拿着水杯缓步下楼。
陈时序也没着急去追她, 停在楼梯上,远远眺过去一眼:“理论证明,不加微信不利于婚姻稳定。”
梁梦因水眸朦胧, 似有不解,仿佛是在思索着他的话。
“可是我们婚姻的不稳定因素, 应该也不只是不加微信这一条吧。”
陈时序掌着扶手, 笑得几分散漫。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 也没着急拧开,反而坐在餐桌边,莞尔笑起:“我怎么觉得,加了微信反而更不稳定呢。”
“你说是不是,这位被笨蛋气到的陈先生。”笑容愈加灿烂,话里的讥讽却丝毫不减。
陈时序摸了摸鼻子,解开系在衬衣最顶端那枚扣子:“看来不太好哄。”
“那你就这样准备放弃了?”
拧开瓶盖,翘起腿,梁梦因的态度很明显,所有姿态眼神都明晃晃地说着:我很不好哄,你快来哄我!
陈时序没下楼,反而向楼上走去,打开主卧旁边衣帽间的门,他的视线慢慢转向楼下翘首以待的梁梦因。
温文而笑:“换个衣服,一会儿再来哄你。”
梁梦因摸不着头脑,看不太懂他的套路。刚喝了一口水,门铃就被按响。
大概是阿姨来了,梁梦因慢悠悠走去开门,意料之外的,是物业经理。
“夫人您好,陈总订的食材已经到了,我帮您抬进去?”
食材?
“那……那你搬进厨房吧。”
送完东西,物业经理很快离开,只剩梁梦因一个人面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箱子,不知该如何下手。
陈时序很快换了家居服下楼,扣住她的双肩扶她起身:“你别动了,我来处理就好了。”
梁梦因还有些懵怔:“你这是准备亲自下厨?”
也是,刚刚如果是阿姨的话,她是有钥匙的,从来不会按门铃的。况且,这个时间也早就过了阿姨平常上班的时间了。
“负荆请罪,总得有点诚意不是吗?”陈时序很利落地打开箱子,将食材分门别类放在流理台上。
梁梦因真的很吃他这一套,这种意料之外的小惊喜,也算是他们之间的小情趣。
不过还是嘴硬,跟陈时序学的。
“你不会就想用一顿饭就打发我吧。”
她拿起一旁的围裙走过来,陈时序很配合地张开双臂由她帮自己系上,在看到她贴心地打了个蝴蝶结的时候,不禁失笑摇头。
“想吃什么?”
“满汉全席。”
“有点难度。”
“满汉全席都不能满足,那你还说什么哄我,一点都不诚心。”
“那陈太太还真的挺难哄的。”
陈时序低眸对上她晶莹玉润的眼睛,那里闪烁着剔透的光泽,视线流转间,瞳底已经被笑意填满。
“好了,你去忙吧,我来做饭。”
梁梦因却环着他的腰不想撒手:“我就不能在这里看吗?”
她不是没看过陈时序下厨,只是这会儿好像格外依恋,不想错过他任何瞬间。尤其是他下厨时,动作优雅娴熟,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感觉。
“不行。”陈时序转过身,扣住她的细腰,微一用力,就将人抱出了厨房,“一会儿开火油烟大,你又该嗓子疼了。”
梁梦因鼓了鼓嘴,虽然不满,陈时序说的是事实,她根本没有反驳的理由。
“你先去忙,新一季的设计图不是要出样了吗?抓紧时间,搞搞事业吧,陈太太。”陈时序点了点她精巧的鼻尖。
梁梦因眼睛睁圆,反手拉住他的袖子:“你怎么知道的?不会又是你安排的吧?”
陈时序镜片后的眸光深沉,一抹暗光隐于瞳底:“什么都是我安排的,那陈太太该分点股份给我了。”
梁梦因别别扭扭地松开手:“亿万公司上市总裁,怎么还惦记着我这点股份。”
瞥一眼他的表情,她又说:“这不都是我们的夫妻共有财产吗?”
“你的,我的,都是我们的。”
陈时序静静凝视着她,半晌,拍了拍她圆润的肩头:“那请陈太太为我们的共有财产努力一下吧。”
梁梦因恋恋不舍地上楼,坐了许久也无心继续画图,所有心思都落在楼下厨房里忙碌的男人身上。
静坐了一会儿,梁梦因忽然站起来打开柜子,拿出压在最下面的那双手工皮鞋,指腹抚过牛皮鞋面,嘴角不知何时漫上了笑。。
陈时序做的基本都是她喜欢的菜色,口味淡了些,但碍于她反反复复发炎的嗓子,也只能忍了。不过桌上的那碗金汤鲍鱼粥,格外合她的胃口。
“这个粥底很像上次你给我点的祥记的味道。”
她胃口小,一碗粥喝了一半已经是算是很喜欢了。
“好吃吗?”陈时序面不改色地喝完梁梦因剩的半碗粥。
“好吃的。”梁梦因笑眯眯,起身帮陈时序收拾碗筷。
陈时序点点头,拦了下她的手,不让她动:“你别动了。”
梁梦因就真的不动了,托着下巴:“你还真的去偷师学艺了?”
陈时序瞥她一眼,姿态颇为矜傲:“需要吗?作为老板要个料理配方,应该不难吧。”
眼睛一亮,梁梦因抱住他的胳膊:“老公,你不会是专门为了我开了一家餐厅吧。”
她抱着他的胳膊不放,只当看不见那碗已经放到她面前的中药。
“那下次我可以点菜吗?我想吃大闸蟹。”梁梦因悄声把那碗黑乎乎中药推远了点。
陈时序对她所有的小动作都洞悉于心,缓缓直身,凉凉望过去一眼,又将那碗中药推了回来。
“大闸蟹可以吃,等你的嗓子好了之后。这家店也可以当做是为了你,只要你敢想,嘉驰都可以是为了你上市的。”
梁梦因扁嘴,这语气,她已经不太想听他下一句话了。
陈时序勾起唇角,懒懒回声:“不过我都为了你做这么多了,你为了我吃个药不算难事吧?”
绕了这么久,都绕不过去这个中药。
“可以不吃药吗?真的好苦啊。”梁梦因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背,几分可怜。
那药实在是太苦,哪怕抱着“良药苦口”的信念,她也很难咽下。
“那我不是还陪你喝了一堆对我来说没用的药。”陈时序拿起了药碗,几乎送到了她的嘴边。
梁梦因的视线,不可避免挪到某不可描述部位:“那些药对你真的没用吗?”
陈时序冷冽的眸光立刻扫过来。
无路可退,梁梦因皱着眉头,咬牙喝下一碗中药。她苦着脸,喝了一大杯水,再看向陈时序的时候满脸怨念。
“你不会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吧?”
陈时序往她嘴里塞了颗薄荷糖,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嗤笑一声:“到处诋毁你先生的身体,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也还行吧。”薄荷糖的清凉盖过了弥漫的苦味,梁梦因呼了口气,“我是还行了,但是你行吗?”
陈时序不想理她,沉默地收拾碗筷,低眸忽然对她说:“你帮我拿一下我外衣口袋里的东西。”
梁梦因顺从地站起来,走去客厅找陈时序刚刚换下来的那件外套。
边走边问:“什么啊?你的求和礼物吗?”
陈时序没回答,慢条斯理地收拾过桌子,又把碗筷放进洗碗机中,在洗碗机的启动声中传来梁梦因一声尖叫。
“啊!老公!”
梁梦因趿拉着拖鞋跑了过来,直接扑过来抱住他的劲腰。她的手里还捏了两章门票,是纽约百老汇剧院来京演出的门票。
位置正是第一排的最中央。
梁梦因抱着他的腰晃来晃来,他的毛衣都被她扭成一团。
“你怎么知道我想看他们的演出的啊。我之前也去看过他们在百老汇的演出,但是没有买到什么好位置,只能和一群人挤在一起,观看效果超差。”
梁梦因突然想起那次他们百老汇剧院的遥遥一望,登时停住了动作,一双明艳靡丽的眸子闪过几分犹豫:“你……你不会那次看到我了吧?”
陈时序慢条斯理擦了擦手,才转身回抱住身后的女人。
“你是指那次和你的美国律师挤在一起,他把你圈在怀里的那次吗?”
“他哪里有把我圈在怀里……”梁梦因翻了个白眼,突然意识到不对,“等一下,你不会是经常去纽约看我吧?”
他不说话了,只是手臂扣紧了她的柳腰。
“陈时序!你快说话!这个问题,今晚绝对不能被你这样糊弄过去。”
梁梦因跳了两下,呛了口凉气,忍不住又咳了几声。
陈时序无奈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你觉得呢?”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梁梦因开始不讲理了,缠着他非要给个准话。
陈时序无奈地按住她的肩膀,制住了她跃跃欲试的蹦跳。
“那你觉得的,就是真的。”
低声,像温和缓慢的浪潮拂过细小的沙粒。
梁梦因觉得自己的耳朵自从那句话进入后,便酥酥麻麻一片,顺着向下,她的胳膊和手指也酥麻成一团,失了所有力道。
双手忽然垂落,带着不可抑制的哭腔,
“你……怎么这样啊。”
陈时序的喉结微不可见地一滚,轻轻揉捏着她的后颈:“乖,别哭。”
“哭了,又要眼睛肿了。”
肿了,又要对他发脾气。
“我才没要哭呢。”水盈盈的眸子瞪过去,梁梦因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
到底是心绪不平,梁梦因万般不满地质问他:“活该你这么多年没老婆,说句话跟要了你的命一样。”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真的就这么一拍两散了呢?”
“不会的。”陈时序深深吸气,他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想纠正她的用词,“那不是一拍两散,只是——”
“小别一下。”
山不来就我,我就便来就山。
这是四年前梁梦因的心思,也是四年后陈时序的念想。
不管怎样,他们总会再见。
梁梦因静静地伏在他怀里,几年的往事在眼前一闪而过,也有人始终没变,停在原地。
“陈时序,你闭眼。”梁梦因仰着头望他,“我想给你送个礼物。”
“什么东西?”陈时序对上她湿润的眼眶,指腹轻轻捻过那点潮热。
梁梦因只是说:“你先闭眼。”
“我回来前,你不准睁眼哦。”
陈时序点点头,他闭上眼坐在餐桌旁,听着她跑开的脚步声,还有噔噔上楼的声响。
他的心下一片平静,潮涨潮落,金黄的沙砾湿了又干,不知见证过多少次日出日落。
但在轮转之间,他的太阳又升起了。
“梁梦因,你的手机响了。”原本是不想说的,只是梁梦因放在桌上的手机持续不断地震动棒,陈时序便叫了声她。
“别理他。”梁梦因的声音遥遥传过来,停了几秒,她又反悔了,别是什么品牌的事情,现在正处在起步的初始阶段,更是不能马虎,“哥哥,你帮我接吧。”
陈时序睁开眼,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个名字,瞳孔微缩,点下了接通键。
宗泽言温和的声音从听筒中传出。
“Sara,我明天要回纽约了。”
陈时序没有出声。
一片漫长的安静,被宗泽言的几声干笑打断。
“好吧,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跟我说话。关于上次宴会的事情,我想我应该跟你道歉。”
“Sara,我给你留了一份新婚礼物。大概你是不想见我了,到时候让小师妹带给你。”
“也算是我最后的心意了,祝你新婚快乐。”
宗泽言一顿,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
“哦,差点忘了,Sara,你让我起草的婚前协议,我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如果你要离婚,这份协议会最大程度上保证你的财产分割。”
刚刚拿了盒子下楼的梁梦因正撞上宗泽言的这句话,忽然定在台阶上,和眸色深沉的陈时序对上视线。
“Sara,你听到了吗?”
梁梦因抿了抿唇,心虚地别开眼。
心下慌乱一片。
“她听到了。”是陈时序开口的。
没有在等宗泽言说一句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梁梦因看着陈时序从餐厅款款走来,他停在台阶下,抬眸望向她,几分冷意已经从中泻出。
“陈太太,有什么要解释的吗?”他低眸看了下她怀里抱着的盒子,已经猜到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梁梦因不知道要怎么讲,人的想法本就是一直变化的,这段婚姻开始之初,她的想法并不能代表她的现在。
安全感她确实有了,但她却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
“看来你没什么要解释的,没关系。”他淡然一笑,梁梦因直觉不妙。那个笑里释放着的危险信号,让她不由向台阶上挪了一步。
陈时序跟着逼近一步,微笑:“陈太太,那我也祝你新婚快乐吧。”
梁梦因眉心一跳,还来不及细想他的话,整个人已经被横腰抱起。
“我忽然想到,没有新婚之夜,又怎么算新婚快乐呢?”
作者有话说:
先叠甲,是你们想的那个新婚之夜,但明天还有点剧情,不一定写的到,总归就是明天或者后天。汇报完毕,顶锅跑。感谢在2024-02-03 20:40:54~2024-02-04 21:22: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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