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的新婚夫人去度蜜月。◎
“你确定这样的婚前协议, 他会同意?”宗泽言的表情看看稳住,声线中却遗漏了少许不可置信,“Sara, 上市公司的财产分割没有那么简单的。”
梁梦因倒是没什么所谓,她当然知道不可能素有事情都按照预期所来,只是轻声说道:“你先拟定吧, 剩下的到时候再说。”
眼波流转间, 梁梦因的表情始终淡定自如,嘴角的弧度丝毫未变,而另一侧的宗泽言的眸光慢慢转向了窗外。
阴云笼罩天际,遮蔽暖阳,又是一个凛冬天。工作日的下午, 街角人烟稀少, 唯有门店前挂着的风铃,在跟着冷风一起晃动。
宗泽言无由来地想起某个同样阴天的下午,在第五大道一间咖啡厅。他在工作, 而梁梦因压低帽子,看似在垂眸沉思, 实际在低头观察来往的女士脚下的高跟鞋。
他并不太理解梁梦因的灵感收集方式, 也曾问过她不是应该去商场前端, 捕捉流行风向吗?
梁梦因那时义正言辞:商场中摆放出来的只是品牌方为消费人群设定出来的流行风向,而真正的风向还是要看消费者所选定的喜好。
宗泽言虽然不理解,但他直到一个词叫做陪伴。
所以, 他陪着她从名不见经传的实习助理,到纽约小有名气的时尚前沿。
梁梦因说她暂时不考虑恋爱, 暂时只会将注意力集中在事业上, 所以他安静降低存在感, 只是帮她审查合同漏洞,一个人撑起了Sara Liang品牌的法务部门。
她想要去打卡的餐厅,想去看的演出,他也会一起,那算是他们共同的回忆。
只是他们的关系也就止步于朋友了。
身边的朋友也有替他不平,有觉得梁梦因在钓着他,有认为把他当备胎,总归把责任都推给了梁梦因。但宗泽言知道不是的,从一开始他们的朋友关系就建立在没有喜欢的朋友关系上。
梁梦因不止一次提到过,她有个念念不忘的初恋。心房就那么大,被占满了之后就不会对其他人动心。
他对此保持沉默,然后选择了继续陪伴。
不在身边的人,总不会比身侧的人更有存在感。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可时间让他已经习惯这种陪伴,却忘了去做出改变。
是她想让他回来应付家长的时候吗?
还是她决定回国重新开始的时候?
或者更远一点……
大概是他从没有妥协过的事业心,宗泽言有自己的事业版图要开拓,向上攀登的过程不愿为任何人停留。
但也有一瞬间,想要回头向后看一看。
“Sara,还记得上次在Target遇到的闹事吗?”他转过脸,声音平静,“我们应该算得上是患难与共了吧。其实我一直觉得在那种危险关头,依然临危不惧的女孩子,不应该把自己囿于一段没有安全感的婚姻里。”
当然还记得,那毕竟也算是命悬一线的大场面。
梁梦因笑了笑,很多记忆深埋心底,并不适合时常拿出来回忆。
梁梦因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勇敢。
当她孤零零躲在货架的时候,她不止一次地打开手机的黑名单,食指在那个头像上点了不知多少次。
惧怕和不安,造就出来汹涌的想念。
盖过了一切。
但她最后还是退出了微信界面,电话打给了宗泽言。
有的时候,确实只有身边人才能解决问题。不是因为所谓的隔阂,只是因为距离。
横亘十三个时区的距离。
如果说安全感,梁梦因确实没有。在一段云里雾里的关系里,伸手不见五指,更看不清脚下的路。
何谈安全感。
梁梦因思索片刻,淡淡开口:“我这样的女孩子……那如果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哪样的女孩子呢?”
“那是不是这些先决条件都不存在了。”
不是想要和他咬文嚼字,也不是想要说服自己,只是她确实不清楚。
本来也没想过去要那些所谓的财产,而这场婚姻确实让她惶恐,让她迫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那种可以用以证明情谊的东西。
魏霁回国后真的很忙,关芷莹便拉着林姿来与她同住。
面对两位长辈灼灼的目光,梁梦因视线闪躲不及,只能低头看着茶几上的杯子。
林姿:“这次是真的结了?”
梁梦因点点头,细声细气回答:“证都领了。”
关芷莹:“你怎么结个婚,还扭捏起来了呢。”
梁梦因马上带出笑,声音也大了几分:“真领了,真结了,你外孙都快出来了。”
林姿一脸惊喜:“真的啊,那你们的速度还真够快的。”
关芷莹笑眯眯:“那我可等着我的外孙,九个月后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哦。”
梁梦因彻底无语,关女士对于拆她的台这方面可真的是不留余力。
林姿笑着拍拍她的手,忽然发现她掌心里贴了个创可贴:“怎么还受伤了?”
其实昨晚拿到伤口并不深,只是当时鲜血淋漓看着严重,包扎后她几乎都要忘了。
但梁梦因惯会在林姿面前卖可怜:“林姨,昨晚吃大闸蟹被蟹钳扎破了。”
关芷莹一脸嫌弃:“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女儿,吃个大闸蟹都能受伤。”
林姿则是一脸心疼:“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因因。时序呢?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他来帮你剥肉吗?他这老公做的可真是一点都不称职。”
梁梦因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绝口不提昨天的螃蟹,都是那位“不称职”的老公替她剥的。
关芷莹喝了口茶:“好了,不闹了,你们有打算办婚礼吗?要不趁我还在国内,把所有事情都办妥了,我也算安心回澳洲。”
“……”梁梦因几分为难,“妈,你怎么催完婚,又开始催婚礼啊,是不是婚礼催完又催生啊。”
她求救的视线不断射向林姿,林姿向来宠她,果断接过话头:“对啊,芷莹,这种事情是急不得的,得看孩子们的时间安排。其实主要也怪我们家时序,每天太忙了,不然这点事哪里还用你提,早就已经提上日程了。”
关芷莹现在看她的新女婿是哪里都顺眼,尤其是能把她这娇纵任性的女儿拿下,那就更顺眼了。
“怎么能这么说,你看梦因根本不忙,不也根本不着急吗?”关芷莹抬起梁梦因的手,再三检查过那道伤口确实无碍后,才继续说,“她呀,我最清楚不过了,就得别人逼一步她才能走一步,不然永远缩在原地。”
林姿:“这倒是,所以说时序和她配得很,两个人脾气正对,互相都能拿捏住对方。”
梁梦因左看看右看看,悄悄叹了口气,怎么一个一个都把她摸得这么透。
有林姿在这里也轮不到梁梦因插嘴,临走时,关女士又提了一嘴:“婚礼不想办倒也不着急,不过家里长辈还是要见一见的。回头你叫上时序,我们一起回趟南城吧。”
梁梦因点点头,应了声。
不过陈时序的行程向来由不得她安排,他最近似乎又很忙。
京城进入冬季,气温低至零下。梁梦因在客厅呆了一会儿,百无聊赖地推开陈时序侧卧的门,堂而皇之地躺在他的床上。拖过被子,温度舒适,没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还是陈时序给她掖被角的时候,梁梦因才突然惊醒的,她有些神经衰弱,睡眠质量一向不好,稍微有点动静就会被惊醒。
陈时序已经放轻了动作,没想到还是吵到了她。
见她苏醒,陈时序掖被角的动作一停,顺势又摸了摸她的长发:“怎么睡这里了?”
“还不是因为有人不回家。”她侧过身,扬着头看她,一双含情眸在床头一尾小灯的照耀下闪着流光。
她本来也不想睡的,只是陈时序的床一向好睡,不知道是床头放的香薰,还是他的沐浴露味道,像他这个人一般,总会让她安然入眠。
柔软的长发被他的手掌一下又一下理到脑后,在抽离之前,被梁梦因突然拽住。
牙齿轻轻咬在他的虎口处,没怎么用力,坚硬的齿尖捻过他的皮肤,是不一样的特殊触感,电流凭空生起。舌尖也无意间滑过,带着湿漉漉的柔软,一路绵延,身体瞬间绷紧。
可偏偏惹火的人不察觉,睡意朦胧的眼睛里尽是无辜,声音也软绵绵的:“那你不回来都不会事先说一句的吗?”
好像觉得刚刚的话没什么力度,她又添了一句:“你是把这个家当做摆设,还是把你刚娶进门的夫人当做摆设?”
陈时序没说话,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下颚,一下比一下重,在她的舌尖第二次滑过时,他扣紧她的下巴,俯身重重地吻下来。
用动作来证明那个否定答案。
刚刚那一瞬间,陈时序有一种错觉,她还是几年前那个喜欢悄悄溜进他房间的女孩,也还是那个肆意乖张毫不收敛的梁梦因。
没有那些繁杂错落,没有那些误会矛盾。
还是那个敢爱敢恨的她,在亿万切片中,依然如宝石般璀璨华美的梁梦因。
可他在几年间已经多了许多果敢与偏执,不会再被拘泥束缚,唯一不变的事那相抵的唇角触动,所验证了心底的琉光珍爱。
“你……”梁梦因的一声轻喃又被他的深吻吞下,撑在胸膛前的手被他轻轻拽下搭在劲腰之上,微不足道的抵抗都被他一一化解。
双唇相触,只有被他搅动的一池春水。
意迷情乱。
再分开时,梁梦因已经没什么力气说话了。黑色的长发散落在枕间,像蛊惑的海妖;一张白皙透亮的娇靥,还有红成海棠的面颊,和微微嘟起的唇瓣,精致惊叹的美,一分分诱他下限。
在他的薄唇再度落下前,梁梦因侧过脸,试图抵挡下他炙热蓬勃的亲昵,却毫无作用。下颌被捉住,被咬紧的下唇没什么抵抗地松开,自然而然的纠缠吮吻。
刚睡醒的梁梦因被亲的迷迷糊糊,仿佛再度陷入梦境。
梦境里的内容全都是他,有棱有角的他,平和柔软的他,最后都化作温情深吻的他。
所有的安全感在此刻萦绕心头。
“要不你看看你的手机?”又是一记啄吻落在唇间,低沉的声音牵引着她重回现实,“陈太太,打开手机看看八点四十七分,我给你发了什么?”
手臂明明也没什么力气,但梁梦因鬼使神差地听从他的话,挣扎从被子里探出身来就够床头的手机。
陈时序果然是发了条消息回来的。
Chen:【要加班。】
梁梦因没意识到她此时的姿势有多暧昧,她几乎是整个人伏在他的膝盖上,被子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垂落,只有身上那件纤薄质地的贴身睡裙。
略一转身,她就对上他的黑眸。没有寒意,只是簌簌而来的危险感,明显的侵略性。
她愣了一下,声音顿住:“你……不也只是说要加班吗?”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梁梦因抬手按下伏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掌心滚烫,像是暗夜里伺机而动的大蛇。
“而且那么晚来发来消息,也都没说让我别等你吃饭,还是等你睡觉……”
睡觉?
梁梦因“嘶”的一声咬了下舌尖,她在说些什么?
什么睡觉?
这是她该说的词语吗?
悬在她头顶的男人嘴角溢出一丝轻笑,微微挑起的声线带了点勾人心魄的意味。
低头,清凉的气息扑在她红彤的面颊上,迅速转热,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肌理中。所有防线在他面前几近失效,而后他的低语带着那股热度席卷全身。
“不加班忙完工作,要怎么带我的新婚夫人去度蜜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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