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没有家庭的男人确实无法对话。◎
“哥哥——”
所有声音被凉薄的吐息堵住, 纠缠的两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交错叠加, 缓缓归为一个。
黑长的卷发散落在靛蓝色的床单,像水中摇曳的海藻,波光荡漾间, 又被一双修长的手指拢至一旁, 露出窈窕大胆的黑色小礼裙,衬得那之下白色的雪肤莹润光泽。
“不叫老公了?”低沉的嗓音里绕着点笑,丝丝缕缕缠着耳廓,搅动着她迷蒙混乱的神智。
陈时序的手指细细摩挲在她的光洁的颈子上,纤细瓷白, 扬起的脆弱弧度仿佛不堪一折的芦苇。
风雪中摇曳, 又被温热气息笼罩,吐出白霜般雾气。
炙热的灼息微微移开,浅浅获得半分喘息, 梁梦因眨了眨眼,指腹触了触微微红肿的双唇, 双目澄澄如潋滟春水, 一闪而过的几分清明再度被醉意覆盖。
“这个时候就变成哥哥了?”清淡的声音陷入一片沼泽, 湿泞地绞住所有气息,深浅交缠的是渺渺水汽。
她的眼底红成一片,想要挣脱却又无力逃离, 呼出的酒意暖暖弥漫在脸庞,簇拥出更暖的热意。
梁梦因掀开唇瓣, 别开脸, 偷得一寸呼吸, 像海水中濒临窒息的小鱼,气泡在深海不断向上冒出,夹着燥热和潮湿一同向水面进发。
声音几乎连不出句,气息在搅动的湿润水意中逐渐蒸发:“哥哥,哥哥,臭哥哥……”
“还是哥哥?”沉声中带着些暗淡的哑意,是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可她所有神经被醉意裹挟,什么也感知不到,唯有敏锐的酥麻感一点点从身体深处迸发,在一片暖流中潺潺而出。
她的手指攥得很紧,几乎将陈时序身上的那件衬衫扯得濒临崩开,眼前是一片空白,唯有唇上不断落下的啄吻提醒着她回神。
“哥哥——”梁梦因深深吐出一口气,良久才回过神。
她眨了眨眼睛,手脚勉强提起半分力气,便去推覆在身上的男人。修剪得圆润的漂亮指甲无意间刮过他的衬衫,两颗扣子就势被扯掉,白色的衬衫领口向下垂落。
一闪而过的黑色阴影,梁梦因望了一眼,又很快闪开视线,似乎是个纹身?
反应慢了半拍,梁梦因再想去看时,衬衫已经被他拉好,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没太在意,手指在一片混沌中乱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抓到了什么,嘴上依然念念有词:“哥哥,你最好天天都去忙你的工作,这个家不属于你,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是吗?”寡淡的尾音微微扬起,带了点意味不明的声调。
“你知道婚姻存续期内,男方两年不履行夫妻义务,我是可以起诉离婚的吧?”
梁梦因挠完又抱着他不放,脸颊在他滚烫的脖子上蹭,像是可爱的小猫,张牙舞爪却绵软无力,最后也只敢在那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浅浅的牙印。
“你的美国律师教给你的?”凉下去的声调,微微眯起的双眼,带着危险的气息。
可是梁梦因丝毫没有察觉:“泽言他教了我很多国内婚姻法的内容,我现在就相当于半个婚姻法律师。”
“陈时序,你小心点,小心我去起诉你跟我长时间异地,不履行夫妻责任义务。我告诉你,我可是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的!”
“一个人也可以很好?”陈时序瞳底被一片浓色覆盖,似笑非笑,“你是指半夜给我打电话说睡不着?还是每日一问家里的醋放在哪里?又或者深更半夜给我发睡衣自拍?”
长指顺着纤直的肩胛向下,停在柔软顺滑的布料之上。
“不过,确实看出陈太太对于夫妻义务次数不满了。”温热的喘息再度覆盖,“下次,家里该多备些计生用品了。”
清泠水润的眸子微眨,梁梦因愣了几秒,才去捂他的唇,手腕却在半空被捉住。
陈时序唇角勾着,视线定在她手腕上的那条黑色丝带,系得精巧的蝴蝶结在手指间缓缓解开,慢条斯理,仿佛他在拆一件礼物。
属于他的新年礼物。
梁梦因的视线也定在那之上,全然没有察觉到已经陷入柔软渊泽之中的坚硬。
黑色丝带倒也没全解开,陈时序只是拆了那个蝴蝶结,唇角弧度微深,梁梦因没看懂,也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半解开的丝带就已经缠到了另一只手腕上。
“你……”梁梦因迷怔地望着自己被束在一起又压至头顶之上的两只手腕,“你这是要玩捆.绑play?”
眼睫挑起盎然兴味,幽邃深沉的目光牢牢锁紧怀里的女人,他的语调被缓缓拉长:“不是没玩够吗?我来陪你玩。”
焰烛被燃起,起伏勃动的呼吸,贴合的衣服摩擦出些许的声响,蔓延出的火光冲天,带出一阵阵颤栗的悸动。
“哥哥,婚姻存续期内,违背女方意愿的性.行为,也是违法的。”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间隔了许久才说完。
陈时序的指腹在她柔腻的颈侧肌肤轻轻摩挲,从善如流说道:“又是你的美国律师告诉你的?”
磁性的声音无孔不入,钻进她的身体,渗进骨血,鼓噪着灵魂深处一同振动。
他勾起汗湿黏在她颈子上的发丝,慵懒的音调蛊惑着她薄弱的防线:“你的美国律师还告诉你什么了?”
有时候,陈时序这人也挺坏的,想要得出他要的那个答案,咬住她敏感的耳廓,清浅的吐息却带着灼热的温度。
说什么,完全不耽误他做什么。
梁梦因像跑了一场磨人的八百米长跑,薄汗淋漓,神智在微微停顿的几秒钟中清明了一瞬。
“为了让我们离婚,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冷杉的淡香紧紧环绕着她,像一条绳子将她牢牢捆绑住,所有的动作无形间被束缚。
绕着她,勾着她,吻着她。
飘忽的视线在摇晃中定在他英俊的面孔上,一错不错。
“你是不是吃醋了?”几分不确定,怀疑与试探交错在清亮莹润的水眸中。
冷白的颈子上绷起道道筋络,在她的注视下,陈时序的喉结很明显地滚动了下,来回起伏的弧度。
一向冷清的面上,难得多了点神采,他勾唇轻笑。
陈时序俯身啄吻,贴近一分又抬起一分,反复厮磨,最后咬住她的唇瓣。
含糊的沉音呼在耳侧。
“不酸,是甜的。”
红霞瞬间在面上炸开,绚丽的烟火在寂清夜空盛放。
站在老宅花园前,眼神执拗又倔强的女孩,夜风吹乱她的长发,是夏天独有的燥热暑气的味道。那是十八岁的梁梦因,她质问——“你是吃醋了吗?不然我和男生出去毕业旅行,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那是他是怎么回答的——“抱歉,我的人生中没有‘吃醋’这两个字。”
如今时间转逝,还是那个她,还是那个令他失控的她。
深吻再度埋下,是一句含笑的轻音,若有若无的缱绻:“真是栽给你了。”
其实本来也没想过要逃。
早就已经画地为牢,刻下的那个印记已经将他困住,钥匙只有一个人有,若她心甘情愿,才会打开那只锁。
窗影微晃,影影绰绰的月光洒下一地清辉,朦胧淡雅的,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打下一点影迹,晃得剧烈。
干渴的鱼儿沉入了水底,湿漉漉的在水中摇曳,却依然渴,渴得声线也哑。
然后是湿热的吻落下,却被她转头躲开。
梁梦因的气息乱得一塌糊涂,无处可依的晃动感,让她只能抓紧掌心下柔软的床单,所有言语都在最后化为句句泣音。
“你混蛋!”
她身上的那件黑色的小礼裙都没脱,薄纱的裙摆若隐若现,又将所有旖旎全部遮挡。
陈时序根本不在乎她礼裙下的那件所谓的“极品战袍”,他只在乎怎么摆弄她。
呜咽声在叫缠着浓重的喘.息中,冒着泡泡的小鱼又被捞出了水面,渡过来的气息让她勉强回神。
“笨蛋,这么久连呼吸都学不会。”挂了点笑,收敛了一身寒意。
梁梦因吸了吸鼻子,察觉到他的动作温柔了许多,委屈撒娇:“我手酸了。”
水濛剔透的眸子,闪动着潋滟的润光,是任谁都无法拒绝的无辜。
陈时序沉眸,缓缓解开了束缚她的丝带,带子松开了,腕子却没松。
他单手就可以抓住她两只腕子,梁梦因躺在他怀里,依然动弹不得。
闪烁的碎影,出逃的理智。
眼角硬生生挤出了一丝泪光,梁梦因用最娇滴滴的声线,绵软地拉长声线,哭腔夹在无力的音腔中:“老公,我不喜欢这样。”
墨色的冷眸一瞬不瞬,锁紧那双失神又迷离的眼眸,明艳清绝的面容上染上靡丽的色彩,胸腔里鼓涌的悸动只想让他更加放肆无忌。
濒临失控。
可他到底还是克制住了,陈时序松开了束缚她的手腕,甚至轻轻揉了揉那一圈微红的印记。
没等她松一口气,他再度扣住她的腰,顷刻间上下翻转,是窒息般的深埋。
“现在呢?”依然游刃有余的淡声。
错乱的喘息,指甲在他遒劲的后背刮下一道又一道红痕。
“还喜欢吗?”幽凉清单的嗓音里也含了几分哑意。
眉眼清隽,斯文端方的男人,瞳底是燃起的燎原大火,像蓄势隐忍的凶兽,只等啮咬他的猎物。
“喜欢……”个大头鬼。
梁梦因气音也乱了,恨恨地咬在他的肩上,留下一圈湿红的齿痕。
“陈时序,我要把你拉黑,我再也不要想你了。”
“你要滚就滚得远一点,千万别回来,更别一回来就折腾我。”
“呜呜呜,老公,我错了,别弄了。”
“我真的不行了。”
清清淡淡的声音咬着她的耳垂,湿腻的舌尖不断绕着她的耳洞——
“谁不行?”
识时务者为俊杰,梁梦因投降态度极好:“我不行,我最不行。哥哥,你最行。”
“哥哥?”涔涔的声线,低低的威胁。
“老公,老公,老公……”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三点了,酒意褪下,当事人只有满满的后悔。梁梦因揉了揉微红的手腕,怨恨的视线不由转向始作俑者。
“看什么?”放下吹风机,陈时序仅着浴袍缓缓靠近。
梁梦因登时收回视线,她哪敢在这个时候挑衅陈时序。这人在某些条件下,简直不当人。
只是,收回视线也没什么用,梁梦因很快又被他从被子里扒拉出来。
“老公,你的宝宝想睡了。”她抱着他的手臂撒娇。
似乎不太奏效。
陈时序指间划过她光洁的颈子,她睡眠的时候,习惯不带任何饰品。
“我给你带了件礼物。”手指带起升温的气氛。
梁梦因这会儿草木皆兵,连连后缩:“明天再看,礼物也不会长了腿跑掉的。”
她的拒绝在陈时序眼里几乎是小打小闹,刚刚缩起的脚腕被他一拽,整个人已经被他圈进怀里。
怎么又是这一招,梁梦因缓缓吐气,挣脱不得。
“现在看。”凉薄的冷声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璀璨闪耀的项链被系在白皙修长的镜子上,钻石流苏悬在晶莹玉润的锁骨之下,更衬出精致分明的纤莹骨节。
“比我想的更好看。”眸底蓄起勃然的风暴。
梁梦因闪躲不及,只能被那风暴卷起的巨浪沾湿所有。
浪涛滚滚,是汹涌沓来的欲.念。
“好看也不是你禽兽的理由啊……”搭在他肩上的手指点点缩紧。
所有娇声归于喘.息,唇瓣翕合,吐出连不成段的骂声。
“陈时序,你是不是又喝药了!”
那些药早就被她丢掉了。
“你要认清自己的实力,不行就别折腾人了,喝药不是良久之计。”
分明没什么力气说话,可她偏偏还要强撑着挑衅。
陈时序低笑了声,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的红得娇艳的眼尾:“希望你的嘴一会儿也能这么硬。”
铂金流苏挂着灿然的钻石在晃动间闪耀出迷人的光泽,如他想象中的那个画面。
漫天群星,降落在她的身侧。
浩瀚夜空,薄雾散去,万般风景,也不及一个她。
“新年快乐,因因。”清冽的嗓音带着点湿气,温声细语。
一声迟到的新年寄语。
半睡半醒中,梁梦因翻身滚进了他的怀里,细声呢喃:“你也快乐。”
翌日,陈时序准时上班。
原本祁铮以为陈总这次出差后,起码会休息几日,在家陪夫人,没想到他根本没一点松懈,还是他印象中那个一丝不苟敬业到极致的陈总。
从早忙到晚,思绪依然清晰严谨,精力充沛,祁铮自叹不如。
临近六点,陈时序准备下班,却有人不合时宜前来叨扰。
程砚深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什么异样,那为什么他会在陈时序面上看到一脸嫌弃。
“就这么不欢迎我?”
陈时序低眸看了眼手机,梁梦因几分钟前发了条消息过来。
Sara:【陈时序,我腰疼。限你今晚六点半前到家,带上李记大闸蟹,可饶你今晚跪搓衣板。】
阖上手机,陈时序扣上外套扣子:“确实不太欢迎,耽误我回家陪太太吃饭了。”
“回家陪太太吃饭?”程砚深这辈子也没想到能从陈时序嘴里听到这个词,他翘着腿,笑了。
陈时序淡漠地扫过去一眼,订好梁梦因想要的大闸蟹,才凉凉递过去一句:“家里太太管得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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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止:“是不是还有什么多少条家规限制?梦因妹妹这御夫之术,真是可以啊。”
“和没有家庭的男人,确实无法对话。”陈时序眉心微折,隐隐几分嫌意。
程砚深被噎住,试探性地问了一嘴:“你不会还有门禁吧?”
“这倒没有,不过家里确实太太说的算。”陈时序云淡风轻地拍了拍褶皱的衣角。
程砚深一脸莫名其妙:“谁问你这个了?”
陈时序嗓音徐徐,下颌轻抬:“你不懂,小别胜新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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