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乍亮的天光, 于同室操戈战中落败的国中生们,终于爬出了地狱,登顶这座小山。
清晨的山林间笼罩着薄雾, 已经快要入冬,气温是较低的,但他们都刚经历了无安全绳攀岩这样的极限运动, 释放了大量热量,并不会觉得冷。
而山顶上寂寥阴森的场景,还是无端让他们感到背后发凉。
“哇……这里是发生了什么?”远山金太郎不自觉压低声音。
那些七零八落趟倒在地上的“尸体”, 被闯入者惊动后, 像丧尸一样垂着胳膊爬起来的——
借着破晓的微光,越前龙马认出他们居然是昨天早上没抢到球, 被刷掉那批的高中生。
为首金发牛粪头像是不知今夕何日,四下看看后, 有些呆滞地看向那批狼狈的国中生, 问的话有些奇怪:“你们怎么来那么晚?”
仿佛早知道他们会过来。
随即那边树桩上的敦实黑影, 也剥开薄雾走来,周围陆续转醒的高中生们非常畏惧, 纷纷向两边退开,给他让路。
高大黑影走近后,国中生们看清了他的模样。
看着这个满脸横肉一身酒气,正往嘴里灌葫芦里的酒水, 胡子不知道多久没打理的大叔,他们有些不确定对方的身份。
这个人也是教练吗……?
“你是什么人?”
越前龙马拿亮得夺目的金眸盯着他, 直白地问了。
“哼, 太慢了国中生小鬼们,欢迎落败组的你们来到真正的地…”
酒鬼大叔话说到一半, 那边笼罩在清晨水汽里的木屋,忽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哈……”
那人捂嘴打了个哈欠,随手带上木门走过来,自然地打着招呼:“来了,早上好。”
夹带睡意的声音有些模糊,但却无比让人熟悉,同时叫人有些不敢认。
随着那道身影走近,真田弦一郎第一个惊呼出声:“兄长大人!!”
柳莲二眼睛睁开一瞬也很诧异:“鸠见,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方前几天突然有事离开后,次日也请假没来学校。
然后直到昨天来参加U-17集训营的时间,真田鸠见也没有出现,倒是真田弦一郎一直魂不守舍脸色难看,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
真田弦一郎回答兄长一直没有回家,祖父只说兄长现在很安全,其他的他了解的也不多。
此时再次尝试拨打对方的号码,就直接关机打不通了。
中原中也虽然也学校请假找不到人,但电话还是可以打通的。
少年传达被拜托的话:“他现在在警局,被一些事缠住了,不方便接电话。”
“U-17训练营他会去的,让你们安心先上车,他随后就到。”
柳莲二猜测对方是错过了最初捡球的部分,所以被教练安排,和被刷掉的高中生们一起过来了吗?
真田鸠见看了一圈,发现国中生里都是熟人,全国大赛时或多或少碰到过几面。
他们立海大的除了弦一郎和莲二,还有仁王雅治和胡狼桑原也被分来了这边,此刻正一个诧异一个关心地看着他。
青学、冰帝和四天宝寺的人也不少,越前龙马这个小不点也在。
另外有人惊呼起来,反应比他们立海大的人还要大:“真田鸠见?!!”
高中生里有人问:“这个人到底是谁,那么有名吗?”
昨天他们只听到屋后传来各种恐怖的轰鸣,跟有人在拿炮弹对轰似的,不久后那个挑衅教练的国中生走出来,自觉的往山下滑去。
他们还嘲讽那么不自量力的家伙,果然输了被赶出基地了吧!
然而不过二十分钟,那人又从山下爬了上来,并径直朝立在木屋前的入道教练走去。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多余的交流,少年路过他走进了屋子里。
看样子是一觉睡到现在,直到刚才才出来。
国中生里桃城武嗓音干涩:“这可是能一口气打翻三百个——”
他倒吸一口凉气,在某个移过来的冰冷视线下闭嘴,不知忽然回忆起什么,视线尴尬飘忽了一下。
真田鸠见麻木:[真好,他还停留在300个混混的版本。]
系统:[……]
切原赤也的谣言破解工作,毕竟受活动范围限制只在立海大校园内,也接受了“传教”的其他学校选手们,对他的形象还有很大误解。
明明见到了真田鸠见昨晚没事人似的回来睡觉,却仿佛无法理解其背后的含义。
先前那个爱挑衅人,炮灰感十足的黄毛牛粪头,继续在拉仇恨这项工作上做建设:“哈哈哈!三百个易拉罐吗?!”
跟真田鸠见交过手的国中生们,纷纷向他投去某种,复杂又略带怜悯的视线。
“你你你——”
宍户亮匪夷所思地看着跟他们一样,都还穿着校队运动服,正接受弟弟嘘寒问暖的少年:“谁打败了你???”
乾贞治扶眼镜:“不,我们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的人,他应该也没有参加之后的一对一淘汰赛,是直接往这边来了吗。”
真田鸠见检查过弟弟和队友们,还有其他少年也是,除了那个手包扎过的桃城武,虽然大家都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但顶多是一些小擦碰伤。
他微微皱着眉,拿着弦一郎的下巴,别过他的脸找到他下颌角那边,有一块较宽的擦伤。
【7%】
系统:[……]
是指这个破了点皮,血珠已经干了的两指宽划痕吗?
被别过头的真田弦一郎很不自然,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僵站着,任由兄长检查。
上头还沾了点灰尘,需要用水处理一下。
真田鸠见问不远处的酒鬼老头:“入道教练,洗漱的地方在哪里?”
他昨晚化身时间管理大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敷面膜,顺便完成基础训练,同时在光屏上处理了一些信息并联系了一下家里,然后就原路返回准备休息了。
三船入道在木屋门口等他,给他指指里面被褥叠放的位置,就又出去盯着外面的高中生了。
真的没有通水电,里面就只有一盏煤油灯亮着。
真田鸠见忍了忍,选择倒头就睡。
好在他来之前在家里换洗过衣服,虽然活动了一遭还进行了一番运动,但身上没怎么弄脏。
这会按习惯也是需要打理一下自己了,他是一只爱干净的咒灵。
三船入道脸上横肉抖了抖,这群小鬼竟然无视自己自说自话:“老夫是这里的教练,你们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否则就把你们从悬崖上踹下去!!!”
旁边插入一道凉凉的声音:“教练,杀人犯法,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做。”
三船入道:“。”
那人还心累地叹气:“这里真的连个洗脸的地方都没有吗?”
三船入道怒视这矫情小鬼,低吼一声让他滚:“后头有水缸!”
真田鸠见便点了下头,把自己的弟弟也带走的同时,还回头问其他国中生:“有伤口要处理的也过来吧,要是感染发炎就不好了。”
“哦!”
相比旁边那个像随时要揍人的酒鬼,此刻让“皇帝”乖乖听话的蓝发少年,看上去更像个可靠的成年人。
他们不自觉就听对方的话,检查自己的身体。
国中生们不带护具爬山,手心膝盖什么的地方,难免有些小伤口,一转眼就只剩几个够糙和觉得自己没问题的站在原地了。
三船入道:“……”
这小鬼哪来那么多事!!!
—
不多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国中生们整理好自己,换上跟那边高中生做出区分的白色T恤,站在木屋前的空地上,听那个看上去凶的要命的教练说话。
最后教练丢下好几把铲子,告诉他们今天的第一项训练,是挖坑。
真田鸠见拿起脚边的铲子:[这老头属兔子的,还是老鼠?]
系统调出对方的数据,告诉他正确答案:[54年生人,属马的。]
真田鸠见叫住说完就不管满是困惑和怀疑的少年们,要先去安排高中生们训练的教练,少年们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有好好休息过,只在掉下吊桥后,燃起篝火修整了一下。
虽然毕竟年轻精力充沛,偶尔熬一夜,现在看上去也都挺有精神的。
他蹙眉不赞同地看着三船入道:“早饭都还没吃呢,低血糖晕倒了怎么办?”
三船入道额头青筋直跳,想吼说能爬上来的人要还那么脆弱,不如趁早滚蛋!
对上少年平静却格外有定力的视线,他压下了暴躁的言行,总有种对面不是个小鬼的错觉。
是他被对方的实力和天赋震慑住了吗?
三船入道像是才想起还有这个意外的刺头,一指他说:“你,饿了自己找东西吃,吃完也到后头的瀑布来。”
而且这家伙前面不是想洗澡吗?正好和高中生们一起好好淋淋。
真田鸠见感觉这个老顽固是真难沟通,以及这一系列……或许是颇具运动漫特色的试炼,他不是无法苟同,是根本无法理解。
“我不饿,只是大家……”
三船入道厉声打断:“你是教练我是教练!”
“还有功夫管别人,跟同伴们关系那么要好吗?!”他一一盯过对面那群小鬼,满意的看到他们仿佛像被猎鹰锁定的兔子,警觉又无处可躲。
连这里最缺根筋的远山金太郎,也有被他恐怖的眼神吓到,只敢小声反驳:“那又怎么样了啦……”
最后目光落到站最右边的真田鸠见身上,三船入道眼皮一跳。
那少年正拿“你是教练?看上去不像啊……连我都打不过”的眼神,略显嘲弄地看着他。
还妄图说服他改变他观念,又或许只是挑衅地,给他科普着不吃早饭的危害。
那边高中生听着这个胆大的少年,平铺直叙像在念稿子的声音,纷纷投以敬畏又钦佩的目光,看真田鸠见很不顺眼的黄毛,也咽了下口水。
“。”
“那你就一个人代替他们挖吧!!!”
真田鸠见从善如流,将铲子竖在地面上:“好哦,要多大的?”
“越深越好!!!”
真田弦一郎和越前龙马也要去捡地上的铲子,被三船入道呵斥住:“谁都不许帮他!让他一个人挖!!”
三船入道盯着那个仍旧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甚至像对这安排很满意的小鬼,发现自己好像完全压不住他。
斋藤至到底把他送过来干什么!
这家伙不应该去跟一号球场的人碰一碰吗?
难道是因为那些人都去国外打比赛了,所以才先把这家伙送他这里来?
既然这家伙非要这样,三船入道重新安排了其他国中生的任务,让他们自己去厨房做饭,同样一个小时后回来这边。
真田弦一郎和立海大,还有刚才在他帮忙下清理了身上灰尘的少年们,都紧张地看着真田鸠见:“你没必要为了我们——”
越前龙马显得有些生气,不听三船入道的话,已经拿起铲子斜瞪着他:“我挖的坑肯定比你大多了!”
远山金太郎也挥舞着铁铲:“俺才是!肯定比你们都大——”
小孩子的胜负欲连这都要比吗?
“……”
真田鸠见的思绪飘了一下,设想把这座山移平要多久,只是他的术式对活物无往不利,对死物只靠咒力……会稍微麻烦一点。
系统:[……]
你胜负欲也挺强的。
他一晃神的功夫,忽然见其他少年根本不打算去吃饭,全部拿起铲子,开始哼哧哼哧地挖坑了。
原本他们很怀疑那个酒鬼教练,对这个锻炼方式很怀疑,因此也没什么干劲。
但此刻不同了。
他们团结在了一起,发挥出要移走这坐山的架势。
一个小时后,三船入道咽下嘴里的酒,小木屋前已经无处落脚。
他一眼居然找不到人,只有挖土的动静,和不停从无数大小不一的坑洞中抛出来,落在周围形成的无数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