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叶景周趴在孟则知怀里,迷迷糊糊的说道。
孟则知睁开眼, 看了看窗外:“才六点不到, 早着呢。”
“嗯。”叶景周扭了扭身体,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打算再眯一会儿。
孟则知却是不打算再睡了, 他亲了亲叶景周的额头:“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说着,他起身下床, 被子掀开的瞬间, 露出叶景周满是吻痕的身体。
感受到有冷风灌进来, 叶景周扯着被子,团成一团, 舒服肯定是没有趴在孟则知身上舒服, 他把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 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然后瓮声瓮气的说道:“海鲜粥吧。”
“好。”孟则知抓过床头凳子上的衣服穿好,起身向外走去。
海鲜都是他前两天开车回林家村去给老中医(前身养父)扫墓的时候顺道带回来的, 有皮皮虾、青蟹、八爪鱼、海螺……都是鲜活的, 废了他不少的力气。
孟则知有一手好的煮粥手艺, 都是上个世界在武县基地里的时候练出来的。
将虾蟹和贝丁用白酒和食盐,拌上葱末姜丝腌好,大米选用的是T国那边出产的香米, 蒸出来的米饭最是软糯弹牙,是孟则知的一个病人前段时间送给他的, 足有上千斤,据说是那边的皇室贡米,国内是没有的。孟则知分了一半给陆家那边,自己留了一半,预计吃上个半年不成问题。
将大米用水泡好,然后放进砂锅里煮到开花粘稠,最后将腌好的虾蟹和贝丁先后放进锅里,小火再熬煮上个十分钟,出锅前撒些葱姜末就行了。
担心叶景周吃不饱,孟则知又做了一份鸡蛋饼和一份煎饺。
“我上班去了。”咽下最后一口煎饺,顺嘴接过孟则知递过来的虾仁。
“好。”
陆延风倒台之后,之前担任副书记的程中岳接替了他的位置,原本因为资历不够没能进入常委的叶景周也跟着进了一步,有了配车的资格,所以现在也不用孟则知再接送他上下班。
叶景周一走,孟则知收拾好厨房,就踩着时间,拎着一大桶海鲜去了陆家。
“爸,妈。”
“回来了?”看见孟则知进来,陆有恒放下手里的报纸,面带笑意。
“嗯,昨天晚上到的家。”孟则知将手中的木桶递给迎上来的吴妈:“我带了些新鲜的海鲜回来,给你们尝尝鲜。”
“哟。”一旁詹淑真看了一眼吴妈手里的木桶:“好大一只的螃蟹,正好,昨天你洪伯送了两条石斑过来,咱们中午就吃海鲜宴好了。”
叶景周上班的时候,孟则知一个人也懒得开火,一般都是在陆家解决的午饭。
“好。”
正说着,家里的电话响了。
陆有恒走过去,接起电话:“喂,我是,哦,建生啊……你说……”
陆有恒面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失了。
打来电话的是牟建生,上个月新上任的沪市海关关长,他是陆有恒一手提拔出来的。
他专程打电话过来,是为了告诉陆有恒一件事情。
年前的时候,他们海关空降过来了一批警员,都是从边省那边转业过来的优秀军人,有着丰富的稽私经验。
就在昨天,沪市政府针对沪市未来发展组织召开了一场企业会晤会,因为公安局警力不够,所以从海关借调了一批警员过去维持现场秩序,其中就包括那批转业军人。
结果他们在会议现场发现了一名逃犯。
事情要从去年十月份时说起,当时边省组织开展了一场大规模打私行动,行动中他们正好撞上了走私团伙交易现场,其中走私团伙被他们一网打尽,买家却趁乱逃走了,逃跑过程中还打伤了他们三名追捕人员,其中一名伤者现在都还躺在病床上。
他们记下了这名逃犯的容貌。
没想到半年后,他们再见到这名逃犯的时候,对方已经改名换姓,摇身一变,成了沪市知名企业家,他所管理的四家工厂的产品更是远销国内外,月入五十万不止。
那人可不正是谷昭伟。
谷昭伟是孙梅的儿子,陆延风实际意义上的亲弟弟,陆弘毅的小叔,也是他的左膀右臂。
牟建生以前没少往陆家跑,他偶然见过谷昭伟几面,所以认出他来也不足为奇。
经他调查得知,谷昭伟所管理的四家工厂,幕后老板正是陆弘毅,谷家人也全都被谷昭伟接去了沪市,且全都换了新身份,进了陆弘毅名下的工厂工作,他们住的是小洋楼,日子过得不比陆家差。
最主要的是,陆弘毅每次去沪市,都是谷家人接待的他。
就在今天早上,沪市公安局正式将谷昭伟抓捕归案。
对于陆家的事情,牟建生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的,他是打心眼里为陆有恒觉得不值,所以才会专程打电话过来。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陆有恒一脸黯然,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孟则知眉眼微垂,托他家大舅哥的福,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谷昭伟是他们故意放走的,至于牟建生口中的那三名伤员,其实是大舅哥故意栽赃在他头上的,谷昭伟的枪法可没那么准。
牟建生和那些转业军人也是他暗地里托关系送去沪市的。
之所以这么做,为的不就是今天吗。
也就在这时,陆弘毅拄着拐杖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看见陆有恒等人,他神情微滞,而后快速说道:“爷爷,奶奶,二叔,我工厂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得马上去沪市一趟。”
说着,他就要回房去收拾东西。
“是为了谷昭伟的事情吧。”陆有恒面无表情的说道,他越想越觉得膈应。
听见这话,陆弘毅呼吸一促,猛的抬头看向陆有恒。
对陆弘毅而言,谷昭伟是他唯一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很多事情只有谷昭伟去做,他才能够放心,毕竟谷昭伟是他的亲叔叔。
他也怕陆有恒和詹淑真发现他们一家还和谷家有来往,所以他都想好了,沪市离京城几千公里,只要谷家人改名换姓,消息就八成传不到陆家人耳朵里去。
等时机成熟了,他就把谷昭伟派去海外扩展业务,顺便让谷家人全都移民过去,保证事情瞒的滴水不漏。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靠走私发的家,最终竟然栽在了走私上。
陆延风是踩着饭点回来的,他面带喜色,一进门便说道:“爸,我岳家那边传来消息说,庚省那边空出来了一个市长的位置。”
他这两个多月来一直忙着外放的事情,现在终于让他等到一个好机会了。
“好事。”陆有恒不咸不淡的说道。
陆延风面上一僵,他的目光落在一旁面色惨白的陆弘毅身上,终于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太对劲了。
他心底突然闪过一丝不安,面上却不显:“怎么了这是?”
陆有恒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弘毅工厂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陆延风心里一突,强做镇定:“不是很清楚,我平时都不怎么管他,怎么了?”
陆有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只说道:“你们搬出去住吧。”
“什么?”陆延风瞳仁一紧,他当然知道陆有恒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陆有恒继续说道:“这样,你亲妈一家也就不用隐姓埋名的活着了。”
陆延风面上一白。
果然,对于陆弘毅的所作所为,陆延风是知情的。
看见这一幕,陆有恒心力交瘁。
还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所以他当初怎么就一厢情愿的认为陆延风能看在几十年的养育之恩的份上死心塌地的留在陆家。
或许从一开始,他留着陆延风一家就是一个错误。
“还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想起陆弘毅和陆青的所作所为,詹淑真也忍不住的做起了事后诸葛亮。
听着她的冷嘲热讽,陆延风瞬间握紧了双拳。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先是陆弘毅的腿废了,然后陆青进了监狱,连累他也丢了工作,现在谷昭伟又出了事情……
明明,明明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自从林岁寒一家回到京城之后,这一切就都变了。
等等——
陆延风呼吸一促,后知后觉。
出事的全都是他一家子,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到底是谁这么千方百计的针对他?
陆延风灵光一闪,猛地抬头看向孟则知。
是你——
孟则知冷眼看着他。
一股寒意浮上陆延风的心头,想到孟则知如今的身份,他根本生不起半点和孟则知对峙的勇气。
人为刀殂,他为鱼肉。
他怕,怕孟则知赶尽杀绝。
“就这样吧。”陆有恒苦笑着说道。
说不难受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不管怎么说,陆延风都喊了他四十多年的爸,曾几何时,他也是真心实意的把陆延风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
可偏偏,陆延风一家踩到了他的底线。
背着他和谷家往来就算了,陆有恒就记住了那句‘日子过得不比陆家差’了。
凭什么,占了他陆家的便宜去养他陆家的仇人?
陆延风一家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脸。
“好。”陆延风一脸惨白。
完了,全完了。
他两眼一翻,身体直勾勾的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