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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遗失的匕首-01

化雾 洗尘的细雨 3786 2024-08-08 13:31:24

(写在正文的前面:本文只是借用北京这个大家都熟悉的地名来坐实我自己想象里的都市。请大家不要和现实里的北京城相对应。某些知名地名、景点还是会拿来借用的。先在此申明。)

邹清荷拉开白色细纱的窗帘,外面艳阳高照与室内的阴凉好似两重天。

室内是有空调的——所谓空调莫不是空气调节?乡下孩子进城对许多新鲜名字保持着自己的理解。

柳大哥不在。

他这几日很忙,总是晚上才回来,身上有浓浓的酒味。这是当然的嘛,柳大哥离开北京有两年了,好不容易回来,是要与家人亲戚朋友聚聚的。

这些清荷都能理解。理解是能理解,只是内心深处却有种被隔绝的感觉在。两个世界里存活的人呢!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能深刻地体会到啊。

以前曾是如此贴近的相处,贴近到质朴的本原不可再分割。甚至异想天开地认为,那时空才是桃源之乡,又或者,现在是南柯梦境?

懒懒地伏在阳台的栏杆上。太阳已经西移,在二十九层的高楼上俯视着周围的建筑,可以把半个城市收揽在视线下,这种盛况邹清荷以前连梦中也想象不到。

向来对金钱敏感的他,当然看得出这套房间的价值不菲——只怕过十万了,原来柳大哥如此有钱。(实际上的价值是过百万的,只是邹清荷不敢想到那个价钱)室内还有楼梯呢,听说这叫复式套房。

下面那层实用面积是九十平方米左右,上层相对要小些,一间主卧室,一间书房,大约五十多平方米。加起来大约一百五十平方米,顶层还有好大的露天空间,什么也没有光溜溜的好浪费。

柳大哥的家虽然大,却空荡荡的,没有人居住的气息。

虽说客厅里有沙发电视;卧室里有床;厨房里有冰箱与厨具,但还是不像人住过的屋子。是因为空了两年的原故吧——如果租出去可以收到一笔不少的租金呢。邹清荷很可惜地想。柳大哥说过,这房子是他做房地产开发商的大哥送给他的,房地产开发商?听起来就像大企业的样子,听说这里整个住宅区都是那位大哥的公司出资开发规划,那生意一定做得很大吧?清荷没有在这上面多问。

目光转向室内,不对,不是由于两年没人住这个理由,冷清的真正原因应该是室内的一尘不染。一点脏乱也找不到,人的居处应该有人在使用的痕迹才对,该有起码的装饰物,比如说茶几上应该有烟灰缸、茶杯或者一本翻开的杂志,但茶几上什么也没有。都是柳大哥自己收拾的,自己被当成重伤患了。

其实伤口已经结疤了,脖子上乌青的捏痕也淡的快看不出来了。

整个客厅色调是蓝与白,是种有着禁忌冷漠的隔离之色。门窗紧闭,阳台上随风鼓动的衣物被隔离在玻璃门外。

为了省电,白天只有客厅开着空调。邹清荷把自己的活动范围圈在客厅里,在阳台呆了小会儿,顶不住那份炽热。

他躺回客厅蓝白双色的皮制沙发上,打开电视。北京的电视可以收到好多台,不过他还是喜欢看湖南台。才离开故乡十天不到就开始怀念了。长沙话他也是听不懂的,他的老家在湖南北部,与湘南湘中湘西等地的口音有着本质的区别,倒是与湖北省相邻处的口音很相似。

他脖子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来自乡下的他融入不进去。柳下溪又不喜欢别人来自己家,柳下溪在自己领域,有着动物似的本能,禁止别人入侵,这一点邹清荷不赞成。客厅内的布置很简单,一组沙发,放电视机的地柜。墙是白的,窗帘是白的,电视机是灰色的,地柜是蓝色的,没有别的色彩了。

室内过于舒服,室外的太阳更让邹清荷有些畏惧了,不想出门啦。

朦胧里,有些想睡。

他想起了初到北京那天。

出了车站,人有些摇晃,很不舒服,邹清荷靠在柱子处,请柳下溪拿着行李过来。

本来是有车来接他们的,可惜中途他们换了一班车。柳下溪在途中打过电话,只是深夜没找到人,虽然留了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到。

“得打车去医院。”柳下溪看出邹清荷很不舒服,脸色一时红一时青白的,这孩子受苦了。

“我不要紧的。”邹清荷定了定神,猛吸几口空气,比在车厢内要稍好点。

拖着这么多行李,唉,连邹清荷也后悔带了这么多东西。

“啊,下溪这边!”有人高呼柳下溪的名字。

柳下溪大喜,是他那位忙碌经商的大哥,他从来没有如此感激血缘的亲近,接受家人的帮助是如此的理所当然。

“我大哥柳承秉。大哥,他是邹清荷。”手上的行李被笑脸相迎的大哥的秘书接下了。

邹清荷笑笑:“您好。”

柳承秉上下打量着清荷:“这是?”

“去医院吧,他脖子估计发炎了。”柳下溪心痛地看着清荷。

清荷心一松,突然双眼发黑人事不省了。

等他醒来,已经在柳下溪卧室中的那张大床上了。他的伤口化脓了,加上之前一直睡眠不足,也没好好吃东西。打针的药物里又含有安眠成份,时间已经是四十八小时后了……

虽然与柳大哥的哥哥见过一面,却不记得他的容貌了。当时,他的眼睛没法子看清周围,到底眼睛是由大脑指挥的,有点失礼。

柳下溪打电话回来说:“今天晚上回家吃晚饭,多做几个菜,我大哥与嫂子要过来。”

冰箱里已经没有了储存的食物。

清荷去卧室床头柜里拿钱,里面柳下溪放了很大一叠钱做生活费。

“我这算不算现代版的男版灰姑娘?”清荷嘀咕道,这种感觉让他不舒服。只要柳下溪不在他身边,那被柳下溪强烈的气势所压倒的男儿当自强的本性,就会如春天荷塘里的小荷尖尖冒出水面。

黄昏笼罩的建筑群,被镀了层桔黄色,色调温暖而眩惑,一阵风吹过,卷起漫天的飞沙直扑人面,小区内用只有四、五年的树龄植物也来挡住灰尘,树叶儿全部加了层黄色保护色,不习惯这里天气的清荷一时连眼睛也睁不开。

清荷去了小区内的超市,超市里也有空调的,到底是大城市——听说这是学国外的,比起百货公司的卖货形式,这个更方便,客人全部自行在货架上选购。(以前在老家去百货店买东西都是叫服务员去拿的,人家就烦着,口气还特不友善。)食物、肉类、蔬菜分门别类,明码实价,童叟无欺。清荷特别喜欢在这家名叫“惠美廉”的超市,其实这里的东西还是蛮贵的——与老家的蔬菜价格比较翻了几倍。

柳下溪今天第三次打电话给季佳所在的单位,询问他有没有回来,得到的回答还是:“没回来。”那边开始抱怨了。“再不回来,他就会被开除。”已经延长了不少休假的时间,他们是纪律部队。

柳下溪的朋友当然不会只有季佳与胡光荣,但跟他一样担心季佳的只有胡光荣了。

“我只怕是灾星。”胡光荣苦笑。

“胡说什么呢。”柳下溪推着他的肩膀,两人刚从林小洛的墓地回到胡光荣的家。这是胡光荣的单位宿舍,一房一厅,他现在是管户籍的警员。

胡光荣瘦得简直不成人形,乍见一时认不出来了,或许是因为一直生活在自责里。季佳就是看不惯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对胡光荣来说,时间就静止在林小洛扑过来,替他挡子弹的那一刻了吧。

“小洛他不是为了你这样活着才死去的,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才对得起小洛。”柳下溪也不知道该如何劝他。

胡光荣摇摇头,眼神是空洞的。“我开始习惯小洛不在的日子了。”我……常想……要是你在小洛身边的话,小洛是不会死的,我是瘟神……害了你们大家。”

他太自责了,柳下溪耸耸肩,从胶袋里掏出刚买的啤酒,很冰,手一时有被冰电刺穿的麻木。热天喝冰啤酒才够味:“真不知道你脑袋乱想些什么。”“啪”的一声,把拉环拉开,递给他。

“当年的事,我自己也反省过了,是我无意中冷落了小洛,没有真正了解他的需要吧。是我的错,我没有怪过你们,连他的心不在了,我都没有注意到,这本身就说明我是不合格的情人。”柳下溪原本是不打算说的,看胡光荣这样子,非得找话来开解他才行。

胡光荣迅速抬头看他,很意外他这番话,看来对他还是有作用的。胡光荣眼睛有些湿润了,一直活在自己是第三者,破坏好友幸福的内疚,与害死情人的自责里,他的精神很脆弱。

柳下溪现在更担心季佳的安全。

林小洛已经被常埋地下了。不是他冷情,活着的人不能被死去的人拖走灵魂,活着的人还有属于自己的路要继续走下去。

柳下溪回北京一个星期后才来找胡光荣,他心里的确不大乐意见他。虽说以忙为借口,大约心底里还是不能接受这么差的人成为他的情敌并击败了他这个事实。最大的打击不是输赢本身,而是输给一位不是对手的人,很郁闷。

他毕竟是凡人,也有心胸狭窄的一面。

柳下溪为人不主动,无论是友谊还是爱情,他从不缺主动来结交他的人。他并没有刻意隐瞒他的性向。

他有几种人际网络,与季佳、胡光荣他们属于警校内的一圈人,是最为单纯让他倍加珍惜的朋友圈,却伤他最重。

柳下溪更喜欢季佳,胡光荣这个人常被他给忽略。这个人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引他注意的地方。那时习惯四人一起行动,是为了迁就好热闹的小洛。

百般迁就小洛,其实他是对他的补偿。

两人拍拖以来,没有一起度过寒暑假,没有一起过新年。柳下溪不是浪漫的人,不会制造浪漫的氛围来增进两人的情感。仔细回想,林小洛会离开他也是在情理之中,他并不算是好情人,光绝对的忠诚,无法弥补把他独自留下所产生的寂寞吧。

以前,只记得别人对自己的背叛,没有深思过问题的症结所在,也许问题是出在自己的身上,被怨忿蒙住了双眼吧。

胡光荣没有出声。

柳下溪打听过了,这人现在很少开口说话,把整个人都封闭起来,他本来就是易碎的吧。柳下溪甚至想不起过去的他什么样子了,甚至连林小洛的容貌,在他心里也变的模糊起来,清晰的是邹清荷化脓的伤口,和颈部青青紫紫的捏痕。

“我现在有情人了。”柳下溪突然说道。

胡光荣抬起头,很意外。见到柳下溪他很高兴,世上还有另外一位爱着小洛的人,跟自己用同样的心情怀念他,这让他感觉有同伴似的安心。

而现在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现在的柳下溪不会再怀念小洛了。他是孤单的,地底下的小洛也是孤单的。

“你走吧。”冷淡地逐客了。他宁愿孤单地怀念着属于自己的林小洛,没有同伴也无所谓。

柳下溪一怔。胡光荣这人,到底是难懂的。

“有季佳的消息告诉我一声。”柳下溪临到出门回头道。

胡光荣变冷的眼神有点暖意了:“你先有他的消息也通知我。”

柳下溪早已经托人打听季佳的事,得不到任何消息,真焦急啊。看了一下表,才六点零五分,他与大哥约定七点半去他公司接他。现在大哥的车借给他开,大哥的司机正好有事回老家了,他暂时充当大哥的司机。

柳下溪从不拒绝大哥的“请求”,他也明白那只是大哥的借口,大哥是很想他的。虽然不是同一位母亲生,但兄弟间感情却极好。柳下溪对金钱没有任何概念,除了警员薪水,全靠家人“救济”,他手上有大哥公司的股票份额的12%,每年的红利就是一笔大钱,存着不用可利滚利。除了这些,还有母亲长辈们给的零用钱——不用生产的二世祖,有人这般嘲笑过他。

大哥的车是一辆银灰色的本田,在名车云集的北京不算出位的车。

柳下溪驾车是稳健型的。

“嘭”的一声,一个人撞上了他车。

紧急刹车,他愕然,沿着巷子拐弯出去,他在后视镜里看过周围的环境,附近根本就不见有人。

那人是自己撞上来的,柳下溪非常肯定。这种乌龙事居然让他给遇着了。

虽说,情绪焦虑这些天一直灼烧着他的灵魂,但他有自信不犯这种低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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