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有怀疑的人么?”柳母从皮包里拿出香烟来,也不理儿子皱着的眉头“啪”的把烟燃上了。烟瘾上来了,忍得好辛苦。
柳下溪家并没有烟灰缸,只能看着母亲把烟灰撒在茶杯里。他的这位母亲大人为了在人前保持形象,甚至在父亲面前也是惺然作态,活得也够累吧……抽支烟也只能在亲生儿子面前……
“怀疑的人……”他沉吟着没有说下去,从厨房飘来的香味吸引他的注意力。“是面条的味儿。”他说道,腹部由此闹起了革命,恰巧清荷从厨房探出头来:“柳大哥,过来一下。”
“哦。”他应了一声,起身。“妈,你也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要你管!”柳母“啐”他,儿子不亲她啊!只会教训人。
邹清荷的神经管道并不算细,喜欢或是讨厌都是以自己感受为出发点。
他受到了委屈,自己的真诚遭受到质疑与污蔑。他无法对柳母有好感,心情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他做出来的食物。他选择了下面条这不容易出错的食物上。
邹清荷动了脑筋,柳大哥最喜欢吃他精心腌制的牛肉干(独家秘方恕不外传)。虽说是简单的面条上铺着:把牛肉干薄薄切片,间接插上几片超市购来的火腿肉片,撒上葱花与芝麻再加几滴香油……哟喝,好看又好吃。问题来了,柳母的口味他不知道,牛肉干里有辣椒味儿在,若是她不能吃辣的自然也是无法享受这等美味了。
“我妈不吃辣的,香油也不要,芝麻也别,加几条青菜就好。”柳下溪笑道:“偏食的人是不划算的,许多美味都没法子享受。你自己的呢?”见他只准备两只碗,哇噢两人份的牛肉全是他的了,美死了。
“我有吃晚饭。”其实也有点饿,好吧好吧,给自己也准备一小份。正是长身体能吃的时候嘛。
看看儿子那大碗再看自己的这碗:厚此薄彼啊。
邹清荷躲回书房去了,时间挺晚的,不知道柳母会不会住在这儿。
柳下溪没有准备客房,压根儿就不曾打算留别人过夜。
吃完面,柳母还在蘑菇,柳下溪很干脆地道:“妈,相片的事留着我处理好了。我是警察正是职责范围,这么晚了,我送你去大哥家。”
“你心里有底么?”柳母不放心地问,虽然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却还是说道:“你跟那孩子的事,自己要小心道。你能应付,那孩子没有社会经验,被人发觉后他是应付不了来自各方的压力的。在外面,你们注意些,别给人抓住把柄了。若有什么事发生,我会牺牲这孩子的,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
“……妈!你说过不干涉我的生活!”
“……请记住。妈,你已经干涉过一次了,别再有第二次了。我会忍下去的也可能失常做出些威胁你最重要东西的事来。”
柳母微微地的闭了闭眼:“你威胁我?”
“没用的,妈,我的性向改不过来了,这不是病,没得医的。你心计伤害最重的就是我,当年林小洛还没失去我的时候就爱上别人,小荷他失去我还可以爱上女人。他并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只有我沉在痛苦的深渊……这是你乐意要知道的结果么?妈,你要让我支离破碎么?”
柳母没有说话,拿起了自己的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邹清荷玩了一阵练习键盘指法的小游戏,好想睡。
出来收拾碗筷,客厅里没人了。站着发了一下呆,摆摆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们母子俩谈得怎样……也许应该考虑离开柳大哥后怎么过日子……只是这样想着,心就变得很难受……把碗筷堆放在洗菜盘里,也没有心情去洗,就好像身体的能源被抽空了似的。
柳下溪进门,就看到邹清荷还在发呆。拍他的肩时,还吓得他跳了起来,跟青蛙似的……好好笑哦。
“想什么呢?”他问。
“哎。”邹清荷叹气。
“你去洗澡吧,我来洗碗。”柳下溪知道他有情绪。第一次如此主动要求分担家务,邹清荷挑眉看他,柳下溪眼神勇敢相对,两人齐齐笑了起来,“好吧。”
柳下溪只是懒,并不是连碗也不会洗的大少爷。
洗澡出来,邹清荷特意回厨房检查了一下,洗得很干净。
“把心事说出来吧!”柳下溪把明天上班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后,坐在床上认真地等待他。
邹清荷搔着头,过了会儿才说。“很受打击,突然发觉你我之间很有身份差距,价值观也不相同。”
“哟,你这高中生懂马列了?”
“去,书里大把有说。”
“书呆子。”柳下溪呢喃了一句:“又不是旧社会讲门第,把你真正的想法全部说出来吧!”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想,开学后,我住学校去,我已经在学校订了床位。”见到柳下溪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忙接着说道:“我不是要离开你。我只是觉得,现在的我还没法子跟你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太过于依赖你,失去自我了(暗底里在内心深处加了一句:跟小媳妇儿似的)。这样不成熟的自己没有资格与你同行。”
“白话!”柳下溪不大高兴。“我们是情人呢,什么资格不资格的,听着别扭。又不是竞赛……还同一水平线上……难道你要我孤零地呆在房子里?每天回来泡面吃啊。”才不能在这时候把他放飞,大学可是纯爱萌芽的温床,一不小心情人就被调飞了,北大可是精英倍出啊,同年的人有着相同的兴趣与语言……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应该更看紧些,在爱情上自私些也是正确的。他脑袋在盘算着些什么,清荷当然不知道。
一想到柳大哥下班回家孤零零地泡面吃,很可怜不是么?柳大哥的胃已经被自己养熟了。
“这样吧。”柳下溪想了一个折衷的方式。“学习繁忙的时候,我出差的时候,你可以住在学校,怎么样?”
这样也没不好的是不是?
“相片的事你有眉目了么?”
“有两个超级无聊的人可能做这事。”柳下溪不以为然道:“我妈的自导自演或者是看我不顺眼,损人不利已的我那愤世嫉俗的三哥。”
“噫?”
“很简单,知道我是我妈的儿子的人不太多,加起来不超过百人,大多是部队里的人。知道我是同性恋又是我妈的儿子的人不超过十人,顺便提一句,我的朋友我的熟人都不知道我的身世。除了你,以前连林小洛也没有说过,季佳只知道我有背景,却不明白我的父母在做什么工作。就算去查,也难得查明白。剩下的十来人中,有空人在北京的并且知道我回北京的……只有大哥大嫂子那一家子与三哥。会做这么无聊的事就只有我妈或者三哥了。我不是显眼的人,在北京的时候还是学生,离开了两年,没有谁会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不存在别人为了打击我父亲把我的事情给披露出来。况且,这些相片根本不能做为证据,难道说,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吃饭就是什么什么的坏事?中国可没有这种不负责的猜测,这根本就掀不起浪来的,不用放在心上。”
说得也说,难道就不容许同性好友一起在黄昏下漫步?当然,他们本质关系是超越了常规,但也没有妨碍到谁的生活啊。
“柳大哥,你这是用的排除方法吧。”
“嗯,没错。对了,清荷啊,别再叫我柳大哥了,能不能直接叫我下溪或者溪?一声‘柳大哥’感觉我很老了,有代沟似的。”
“嘻嘻……我偏要叫你柳大哥,把你叫老。”
“再叫……我搔你痒痒……”
“哈哈……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