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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昨晚还不够?”

温带植物 尤里麦 2423 2024-08-09 20:29:13

沈榆醒过来,脖子一转,下意识动了动,第一感觉是骨头要从身体的血肉中沉淀剥离下去,直直镶嵌到床垫里的无力。

他睡得不好,做了很久没有做过的初遇温遇旬时的梦,太阳穴处传来的疼痛提醒他记事儿,第一反应居然是要给温遇旬挑骨灰盒。

梦里也没有大逃杀之类的场景,沈榆正疑惑为何大小腿都酸疼,眯着眼在床上还没多扑腾两下,床垫被他动作以外的外力往下压了一下,接着,一只胳膊拦上了他的腰。

看这清晨六点的天色,偏偏吐息还是滚烫,抵在沈榆耳边:“醒这么早,昨晚还不够?”

沈榆这才惊醒,如见洪水猛兽般一下从床上翻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不着寸缕,昨晚夜里的旖旎一浪似一浪高涨上来——温遇旬凶得像是要将他拆吃入腹。

温远嘱咐保姆给他备好的睡衣是蚕丝材质,穿起来轻薄透气,奈何某人是个不知爱惜的,胡乱将他衣服撕下来就扔在地上,沈榆胸腹、大腿上痕迹密布,被单床罩稍粗糙了些,都将他磨得苦了脸。

昨晚毕竟是沈榆的第一次,他太生疏,嘴上讲得好听要命了,可以给,可以给,到最后还不是温遇旬手把手教他搞。

温遇旬的手放在他后腰上,一寸寸往下滑的时候沈榆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直到被入侵内在,沈榆一瞬间就慌乱起来,倒吸一口气,全身的肌肉条件反射一般地排斥。

温遇旬手指都动不了了,忍不住说:“太紧张了吧,沈少爷。”

沈榆一直不知道还有这种环节,有点懵了,过了几秒整张脸红透,还记得拨开温遇旬腹部处的衣服,不要弄脏。

做完已经凌晨,沈榆的房间是客房,不备东西,结束以后满身狼狈。

直接睡觉会让皱乱的床单和被套雪上加霜,温遇旬想撒手不管,只是考虑到保姆的偏见,皱着眉不耐烦地把他拎去浴室清理。

沈榆人都失神,浴缸里的水放满才反应过来,往后缩了缩:“不要。”

“什么不要。”

温遇旬心情不好,五指抓着沈榆后颈的软肉,另一只手箍着他的大腿,试图以谋杀的姿态,强行达到净身净心的境界。

沈榆把温遇旬的手臂当作浮木,握着不放:“太烫了……这样,更疼。”

“别动。”水已经没过沈榆一条腿的膝头,他挣扎的动作大,水珠扑在温遇旬脸上。

热水没能让冷脸破冰。

“再乱动真的把你按进去。”

……

他愣神太久时间,温遇旬得不到回应,睁开眼就见沈榆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他看,也醒了大半。

不愿意和傻子再论道,温遇旬翻身坐起来,他没穿上衣,移到床边坐着,弯腰捡起了沈榆落在床边的睡衣。

又往后扔回去,不偏不倚恰好罩在人头上。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沈榆回神,他抬手扯下头上盖的破碎的遮羞布,主动地对温遇旬保证道:“我不会和别人说我们的关系,成年人相互解决需求,我懂。”

温遇旬已经站起来往外走,闻言脚步停了停,过了几秒,才转过身来看着沈榆。

他又开始找不痛快:“宁以桥和邱风不是知道?”

沈榆解释道:“只知道我们从前好过一段时间,不知道你现在……”

他没再往下说,但温遇旬今天很怪,平常一个字都懒得赏他,这时却不依不饶上瘾:“我现在?我现在和你什么关系?”

前一晚他冲温遇旬发邪火时,叫他“哥哥”的胆量早就被各种超出他认知范围的异象冲了个干净。

此时没有了潜意识梦境里的仰仗,沈榆啜啜地说不出话来,怎样都没法再将这声“哥哥”叫出口。

温遇旬大概是达到了捉弄人的目的,听不出情绪地嗤笑一声,一边套上衣服一边就往外走。

沈榆的脑袋早就不思考了,竟然追着他的背影问:“你去哪?”

温遇旬说:“昨晚在你房门口打碎一只瓷杯,既然沈少爷的意思是不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要把它处理掉。”

沈榆被自己的话砸到脚,理亏只能闭嘴,刚想整理下思绪,就听那缺德玩意儿又叫他的名字:“沈榆。”

沈榆抬起脸,仰视着与温遇旬对视。

那人顶着一张和初见时别无二致的英挺的脸,嘴上却发着神经:“你要是再不起床,早课就赶不上了。”

温远的态度十分好,先是与岑漫摇约定一起骑自行车到地质局上班,又为沈榆叫好了去往J大的私家车。

司机还是到四季花园接他和岑漫摇的那位,原本想替沈榆开后座的门,想到沈榆动作更快,一个矮身又钻进了副驾驶。

车里除了他没别的人,沈榆不回头,只瞟了眼后视镜,忖度了下,问司机:“温遇旬人呢?”

司机原先是专门为温遇旬配备的:“温先生现在不怎么去学校,在植培所实习。”

算下来还是他抢了温遇旬的车。沈榆听到熟悉的单位地址,暗自腹诽,现在要他去大学上音乐课,还不如让他也回植培所与那些花草和细胞打打交道。

教室门开,沸反盈天,沈榆站在门口,有些人照常多看他两眼,宁以桥和邱风坐在一起,旁边留了个空位。

他上大学的时候办走读,不住校,只是在学校的时间占大多数,课余时间也常常和他们厮混在一处。

这节是理论课,沈榆什么准备都没有,连书都忘了放在家中哪个角落里没带出来。

他有心事,这样的那样的,转专业的温遇旬的,犹如乱麻一团,因此清冽的眉眼间愁云密布,他单手托着脑袋放空,困顿感又一下下地泛上来。

宁以桥以为他是写词到半夜没睡够,好心地提醒他,让他不要那么拼命,毕竟甲方给的时间尚且宽裕。

“别词没写完先把自己熬死……”邱风在一边附和,说到一半停了,凑近沈榆问,“你手臂上什么东西。”

沈榆愣了,也去看自己的手臂。

今日气温不高,春风冷飕飕地吹来,沈榆没法回家换衣服,穿的还是去温远家时的宽松黑色高领毛衣,却误打误撞,有除气温因素外的别的考虑。

毛衣袖口宽大,沈榆抬手撑脑袋的动作致使袖口往肘弯处滑,他本就皮肤白,因此手臂中间一圈深红色的痕迹很是明显。

是温遇旬昨晚握出来的,就是这一下,让沈榆手掌都缺血。

温教授是个精明的,大部分痕迹都往衣服能包裹住看不见的地方留,例如皮肤单薄敏感的大腿内侧以及脖颈下两根突起的锁骨。

“没什么东西,不小心弄伤了,”沈榆往下扯了扯袖子,转移话题,他也是真没想起来,“什么词?什么甲方?”

“熬夜熬傻了吧,”宁以桥没想太多,“就你要做的那张专辑的主打,前两天还和我说你词写差不多了呢。”

察觉出一丝不对,宁以桥从包子里抬起个脑袋:“你怎么回事儿啊,这也能忘?”

长眠湾乐队在他们三人高二时创办,以越剧融合现代音乐的想法沈榆在很久之前就有,因为想精益求精,才一直拖到不久前才正式启动创作。

沈榆自然没法和宁以桥解释其中缘由,打个哈哈敷衍过去,又按照记忆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果然有他完成得差不多的歌词。

断桥雪,西湖月

许郎定情娇妻艳

金山漫,水不绝

鸳鸯共衾枕成怨

……

“啪”一下,沈榆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倒扣,这词他很熟悉,看一遍还能唱出来,确是出自他手。

达利欧的见解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你现在不觉得一年前的自己是个蠢货,那说明你在这一年没学到什么东西。

沈榆觉得四年前的自己约摸也是个蠢货,睁眼闭眼间想起来的全是温遇旬那张他看不到笑的嘴脸,而自己写出这样爱而不得的无病呻吟也算是恋爱脑界的翘楚,舔狗界的巨人。

歌名摆在备忘录最上面,只两字《断桥》。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这几笔撇捺越看越不顺眼,对宁以桥和邱风宣布:“我要重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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