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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这是惩罚

旷野的鸟 Brokkoli 2693 2024-08-18 10:56:40

月色下的风翻滚着,眨眼间融入浓重的黑夜里。

“怎么被吓成这样?”靳隼言歪着头,尾音勾得甜腻腻的,他抬手将谢濮鬓边的发丝缠到耳后,动作亲密宛如情人。

谢濮攥着桌角,力道大的使指尖泛白,表情也是紧绷的,像张拉到极限的弓,一个不注意就会断掉。

颤抖的嘴唇到底还是发出了声音:“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靳隼言轻笑了一声,手指戳了戳蛋糕上的奶油,然后涂抹在谢濮的脸颊上,“不如阿濮来猜一猜,看着我的脸——”

剩下的字眼未能说得出来,谢濮突然甩开了他的手,猛地站起身,视线在靳隼言和大门之间游移。

就当靳隼言以为谢濮会夺门而出的时候,谢濮向后退了两步,神情绝望地朝他摇了摇头,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卫生间。

靳隼言在原地愣了片刻,低声笑了。

水龙头流水不停,谢濮伏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干呕,大脑浆糊一样搅在一起,晕眩感和失重感同时袭来,胃里一片翻腾,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只能无力地干呕。

“阿濮不舒服吗?”卫生间的门没关,靳隼言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若是没有刚才发生的一切,谢濮真会把这当成靳隼言对他的关心。

可不是,这是假象。

谢濮的衣服被溅了一圈水渍,发丝也被浸湿,狼狈极了,他紧紧盯着靳隼言向后退去,却被墙面堵住了后路,只能无力地摇头,“你别过来!你不是靳隼言,你到底是谁?”

靳隼言朝他一步步逼近,漆黑如墨的眸子锁定在他脸上,嘲弄说:“阿濮看看我的模样,你口口声声称为喜欢的人,难道自己也分不清吗?”

“你不是靳隼言,你是个骗子……”

谢濮挥舞着手臂,企图阻止靳隼言的接近。

一步之遥,靳隼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看着谢濮放弃抵抗般跪坐在地上,看他垂下脆弱不堪的颈,看那张曾被他润红,此刻却苍白的唇。

那颗几乎不能称之为心脏的器官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像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下。

靳隼言没缘由地有了一点怜惜的念头。

是一种因为谢濮而产生的奇怪感觉。

这实在是不该,猎手怎么能怜悯猎物。

他蹲下身,一只手捏住谢濮的下巴,迫使他仰起头,他眼圈是红的,在苍白的面庞上很显眼。

靳隼言用以往哄他的语调开口:“真不听话,没有主人的允许,兔子怎么能擅自弄湿自己呢?这可不是乖兔子该做的。”

来自靳隼言的温度触碰到皮肤,让谢濮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靳隼言擦干他脸颊上的水渍,温声说:“好了,生日还没过完,我们回去吃蛋糕。”

他竟然还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话,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分明是一个恶魔,谢濮干呕了一声,“你不要碰我!”

他高抬起手臂,用力挥下去,啪的一下打在靳隼言脸上,力气很大,他自己的掌心也是麻的。

卫生间里安静一瞬,谢濮也愣住。

靳隼言被打得偏过头,身上戾气更加深重,转头却只是平静地滚了下喉结。

他站起身,捏着谢濮下巴的手下移,手掌张开,微微用力锢住细嫩的脖领,“我说,现在要去吃蛋糕,阿濮听见了么?”

眼泪从眼眶里溢出,谢濮惶然地摇头,发不出一点声音。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的回答,靳隼言一只手就能控制住他,他被强制性地带回到餐桌旁。

餐桌上的一切都保持着原样,香甜的蛋糕和带给他噩梦的照片割裂成两个世界,谢濮扑簌簌地流泪,“我不吃……我不想吃……”

“为什么?之前不是很喜欢吗?”靳隼言表情森冷,他陡然间揭开温柔的假面,真实面目是完全相反的冰冷。

“得吃完啊,我第一次给人庆祝生日,阿濮要珍惜我的心意。”

他轻声说,语调漫不经心,动作却强硬地、不容反抗地钳住谢濮的两颊,迫使他张开嘴,用另一只手挖了勺奶油塞进去。

谢濮变成了一条鱼,搁浅在靳隼言的手心,下一秒就会缺氧而死,香甜的奶油入口,他难以控制地弓起了腰,胃部依旧翻涌,两侧肋骨也跟着隐隐作痛。

他弯着腰,把嘴里的奶奶油吐了个干净,然后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靳隼言冷眼旁观,谢濮痛苦的模样让他神色更冷。

片刻,他突然起身,不由分说地拖拽着谢濮往楼上走去。

别墅刚刚装修过,又请了专人打扫,深色的楼梯干净得几乎可以反光,谢濮无力挣扎,踉跄地踩着台阶一步步向上,最后被扔进了一个房间里。

一间狭小而空荡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地面上铺着厚厚的毛绒地毯。

谢濮被靳隼言丢在地毯上面,他仰头看着靳隼言,原来那么熟悉的一张脸,上面出现的表情却那么陌生,他无意识地喃喃,声音几不可闻:“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再晚一天,或是早一天,靳隼言告诉他真相都会好得多,妈妈死在他八岁生日的晚上,靳隼言也选择了这一天。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过生日,是靳隼言给了他奢望,又亲手打破。

这个房间里没有窗户,异常冰冷,谢濮趴在地上,自嘲地想,他早该知道的,他得不到任何东西,即便拥有也是短暂,他最终还是会失去。

是他太不自量力。

他脸上的表情太悲伤,靳隼言蹲下身,将他凌乱的头发一点点捋顺,“如果刚刚你选择跑出去,我不会阻拦你的,可是怎么办,阿濮实在太胆小了,连跑出去的勇气都没有。”

事实上,如果当时谢濮向门口的方向迈出一步,靳隼会毫不犹豫地拽住他的头发,一点一点地将他扯回来,然后锁进屋子里。

他信口胡言,丝毫不觉得羞愧,反正也没跑,不是吗?

他筹划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一刻,怎么会大发善心白白放走他的猎物。

所有古怪之处都有了解释,这是一场精心筹谋的骗局,谢濮偏头躲开他的手,毫无血色的唇微微抖动,“骗子,你不要碰我。”

靳隼言的手顿在半空,好半天,他起身,“既然还是学不会听话,就先冷静一晚吧。”

谢濮的眼皮跳了跳,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靳隼言说:“先在这里睡一晚,明天我还有一个礼物想送给阿濮。”

“不要……”明明正在被靳隼言伤害着,谢濮还是祈求,“让我离开……我不要了。”他不再期待靳隼言的礼物。

他用两只手拽着靳隼言的小腿,生怕下一秒就被狭小房间里的黑暗吞噬。

靳隼言却如高高在上的神,瞬息间作出了对他的判决,不容拒绝的,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没费一点力气。

谢濮在他手里永远没有招架的能力。

靳隼言抚摸自己有些红肿的侧脸,宣判说:“因为刚才阿濮太不乖,所以这是惩罚,老实待一晚吧,明天就让你出来。”

品尝到恐惧的滋味才能学会顺从,这是驯服猎物最好的手段。

钥匙在指尖转了一圈,靳隼言给房门落了锁。

“靳隼言!”谢濮睫毛颤动,眼中掠过惶惑,声调几近破碎,“放我出去……别留我一个人……”

他不停地用手拍打房门,可靳隼言只是脚步顿了顿, 连头也没回,很快的,房间里的灯也随之熄灭,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这间屋子甚至没有窗户,此刻真的一点光亮也没有了,谢濮置身于黑暗中,像只受惊的幼兽,张开手臂缓缓地抱住自己。

他蜷缩成一团,脸颊碰到柔软的地毯,然后用手堵住自己的口鼻,使劲地用力压紧,不到两分钟,窒息感迫使他松开了手,如此反复几次,他在濒死边缘渐渐冷静下来。

脸颊一片冰冷濡湿,他伸手去摸,摸到了一脸的泪水。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

幼时父母吵架,母亲去世,谢濮习惯性地把错归咎到自己身上,他认为是因为自己不乖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没人告诉他这些不是他的错。

在成长过程里,他得到的来自旁人的爱很少,也从未爱过自己,经年累月的自我厌弃着,所以哪怕到了这时候,他也在想,果然还是他太愚笨了,如果能早一点发现真相,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被骗了。

手指碰到挂在颈上的吊坠,谢濮摸到清晰的兔子形状,今天下午,一切都还风平浪静的时候,靳隼言亲手为他戴上吊坠,愉悦地说:“阿濮简直和兔子一模一样。”

他真是太蠢了,怎么没发现靳隼言说这话时戏谑的神情。

恍惚间他想起刚刚,他们一起坐在餐桌边的时候,靳隼言在蛋糕上插好蜡烛,然后朝他递出打火机,问他想要先看礼物还是先许愿。

如果刚刚他选择了先许愿,谢濮卑微地想,这一切还会发生吗?

他发狠地咬住自己的手腕,止住痛苦的哭喊。

灵魂深处分裂出两个小人,一个嗤笑地看着他,另一个则投来鄙夷憎恶的目光。

嘲笑他的愚蠢,憎恨他的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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