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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种地捡来的媳妇 顾青词 2790 2024-08-31 09:37:40

等到乔溪反应过来追出门,那个叫二胜子的男人早没了人影。他一脸懵逼的在门口站了许久,只得先把篮子拎回去,想着从山上回来再把东西给人送回去。

莫名其妙的一出,他可不敢随便乱收。

把早饭留好给家里那一大一小,乔溪吩咐岑儿看好家,背着他的竹篓又一次进山。

天气愈发冷了,昨夜还下了白霜,山林里比往常更阴冷,草地上也覆着一层白,每往里走一步,乔溪就觉得更冷一分,身上的棉服好像也被寒霜浸透,冻得骨头疼。

他不敢走太远,只能循着之前去过的地方摸索,想试着碰碰运气,万一让他捡着什么珍惜宝贝,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日头渐渐升起,气温逐渐回升,褪去了清晨的寒霜,初冬晌午的阳光格外温暖,沈夷光撑着起来晒晒太阳,尝试更大范围的活动。他自觉近来腿脚似乎轻盈不少,再过不久应该就可以正常走路,因此得了机会便要多走动,希望能好得更快些。

岑儿还在院子里和乔将军玩耍,手里拿着上次乔溪从镇上给他带回来的糖糕。每次都只肯咬上一小口,在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再咬上一小口。

这种粗糙的小点心,过去的太子殿下想要多少都有。宫里御膳房有个专门制茶点的厨房,岑儿最爱的是一道名叫“桂花乳酪”的甜点,每次都能吃上好大一碗,一点不觉得腻味。

而今他只有半包糖糕。每天只舍得拿上那么一小块,一点点在嘴里化开,尝着里面甜丝丝的香味,以此得到满足。

沈夷光对此颇为心疼,趁着院中无外人,他轻声唤道:“岑儿。”

和乔将军玩耍兴起的岑儿回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应了一声,安静的等他下一句话。

其实沈夷光并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是忽然心头万千感慨,待看到岑儿纯真的眼神凝望自己,又不知该说什么。

见他久久不开口,岑儿自己走了过来。他的个子即便是在同龄孩子中也显得矮小,九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只六七岁的模样。

当初先皇后怀着他的时候身子几番不适,撑着病体生下他就与世长辞,甚至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她付出全部生命诞生的孩子。

失去了女儿的沈老夫人几乎哭瞎眼睛,没多久跟着离世。彼时沈夷光还是个毛头小子,不知他的大姐是怎样辛苦才保住这个孩子,他只知道后来再去皇宫,再也不见了那个柔声唤他“三郎”的姐姐。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沈夷光不喜欢这个孩子。他潜意识觉得就是这个孩子夺走了姐姐的生命,如果没有他,那么温柔的姐姐不会早死。

尽管他过去不肯承认,可小小的太子大约感应到了什么,每回在宫里见到心心念念的小舅舅,总会用那双暗含期待的眼睛悄悄看他,面上却又假装不在意。

如果没有先帝临终所托,沈夷光也许永远不会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和自己从不曾亲近过的小外甥静静的依偎在一起。他不自觉抬起手在岑儿脸上轻轻揉了揉,眼中涌出无限温柔。

岑儿乖巧的靠在他身边,小声问:“舅舅,我长得到底像不像母后?”

在宫里,他是无比尊贵的太子,无人敢忤逆他,也无人敢同他说真话。哪怕与他年级一般大的玩伴,也没有人真正将他当成一个孩子,因此他内心许多疑问无人可说,也不会有人回答。

他私底下偷偷听宫人们小心议论,说他和先皇后有八分相似,简直一个模子刻画出来。而先皇后的画像岑儿是见过的,就在他父皇的书房里。

画里的女人端庄柔顺丰腴富贵,一头乌黑鬓发被高高挽起,衣着华丽满头珠翠,一张脸又大又白,眉毛画得细细的,嘴唇也很红,根本没有传闻中那么美丽。

岑儿左看右看也瞧不出和自己到底哪里像。他没有细细的眉毛,没有红红的嘴巴,脸好像也没那么白。

听到他的疑问,沈夷光唇角不觉微微上扬:“你的眼睛和她一模一样。”

“真的吗?”岑儿有些高兴,又问:“那她好看吗?”

沈夷光毫不犹豫点头:“自然。”

他的姐姐满腹诗书才华横溢,又出身将门,一把红缨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当年甚至敢单枪匹马剿了一窝穷凶极恶的山匪,还在战场上与敌方三个天乾战得不分你我。

若不是后来不幸分化为地坤,她或许也会同父兄一样战死边疆。

而在她众多优势里,美貌是最不值一提的。

岑儿疑惑的皱着脸:“可我看过她的画像,根本不好看。”

沈夷光闻言,惆怅叹气:“画像吗?那当然不像……”

因为那是进宫后性情大变,不再像从前那样可以肆意策马奔腾的沈皇后。她的一言一行规规矩矩,就连画像都得按照“皇后”的样式来。

那些画师究竟画的像不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画里的人是“皇后”。

岑儿听不懂这些,不过听说不像反而开心起来。因为这样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觉得那画像里的女人丑丑的,不是他的母亲。

只有舅舅说的母亲才是母亲。

他还没学会把喜怒哀乐全部隐藏,沈夷光很轻易就能猜透小太子的心思,欣慰之余又不免忧心忡忡。

先帝也曾说过,太子性情温良纯真,若能得人精心雕琢,来日必为明君。可是成为明君,也意味着他必须牺牲许多许多东西,付出常人所不能付出的代价。

看着面前如此单纯天真的孩童,沈夷光于心不忍。他忽然希望日子过得可以再慢一点,不要那么着急,让岑儿多开心一会儿。

舅甥两人难得享受温情的时刻,小竹子的声音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岑儿!”

“你在家吗?我来找你玩啦!”

听到是小竹子,岑儿眼睛一亮,立刻将刚才还依偎着的亲爱舅舅推到一边,一蹦三跳往门口去,欢欢喜喜奔向他,嘴里不停嚷嚷:“我在我在!”

不一会儿,小竹子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他今天穿了身新衣裳,嫩芽一般的青绿色,在这清冷冬日阳光下显得格外两眼,像是春日提前来了,叫人心里暖暖的。

小竹子带了许多好吃的和岑儿分享,还很大方的把最爱的糖球分了一半,非常有哥哥的样子。而岑儿则一口一个“哥哥”,语气里仿佛掺了糖,黏黏糊糊的。

两个孩子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说说笑笑,沈夷光孤家寡人,尤其和哭丧着脸的乔将军蹲在一起,更衬得分外孤单。

空气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甜味,尽管极为清淡,沈夷光依旧捕捉到了,毕竟天乾天生对地坤的信香十足敏感。他的目光警觉地在院子里转悠一圈,最后落在了和岑儿聊天的小竹子身上。

这孩子……

自从在乔溪家住下,小竹子三五不时就来找岑儿玩,沈夷光对他也算熟悉。前几次来他的气味很正常,如今却有了些微变化,再推算年龄,看来也是到了要分化的时候。

在大邺朝,无论天乾地坤都是弥足珍贵的,一般寻常人家很少会出,即便有也会被当地显贵以各种名义“领养”,不会在原先的家里长大,更遑论偏远的山村。

从气味来看,小竹子分化为坤泽约莫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而一旦他的身份被上面人知道,恐怕很快就会有人下来带他走。

一个珍贵的、没有背景依靠的地坤,可以被拿去换取很多很多东西,那些人不会放任他们流落在外。

沈夷光此前就知道那些显贵们私下里的勾当,对此一直深恶痛绝,而今再见小竹子,他似乎也隐隐看到了来日加诸在他身上的悲剧。可他现在无权无势,连身份都不能轻易暴露,无法袒护这样一个年幼的孩子,光心头万般无奈。

日落之前,乔溪回来了。

这次进山他待得有些晚,天气太冷,那里连猎人也不去了,他废了许多功夫才有所收获。好在没有白费辛苦,他在山里还是找到了不少好东西能拿去卖钱,并决心明天还去。

最令人兴奋的是,回来路上遇到了从镇上回来的大山哥,他给乔溪带回了承诺过要帮买的小鸡崽。

乔溪把它们从竹篓里一只只拿出来,毛绒绒金黄黄十几只叽叽叽叽四散跑开,哄得岑儿捂着脸追在后面跑,小脸堆着满满都是快乐的笑。

在外跑了一整天,乔溪累瘫了,可是看着夕阳下岑儿和小竹子满怀活力的围着小鸡崽跑来跑去,他忽然就不那么累了。

沈夷光一瘸一拐走进厨房,学着乔溪以往那样,给他倒了一碗水。

他早上离开时烧开的水早已冷透,可是乔溪仍旧一口气喝干,放下碗的时候对沈夷光罕见的露出笑容:“谢谢啦!”

没想到这家伙眼里还挺有活,乔溪对他的态度一天天好起来。

沈夷光看到乔溪第一次对自己微笑,差点拐杖没撑住趴在地上,急急忙忙往外走,结果不小心被厨房门口早上二胜子送来的篮子险些绊倒,没出息的落荒而逃。

乔溪见状不耐“啧”了一声。

这些男的到底怎么回事?

一个两个毛毛躁躁,做贼心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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