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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种地捡来的媳妇 顾青词 2722 2024-08-31 09:37:40

喜燕来衔泥,一年春耕至。

头顶上的太阳不知不觉已到正中央,乔溪放下锄头,抬手用袖子粗暴的擦着头上密集的汗水,腾出另一只手揉了揉因为长期劳作而酸疼的腰。

忽然他身后多出一只手,递了一个竹筒过来,然后又十分自然的从他手里把锄头接过去。

乔溪扭头一看,果然是沈三郎。

被太阳晒久了的确口干舌燥,乔溪拿过三郎手中的竹筒,打开盖子仰头猛灌一大口,干涩的嗓子被水流滋润过,充分缓解了被阳光长时间直射后的不适,而后对他展颜一笑:

“谢啦!”

沈夷光侧目,扶着锄头眸光微动,眼神无意识的在乔溪被清水滋润后水亮红艳的唇上滑过,又一路顺着他嘴角来不及擦去的一滴水珠向下,滑过喉结,掉进看不见的衣领深处。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过热烈的缘故,沈夷光体内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潮动再次袭来,冲击得他差点握不住锄头,险些两眼一黑栽进地里。

又来了。

他双唇紧抿,抓握着锄头的手上青筋暴凸,泄露了他此刻不安的内心。

自从正月初一那场高热后,他的身体就开始时不时的出现许多奇怪的症状,一直蛰伏在他体内的东西好像正在酝酿着什么,很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错觉。

在最近几天,这种感觉越来越频繁,在经历过几次短暂的神智迷失后,沈夷光愈发不安,不知道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然而乔溪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大半筒水喝完,他畅快的长舒一口气,浑身舒爽。把竹筒递还给沈夷光后,他又抬头看了看日头,道:“已经晌午了,你应该也饿了。咱们歇歇吧!”

沈夷光其实现在还不饿,也不觉得累,可是见乔溪额上冒着无数热汗,二话不说提着锄头和铁锹跟着他走向一边的田埂上坐着。两人肩并肩躲在树荫里吹风,享受着这一刻的悠闲凉爽。

乔溪打开一旁的竹篮,从里面掏出几个油纸包,打开后是一摞煎得酥脆焦黄的肉饼。他催着沈夷光和自己去小河边洗了手,然后一起分享午餐。

这是他们开工动土的第三天,属于乔溪的几亩地终于被翻得差不多了,很快就能把种子撒下去,然后静静等待秧苗出来。

田里放眼放去全是头戴草帽弯腰忙碌的村民,到了午饭的时间,大家都聚集过来,各自寻了阴凉处歇息。他们三三两两分开坐,但大多都是一家子坐在一处,有的是夫妻,有的是兄弟,关系好的还会隔着一段距离闲聊几句,打发这无聊又悠闲的时刻。

沈夷光还不大习惯农耕的生活,前两天第一次被乔溪带下地,举着锄头笨手笨脚的,总寻不到门道。

乔溪没有发脾气,反而极有耐心的手把手教他,告诉他翻土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比如不小心翻出田鼠之类的小动物,不要着急打死,放它们自行离去即可。

教他使用锄头的时候,两人难免手指相触,乔溪靠得很近很近,近到沈夷光只要稍稍低头,嘴唇就能亲到乔溪的眼睛。

因此他不敢乱动,更不敢用力呼吸,竭力忍着露出任何异样,叫乔溪察觉。

可是另一方面,沈夷光内心是自责愧疚的。

对他来说,沈府覆灭不过月余,他也还未联络上曾经的旧部,正是多事之秋,国仇家恨未平,他为什么还有心思想这些淫|靡之事,三番两次。

沈夷光不解,难道自己竟也是何秀才那等下流无耻之人吗?

他觉得自己的理智与本能愈发割裂,好像在他身体里分成了两半。

一半沉浸在痛失家园的苦痛中,一半却叫嚣着一逞兽|欲。

没人告诉他答案,也无人指引解惑,沈夷光只能独自与内心做对抗,硬生生凭着一股意志将身体里的猛兽压了下去,同时害怕会不会明天一睁眼,他就彻底失去神智。

莫非是那次中箭后余毒未消?

沈夷光不由思索,他想去林大夫那儿看看,问问他可有法子能解,又苦于小竹子在,怕他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天乾气息,进退两难。

乔溪吃着饼望着被翻得松软的土地,心里别提多有成就感,生出很多感触。

以前他总是一心想着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然后找份好工作出人头地,远远离开他们的村子,发誓再也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

可是兜兜转转一圈,梦想破碎,爷爷也不在了。无处可去的乔溪直到再次拿起沉甸甸的锄头,双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才恍然发觉,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

土地里生长出来的孩子,连身体流淌着的血都带着泥土的气息。

他绕不开,也忘不掉,好像命里就应该回来种地。

“仔细想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乔溪几乎忘记了身边的沈夷光,自言自语轻声呢喃:“我曾经发誓永远不回头,最后还是回来了。”

他只是有点不甘心。

那他过去二十年的辛苦努力,夜以继日埋头读书,为了留在大城市拼命打工挣钱,甚至不惜牺牲掉和爷爷一起过年,临终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这些又算什么?

沈夷光默默听他自说自话,不知应该如何接应。

而且他明白,乔溪也根本不需要他回答。

两人各自有着不能说的秘密,在一起共处却分外和谐融洽,更不知道他们紧紧依偎坐在一起的背影在外人眼里有多么相配,成了两人感情融洽的最好证据。

仲大娘乐得直拍手,和自己的老闺蜜们不停低声说笑,想着小乔身边终于有了个会疼人的陪着。

三郎做事干脆利落,只有傻子才看不出他每次看向小乔,眼里那藏都藏不住的柔情。

翻好地后,接下来的播种又花去他们一整天的时间多日操劳,即便沈夷光也觉到一丝疲乏。

整日天不亮出门,披星戴月而归,几乎没什么时间想别的事。

算了算日子,也快到了何秀才还钱的时候,乔溪和沈夷光商量着再进城一次。

正说话间,墙角的黑狗忽然站起来不停挣动绳子,一边不停吠叫,整只狗显得十分躁动不安,甚至对往常一直陪他玩的岑儿也不耐,几次冲他威胁的露出尖锐利齿。

岑儿被吓到了,连忙后退好几步跑到乔溪身边,死死扒拉住他的衣角,表情很是委屈:“我只是想跟它玩一会儿而已……”

沈夷光扭头看了一眼,心中也是纳闷。这狗自打他们来后大半时间都很温和,对他尤其和颜悦色,每天见他必定摇着尾巴凑上来讨摸,欢欣不已。

但最近它一反常态,谁都不让碰。莫说岑儿,即便是他,昨天在往盆里倒剩饭的时候也险些莫名挨了一口,不知道发的什么疯。

他于是叮嘱岑儿道:“这狗不正常,你别靠它太近。”

乔溪也跟着看了一眼乔将军,淡定的说:“这不就是发|情了吗?”

春天不仅大地万物复苏,也是许多动物繁|殖交|配的季节。猫猫狗狗以及各种家禽牲畜都在春季日夜躁动,因为它们抑制不住生理本能,当然乔将军也是。

“等我这阵子忙,就放它出去找男朋友。”乔溪叹气。

要不是条件不够,他真想把乔将军绝育了,对人和狗子都有好。

但古代一来没有给动物绝育的概念,二来手术条件也不够,没有无菌消毒的环境,也没有麻醉。

乔溪只能放她出去释放天性,总好过日日夜夜吠个没完,还可能发疯伤到人。

听完乔溪的话,沈夷光这才了然,反应过来。

是了。

他记得在边关的时候,曾与一只公狼交好,互为朋友。那只狼就是如此,每到春季一段时间总是找不见,而后再出现又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偶尔还会将他新出生的小崽子们带来给他瞧,算是过了兄弟的名分。

他最近被各种事纷扰,不觉忘了春天已经到了,也忘记这一茬,还真以为乔将军是生病。

可是岑儿却没听懂:“什么是‘发|情’?”

乔溪敲了敲他的脑袋,漫不经心的说:“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岑儿懵懂,“……哦。”

原本这只是平常生活中一个不起眼的小插曲,毕竟一只狗发|情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但……

就在沈夷光的目光从乔将军的身上移开之时,他浑身猛地一颤,立刻明白过来。

春日到来,动物牲口发|情,因此日夜躁动难耐,性情大改,这是天理。

而天乾与地坤同样顺应天时,一年中也会有两三次的雨露期,这也是天理。

就算沈夷光是异类,到如今从未真正经历过一次雨露期,也早该想到的。

那股陌生的、躁动的、不安的暗涌,细细想来,其实就是一次次在警示他。

想到此处,沈夷光顿觉一股冰冷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天灵,惶惶不安。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这样的情景之下,多年没有过的雨露期,忽然毫无防备、悄无声息的到来。

他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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