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只希望他们不要给我的工作添加额外负担。”陈方旬在开车的时候,忽然说道。
齐元霜知道他是在说裴清羽和宁寻弈那两个人走到一块的事情。
“但按照他们说话的那个暗语来看,方旬你还是做好工作量陡增的准备吧。”他对陈方旬说。
裴清羽和宁寻弈那两个人今天约在一块显然是在讨论什么事情。
“裴清羽不会是要接近宁善渊吧?”他摸着下巴忽然想到。
陈方旬驱车右拐,若有所思道:“说到接近宁善渊,傅长阙好像把宁家的项目交给他负责了。”
“他还在傅氏有工作?”齐元霜惊讶道。
“傅长阙惦记了多少年的人,当然愿意捧着人。”陈方旬道。
傅长阙记挂裴清羽,当年被人从车祸现场救出来就记了那么多年,现在回到自己身边了,自然要好好捧着人。
一个项目而已,自然能交到裴清羽手中,更何况裴清羽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他嗤笑一声,想起上次在傅长阙办公室和他说的那番话,看向他时的目光,于是这些惦记都要打个折扣,真真假假都分不清了。
“那这样说,他对宁家有点心思了?”齐元霜说,“还是为了那个项目顺利进展……那找宁寻弈也太迂回了吧,商业场合直接和宁善渊接触不就好了。”
“谁知道呢?”陈方旬低声道,“说不定是不想让宁善渊知道这件事。”
“也对,宁寻弈对宁善渊也不是表面那副深情舔狗样。”齐元霜讽笑道,“他已经长大了,在长辈眼里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年纪小,做错点事情,尚且还能原谅。”
“但在我眼里,他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蠢货。”蠢货两个字简直是从他齿缝间挤出来,齐元霜对宁寻弈给出评价的时候,是格外暴躁的模样。
陈方旬多看了他两眼,再一次想起那些,附在他耳边,带着恶意的言语:“你又知道齐元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就是个疯子,你不要被他给骗了。”
“长的就不怎么聪明。”过了一会儿后,陈方旬甩开那些带着恶意的言语与暗示,毫不费力选择了偏袒。
这是他在面对齐元霜时,做的最多的事情。
刻薄又讽刺,没有留半点余地。
齐元霜被他的话逗笑,忽然乐不可支,指着自己道:“我好缺德,还把你带坏了。”
他话说的颇有自知之明,认为陈方旬嘴巴刁钻有自己的影响,足可印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在心底却隐秘认可这种“影响”。
我和他才是一类人,让他能得到充分的安慰与安心。
陈方旬瞥了他一眼,不愿他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倒也没有,我只是少讲,不是不会讲。”
话说完后,他似乎意识到某些不同寻常的理由,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在你身上也学到了很多。”
好学认真的口吻,好学生的品质。
齐元霜坐在副驾笑得很开心,因为他一句话心花怒放。
陈方旬无奈摇摇头,只觉得他很好哄,殊不知那只是安全感得到满足后的正常反应而已。
他也许体会过这种感觉,也许没有。
两个人驾驶的旅途总是愉快的。即使不说话也能察觉到一种名为“轻松”的气氛在缓缓流淌,有别于日常社交行为,也有别于工作时的紧绷。
独属于二人的平静与祥和,红灯刹车时,更能感觉到那种舒缓的心情。
陈方旬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击方向盘,双眼注视着红色刺目的倒计时。
唢呐打破了车厢内的安静。
他转过头,齐元霜的手机铃声换成了刺耳响亮的《好日子》,和小跳蛙是一脉相承的快乐风格。
陈方旬受不了似的转回头看信号灯,用余光看齐元霜。
比起好日子,齐元霜接电话的神情更像是大难临头。
倒计时快结束,他没有办法光明正大转过头去看齐元霜,只能在绿灯跳出来的那一刻,紧跟住前面的车辆,双手握住方向盘,分出微弱的注意力,去观察齐元霜陡然降下的情绪。
“我什么时候闹过了吗?”齐元霜拿着手机,面无表情质问电话那头的人,“没按照您的心意,像机器人过活一辈子真是不好意思啊。”
听筒里传来的冷漠女声刺耳锐利,连喇叭声都盖不住的音量,话语断续不清:“齐元霜,你就是这么……说话的……”
齐元霜目光沉沉,脸色甚至有几分阴冷。但说话的语气依旧混不吝:“是啊,您不是早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废物么?”
“有个更值得您关注的,你要不要还是去找他聊天?”他语气欢快,“不然我会觉得您找我一个精神科医生讲话,有看病问诊的嫌疑。”
他的嘴巴向来不留人,陈方旬大抵能猜出电话那头是谁,只是从没想过齐元霜能这么完全表露出自己的攻击性。
“聊不起别聊嘛,直接把电话挂了。”齐元霜按照嘀咕一声,收起了手机,坐在副驾上委屈地伸了个懒腰。
他挂着笑,神情依旧阴沉冷漠,黑灰色的眼瞳毫无聚焦,大脑里像是被那些刁钻的话彻底包裹。
医院门口不能停车,行人车辆又多,陈方旬没有选择在大门口停下,而是在医院的地下车库停好车。
引擎的声音早就停止,车厢内是远比行驶过程中要更加鲜明的寂静。但齐元霜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目的,仍旧保持着那样阴沉的神情,嘴边若有似无的笑意。
许久过后,他才彻底反应过来车已经停下,回神后又变成平时欢快幽默的小齐医生:“啊,都到了吗!”
陈方旬点点头:“很早之前就到了。”
“有点走神,真是不好意思。”齐元霜尴尬似的抓抓头发,抓住车把手准备下车,然而车门纹丝不动。
陈方旬并没有解锁。
“刚才是你母亲吗?”陈方旬看向他,专注道。
齐元霜没有回避这个话题的意思,他很坦然地点点头:“是我妈。她今天估计脾气不怎么好,有点炸。”
陈方旬没说话,也没有像齐元霜预料的那样继续问下去。
他的妥帖和温柔总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出现,周全包容所有问题与困难,像是雪中送炭,又像是独家特权。
他们在安静的车厢内对视,像是之前做过无数次那样。
车厢是只属于他们彼此的空间,安静的,沉寂的,再无别人的,不被打扰的。
陈方旬看出他眼底情绪的浮动,看出他身体里四散的,暗色的情绪。
但他没有对齐元霜开口,只是用他平时惯用的沉默目光注视齐元霜,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也像一部蕴藏无数风雪的著作,唯有有心人能翻开书页,看见沉默的文字中包含的温度与情感。
长久的凝视后,冰冷的雕像率先动了。陈方旬抬手揉了揉齐元霜的头发,如同年长的兄长,容纳了那些四散的,与黑色相关的情绪。
“咔哒。”
他解开安全带带扣,探身,将齐元霜拥入怀中。
齐元霜甚至能在他的衣领中,闻见冬天降临的气味。
双唇隔着口罩,轻柔擦过了他的发梢,陈方旬搂住他,轻拍他的后背,声音低沉温柔:“不难过了。”
年长的,值得向往的领路人。
兄长,朋友。
恋人。
齐元霜放任自己陷入陈方旬的怀抱,冬天的气息,但是温热的躯体。
虚焦的双眼重新聚精会神,那一瞬间他想把自己所有的情绪交到陈方旬的手中,想和谈谈“自己”。
他也知道陈方旬绝对会耐心倾听,甚至愿意给出高效方便的方案,或许还会观察他的神情,换上更加恰当委婉的话语。
暴露自己的脆弱,换来更多的柔情,似乎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但齐元霜并不认为这对陈方旬公平。
提供需求,满足需求,他不想让陈方旬继续这样的等式。
一个温暖的怀抱就足够了。
话语到嘴边,被全部按下,齐元霜埋在陈方旬的颈肩,像只小动物,小心谨慎地蹭了蹭。
陈方旬对他的动作适应良好,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的下巴搭在齐元霜的头上,面颊,鼻尖,双唇,被口罩尽数遮住,于是感受那些微蜷柔软头发的行为就变得光明正大。
拥抱是安慰,也是能量补充剂,松开彼此的时候,呼吸还在勾缠连绵。
陈方旬叹了口气,解锁车门,对齐元霜道:“回去好好休息,下午上班才有精力。”
他目送齐元霜跳下车门,朝他摆摆手,脚步轻快地往医院走。
安全带被重新扣上,副驾的位置空空荡荡。陈方旬收回视线,掌心还残留齐元霜身体的温度。
他驱车离开医院,开始下午的工作。
但前提是楼万霄和沈廷佑没有互相对峙。
陈方旬看见这两个人闹腾的时候还有点恍如隔世,几个月前的调解工作还历历在目。
Mia小心翼翼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陈哥,沈先生和小楼总就这样安静看着对方好久了,真的没事吗?”
陈方旬叹了口气,脱下大衣:“我来吧,你去把弥琛那边要的合同打出来。对了,视界那边今天有来吗?”
“合同我已经准备好放在小楼总的桌子上了,视界那边说要延迟会面,楼总这段时间也不在公司。”
陈方旬点点头,先是敲了敲楼万霄办公室的门,喊了声“小楼总”后,才打开门走进去,顺便降下窗帘,直接避开了秘书办的冒出来的不同视线。
楼万霄坐在轮椅上,见陈方旬走进来,别扭地撇开脸。
沈廷佑倔强地站在楼万霄的对面,又道:“楼万霄,你一定要这么对竟风吗?”
“我怎么对他?”楼万霄嗤笑一声,“那老东西死在外面都和我无关。”
他双手撑着桌面,漆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沈廷佑:“你别和我说你对那老东西动真情了,所以才想着来劝我这个儿子滚回去尽孝道。”
“小妈,你算什么东西,还管到我头上来了。”
沈廷佑面色涨红,冷声道:“楼万霄,你没必要这么说话激我。你是竟风唯一的儿子,他心里不会不挂念你,你不能连他生病都不回去看一眼!”
他站在楼万霄的面前,说话语气停顿神态,竟然有了楼竟风的影子。
“儿子?”楼万霄讽笑一声,“我看你这么认真,我把这个儿子让给你做怎么样,又当人老婆又当人儿子,他所有最亲密的关系都和你有关,你不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吗?”
沈廷佑厉声喝道:“楼万霄!”
“小楼总。”眼见事态有升级的趋势,陈方旬终于不在后面围观,叹了口气站出来喊道。
楼万霄上回表白被拒事件后,回避了他好长一段时间,今天再见面,还是有点别扭地问道:“陈助,你怎么来了。”
方旬哥也不喊了,充分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原来我这个大活人站这里这么久根本就没有被人发现过。
陈方旬在心里无奈想到。
他还以为自己进来时的敲门声这俩人都听到了,结果压根忙着吵架,无法接受除了对方之外的声音。
沈廷佑看见他站在身后,那层与楼竟风风格相像的言行举止外壳忽然退却,露出与沈廷佑本人相关的性格特点。
他维持着社交礼仪,同陈方旬不咸不淡微笑,不再用之前那种尝试亲近,甚至仰慕的眼神望向陈方旬。
陈方旬只对此感到轻松。
他实在不想再被楼竟风盯着问最近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吃一顿感谢饭。
陈年旧事抓着不放,对所有人都没好处。
“二位今天又是为了什么吵架?”陈方旬推了推眼镜,试图开始上岗调解工作。
他没摘口罩,说话声音特意比平时要大点。
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一个哮喘一个体弱,他不想传染给这两个人,只能做好防护措施。
楼万霄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戴着口罩,压根不想让他处理他和沈廷佑之间的问题。
他匆匆驱动轮椅来到陈方旬身边:“方旬哥,你身体好点了没?”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急切,陈方旬低下头看他,点点头:“多谢小楼总关心,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骗人,我听见你咳嗽了。”楼万霄又想之前那样靠近他,下意识嗅闻他身上的气味,“药味很重。”
他阴森道:“齐元霜根本就不能好好照顾你。”
陈方旬:“……”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趁机贬低齐元霜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不变。
“齐医生照顾了我一天,如果没有他,我今天上班都成问题。”陈方旬为不在场的齐元霜解释道。
楼万霄冷哼一声,阴恻恻道:“也是,毕竟陈助和他关系好,我说什么都没意义。”
陈方旬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忽然漫不经心说道:“不过我生病的时候有人送了点稀奇古怪的礼物,我比较想知道,那天只有我、齐元霜以及你三个人在场的事情,到底是怎么被别人知道的,小楼总,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楼万霄阴沉的脸忽然变得呆滞,他看向陈方旬,在陈方旬带笑的目光下,缓慢地摇了摇头:“……我能知道什么。”
“我还有工作,陈助理,把他请出去。”
他忙不迭驱动轮椅回到办公桌后,装模作样对着电脑敲击键盘。
陈方旬见他一连串动作,忽地开口:“小楼总,您电脑插头没插在插座上。”
楼万霄:“……”
他讨厌齐元霜就是有理由的!
小楼总愤然收回手,再也不敲键盘了,把怒火全部朝向沈廷佑:“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真把自己当我长辈了?你算什么东西。”
沈廷佑极为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陈方旬站在一旁礼貌和他道别:“沈先生慢走。”
办公室内只剩下他和楼万霄,后者再次恢复方才那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倔强模样。
陈方旬对这个老板只剩下好笑,想到楼竟风的现状,还是对他道:“小楼总,楼总近来身体不适,必要的面子工程您还是要去做的。”
“楼竟风”这三个字仿佛成为楼万霄的雷点,他炸毛道:“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生我的是我妈,养我的是爷爷奶奶,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自己也不过是继承了爷爷打下的家业,才有挥霍的今日。”
楼万霄对看望楼竟风这件事没有任何想法,他只希望楼竟风趁早死了,告慰他母亲在天之灵。
陈方旬默了一会儿,才沉声开口道:“小楼总,楼老爷子年纪大了。”
“而您还没有真正长大。”
楼万霄现在充其量就是头没什么力气的狼崽,商场上,能愿意正眼瞧他的人不多。
如果不是楼竟风在背后,他在踏出楼氏的那一刻就会被瓜分殆尽。
楼老爷子年事已高,手已经伸不了那么长,没法给孙子撑腰了。
至于陈方旬,一个能站在他身后给他安全感,帮他把场子撑起来的人,迟早会辞职离开。
楼家父子不和,外人都在看笑话。
陈方旬以为楼万霄翘班那段时间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准备真正往成长的方向前进。
结果还是这副模样,小孩子气性,全然没有半分继承人的模样。
口罩遮掩了他大半张面孔,也就遮掩了他大部分的神情。
唯有那双眼睛暴露在外,怜悯又可惜地看着年纪尚轻,仍旧沉浸在梦中的上司。
陈方旬最初来到楼万霄的身边,是楼竟风安排的,到岗前一天,他甚至还和楼老爷子见了一面。
楼家的这两个人和他没说多少话,但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多“照顾”楼万霄。
他知道照顾的意思,从某种意义上,他既是楼万霄的助理,也是他的保护者,更是他的老师。
虽然他本人对这种事并不感冒,甚至觉得没有必要,但作为敬职敬业的助理,他还是认真去做了。
不过事实很显然,这位学生不算太聪明。
楼万霄怏怏道:“为什么非要将这些事当做我必须去做的日程?”
他陷在轮椅里,脸色很难看。
“一些游戏规则而已。”陈方旬很平静道,“学会,遵守,运用,制定……一些必经流程罢了。”
说出这些话时,他的口吻里沾上连他都未曾意识出来的讥诮。
楼万霄抬起恹恹的面孔,漆黑的眼珠望向他,视线飘忽不定。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他身上陡然沉下的气息,安分地应了一声:“我会去看他。”
陈方旬的视线多了分勉为其难的满意。
能听懂人话就很好。
上班之后老是有听不懂话的蠢货,这会儿有个能听懂话的简直能算的上走运。
陈方旬和楼万霄讲了讲楼竟风的事情后,又把工作日程重新说了一次。
楼万霄听得很认真,到后来学会安分上班工作,总算不再需要陈方旬三催四请。
这让他的工作压力骤然减少。
进入十一月中旬后,成倍的工作纷至沓来,陈方旬几乎没有多少时间停下来。
感冒彻底好全,他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陈助理。
“我明天要陪同宁善渊出席行业会议,临时加的日程。本来是杨姐陪他去,但杨姐临时回老家奔丧,那几个年轻的还没带出来,前几天又给我搞砸流程……只能我去。”
陈方旬和齐元霜道,光听话语内容都能听出抓狂的意思。
他如今接听电话都很忙碌,更别提回消息了,只能趁午休抽空和齐元霜说几句话,
齐元霜同样累的不轻,有些痛苦地开口:“这段时间追尾车祸特别多,你开车小心点。”
他这段时间被拉到急诊,彻底感受了一番“暗无天日”的痛苦。
陈方旬低头确认礼物清单,连声应道:“好,我会注意安全。”
入冬后路面湿滑,路况本就危险,碰上雪天更是灾难,陈方旬这段时间开车出行,车速都和龟爬没区别,就怕出意外。
两人没闲聊多久,又因为工作纷纷挂断电话。
陈方旬的午休时间还没持续多久,又要开始线上会议,会议结束后,宁善渊的电话准时到达。
“会议材料全都已经准备好发到您的邮箱,宁总您还有其他的吩咐吗?”陈方旬接通电话,语速比车速要快。
电话那头愣了愣,才缓缓开口:“材料没问题,酒店换了,我不住那里。”
“明白了。”陈方旬推了推眼镜,挂断电话,揉了揉完全僵硬的肩膀。
他放下电脑,站起身走向办公室的窗边。
天色阴阴沉沉,还有些雪花开始飘落。
他看了眼天气预报,对明日的晴天标注并不是特别信任。
某种古怪的预感在他的心底盘旋,就像在暗示。
他摘下眼镜,倦怠地揉了揉眉心,手机上的信息都来源于老板和工作群,连齐元霜的消息都是早上八点多发的。
一切风平浪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