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必须拿这个剧本吗？】
脑内频道，克拉克狗狗落泪，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失去布导的喜爱了。
明明在上一次大事件哥谭大战的时候，他拿的还是无敌酷帅救场剧本，同时还是联盟成立不可或缺的成员——
虽然最后因为那个邪门的阿卡姆超人导致个人剧本大失败，直接成了在场唯一的混子，偏偏还因为剧情需要当上了主席，搞得他就像专门等其他人打完了再空降的可恶关系户上司……
但是！布鲁斯应该是知道他的啊！总不可能因为上个剧本他表现得像个混子，这次就特意给他安排这种令人难受的剧本了吧？
克拉克是真的不想跟布鲁斯站在对立面，也不想演一个中了挑拨离间之计的坏人。
他之前本来以为可以勉强忍受的，但直到事到临头，他才惊慌地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做好这种准备。
他和布鲁斯本来就该一直站在一起才对啊！
布鲁斯叹了口气，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剧本会不会不太合理。毕竟这个笨蛋看上去是真的很不愿意接受跟自己站在对立面啊。
其实，笨蛋克拉克从小就这样，脑筋转不过来一点弯。
小时候他们一起玩捉迷藏，两人自然是同属一个阵营的，但是为了将剩下的人给钓出来，布鲁斯会假装跟克拉克闹了矛盾，当场宣布要加入另一个阵营。
明明都已经给了那么多暗示了，但这个家伙认死理，无论如何也不肯跟自己的竹马站在不同阵营。
小小的克拉克当场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死死抱着自己不肯撒手，用那双像是水洗过的狗狗眼盯着自己，时不时发出呜咽。
然后布鲁斯就会叹口气，明白自己的钓鱼计划绝对要失败了。
而现在，布鲁斯再次抬头，同样撞进了一双如同水洗过的氪星蓝的眼睛，只不过里面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盛满了委屈，而是将自己的不安努力隐藏起来了。
虽然藏得不是很好，但也只会让人联想起拼命刨土坑试图把自己埋起来的小狗，一点也不讨厌，反而会让人心生怜爱。
时光荏苒，当初那个总是挂在自己身上的小男孩已经长大了，不会再用耍赖似的方式强迫竹马改变主意了，而是变成了更内敛的情绪宣泄。
比起让布鲁斯改变主意，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习惯性地朝竹马撒撒娇，然后就开始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了。
但是布鲁斯永远都没办法对克拉克的狗狗眼心硬到底。
他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已经开始默默修改计划了。
【……好了好了，前期我们先钓鱼，后面再从长计议，行吗？】
克拉克明白布鲁斯这是松口了，眼前一亮。
不管怎么样，能缩短被迫内战的时间也是好的。
这边，正联主席和顾问之间毛茸茸的小问题已经解决了；而另一头，已经在背后装神弄鬼许久的“反派”也终于上线了。
“正义联盟的各位超能力者，非常抱歉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见到你们。以及，我对目前在网络上针对你们的风波而感到十分遗憾。”
这还是美政府官员阿曼达·沃勒第一次没有躲在幕后隔空过招，而是直面这些在地球上施展自己的伟力的超级英雄——尽管是隔着瞭望塔的屏幕。
听到对面那位黑人女士假惺惺的话语，哈尔率先忍不住了，当场冷笑。
“哈，说得就好像这一切跟你无关一样。”
狡猾的阿曼达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留下话柄，绕过了对面的指责。
“虽然很遗憾，但无论是民间的高手还是我们的技术人员都已经检测过了，那些视频全都是真的。而现在，民众正因为你们强大的力量无法受到除了个人道德之外任何东西的管束而感到不安。”
奥利弗和黛娜都被对面无耻的话语给气笑了，刚想上前理论，就被他们的主席拦在了身后。
“沃勒女士，请不要继续这些无意义的对话。我们需要知道，你主动联系瞭望塔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克拉克紧抿着唇，显然也感觉到了来者不善，用极为严肃的眼神紧盯着屏幕上的阿曼达。
阿曼达反倒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如我刚才所言——你们强大的力量需要受到约束，否则并无法真正得到民众的信任。”
“我看是无法得到你们这些官员的信任吧。”
闻言，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地看向了克拉克。
这句话从任何一个成员口中说出来，都不如从克拉克口中说出来要更让人惊讶。
不过布鲁斯倒是面不改色。他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即使是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的克拉克，也不是真的不会生气的。
大都会的民众率先接纳了新上任的明日之子，于是，克拉克也对他们报以真诚的温柔。
而阿曼达对他怀有敌意，他自然也会亮出自己的锋芒。
短暂的错愕之后，阿曼达又短促地笑了一声。
“真好奇那些永远相信超人的大都会人看到现在这副场面会怎么想，尤其是一直在跟官媒打擂台的星球日报。”
听到星球日报的字眼，克拉克立刻抬头，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虽然没能像原著那样在星球日报发展一段罗曼蒂克，但他依旧以小记者身份与露易斯和吉米成为了好朋友。
尤其是他还喜欢以超人的身份停在星球日报那颗地球模型上……阿曼达突如其来的话真的很难不让他多想。
阿曼达不愧是优秀的政客，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立刻就看向了克拉克。
“千万别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敌人。我们存在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民众，而不是伤害他们。”
为了对付敌人不知道用过多少肮脏手段的政客信誓旦旦地在超级英雄面前进行保证。
在场没有人会完全相信她的鬼话，克拉克也一样。
但是按照剧本，他后面可是要演板上钉钉的“亲政府派”，所以假装自己的表情缓和了几分，好像信了她的邪。
“不要再绕圈子了，直说吧——究竟有何贵干？沃勒女士？”
独自站在镜头的角落远离人群的黑暗骑士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可怖，如同梦魇中传来的低语。
顺带一提，布鲁斯的站位是他自己精挑细选的，就主打一个脱离群众，保证任谁看了都会怀疑黑暗骑士跟队伍中的其他超级英雄关系不好。
而事实上，正义联盟虽然关起门来都挺和谐的，但是在外面还真很少有同框交流的机会，大部分时间都在奔赴世界各地为正义而战。
舆论上老早就有“蝙蝠侠被正联全体成员排挤”的谣言了，理由是只有他是编外顾问，或者更离谱的还有“蝙蝠侠疑似被哥谭的金主包养因此被其他人看不起”。
——当然，上述言论哥谭人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他们只会认为是黑暗骑士以一人之力用格格不入的黑色制服孤立了五颜六色的所有人。
回归正题。
阿曼达的眼神在黑暗骑士和其他人之间来回扫荡，显然已经得到了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于是她终于施施然进入正题。
“你们听过超级英雄注册法案吗？”
“……啊？”
晴天霹雳。
虽然阿曼达后面还在阿巴阿巴地卖力推销政府即将推出的新法案，但是在场所有看似严肃的超英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身上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担心表现得太明显，这会所有人都该拿惊异的目光紧盯着他们的导演兼顾问了。
克拉克在脑内频道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为什么会有超级英雄注册法案啊？那不是漫威的东西吗？这里可是DC片场啊！】
奥利弗更是差点被吓成结巴。
【布鲁斯，你你你……难道真的在政府有人？】
他的脑洞一下子开得过大，差点怀疑布鲁斯专门在政府安插了人，假装不经意地提议法案的名字，就是为了今天这场戏。
什么电影级别1比1复刻？！真的不用这么敬业啊！
布鲁斯不得不打断了这些过于离谱的想象。
【你们想多了。我没干过这种事。】
他向漫威电影取经的原因是靠自己的脑细胞实在想象不出该怎么安排超英剧本，简单来说就是为了能更轻松。
如果他为了1比1复刻还特意搞这么多事，那不是更麻烦了吗？
所以这真的只是意外而已，对超能力者们心生忌惮的阿曼达刚好在无数个名字中选择了破次元壁的隔壁用过的那个。
其他人：……
道理我们都懂，但总有种感觉：坏了，好像被他搞到真的了。
这波漫威上大分，再这样下去世界意识醒来之后可以琢磨着改名了。
“……对于这个法案，你们怎么看？”
阿曼达皱了皱眉，敏锐地觉察到对面好像有点走神，心里有些不悦。
但她还是做足了任由他们选择的姿态——当然，她很有信心在自己的天罗地网之下对方根本没得选，最终还是会同意的。
而她和她的团队刻意在法案里挖了很多坑，只要正义联盟全体成员按下手印，这份看似还不算特别侵犯隐私的法案，就会成为掌控所有超能力者的绝佳陷阱。
哦，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这些自诩超级英雄的超能力者愿意遵守现实法律的前提下。
阿曼达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推测任何人，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所谓的正义联盟。
但是别忘了，超级英雄注册法案的第一条，就是要求所有正义联盟的成员都要将自己混迹人类社会的真实身份在政府这边留案存档。
一旦得知这些混在人群中的异类的身份……一切就都好操作了。
阿曼达心里算盘打得很响。更妙的是，目前正义联盟各个成员的反应已经开始朝她期望的方向发展了——
“我绝对不同意！”
奥利弗不出意外是第一个提出反对的。他在设定上是□□，对这种来自政府的陷阱向来深恶痛绝。
黛娜在心里拼命点头，恨不得立刻声援，可偏偏按照剧本，她在内战的时候得站在政府这边。
于是为了防止一不小心情绪过于激动直接撕剧本，她只能被迫禁言。
就很不爽。回头她要多揍几个反派解解气。
于是声援他的人被迫换成了经常跟他呛声的哈尔。
“绿箭侠说的对。”哈尔这话一说出口就感觉无比别扭。
跟奥利弗对视一眼，很好，两人别扭到一块去了，但还是顽强地作为同一条战线的伙伴“深情对望”。
“守护者给予绿灯军团意志之灯戒，绝不是用来方便某些人的。”
哈尔甚至瞪了一眼阿曼达，而对方则回以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
“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正义联盟最初成立的时候就已经向外界表明了：我们只为正义而战，只执行无国界的正义，绝不会为任何政治团体所驱使。”
戴安娜也紧皱着眉开口。身为天堂岛的公主，亚马逊人不屈的战士，她显然极其反感阿曼达的威胁，已经握紧了腰间的绳套。
【Cut！】眼看气氛逐渐紧张，连阿曼达都微微皱眉，似乎快要认定与正义联盟的第一次谈判要失败了，导演布鲁斯及时在脑内频道开口进行指挥。
【反对派已经差不多可以了！现在该轮到支持派和半支持半犹豫派上了！】
“……”原本已经快要沉浸到紧张的氛围中的众人一阵无语，只感觉刚才戏到临头的氛围已经全没了。
脑子里有个人在指挥时，演员的沉浸式演戏体验感极差，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节奏把握极好。
按照布导的剧本，等他们有来有往地口头交锋几个回合，接下来就不用再跟阿曼达打交道了，视频会议一遍过。
——原因很简单，只要他们将正义联盟内部的矛盾摆在了台面上，那么锋芒直指超级英雄的政府官员就会暂时偃旗息鼓，隔山观虎斗。
总之，布导一声令下，克拉克立刻呼应——
“那个，大家先冷静一点！”
不出阿曼达的意料，超人果然站出来了。
他毕竟是正联主席，平时也负责了大部分的对外交涉，因此，要考虑的东西总要更多一些。
“我知道，这样的要求确实有些不太合适。毕竟……”
克拉克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与其他人的对视之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按照布鲁斯的剧本设定，此时，正义联盟才刚成立，除了早在联盟成立之前就已经相识的超人和蝙蝠侠，其他成员彼此之间都不知道真实身份。
即使是超级英雄，恐怕大多数也希望能够将普通人的身份和较为危险的身份隔开来。
——之所以说“大多数”是因为要排除某个跨片场的“I am Ironman”。
而正联成员如今在战斗中已经能够互相托付后背了，但是真正的信任值却还没有跟上，因此都心照不宣地对自己的双重身份进行保密。
除了某只控制欲极强已经悄咪咪摸到了所有人身份的大蝙蝠，其他人按照设定就是这么单纯，像小朋友过家家一样，你不打探我，我不打探你。
但是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在阿曼达面前说了。
尽管他们也希望阿曼达能够早点看出正义联盟很有内战的潜力，但是直接在对方面前大大咧咧地表示“嘿没想到吧我们彼此连身份都没互通呢”也未免太蠢了……
不过，克拉克用超级视力发誓，阿曼达绝对还是成功接收到了他拼命传递的暗示，眼神微动，整个人看上去已经有点看好戏的架势了。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克拉克的内心反而安定下来，非常稳健地开始念台词。
“无论如何，我们的力量很轻易就能造成巨大的破坏是事实，目前为止针对我们的一切约束只有我们内心的道德也是事实……”
“嘿！蓝大个！难道你要我们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这个一看就别有用心的家伙吗？！”
哈尔难以置信地看着向来受人信赖的主席。
现场的气氛越发焦灼起来，还隐约透出了一丝不祥的征兆。
奥利弗、哈尔等人在不知不觉间就站到了一起，仿佛天然的同盟；而站在他们前面的克拉克满脸为难，仿佛一下子就被迫站在了昔日同伴的对立面。
克拉克闭了闭眼睛，最终拿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布鲁斯，他的顾问。
然而，在他心中向来坚守着人类底线的黑暗骑士显然并不打算因为这种事情就暴露身份。
“阿曼达，你明知道我们绝不可能答应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交给你的。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和我们达成合作，为什么不换个方案呢？”
克拉克对他会说的话早有预料，但还是露出了隐约有些受伤的表情。
网上疯传的战损其实也让他十分受挫，以至于他忍不住在心里想象，如果与政府达成良好的合作，是否能够做到减少后顾之忧呢？
阿曼达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仿佛早就在等着这一刻了。
没有人知道，她一直观察正义联盟到现在，才终于决定要拿出早就已经做好准备的备用方案。
……就好像她也不知道，她面前的这群演员也在非常卖力地将她往这条道路上引，然后才于此刻达成了双向奔赴。
“很遗憾，我能够理解你们的顾虑，但是我一个人无法代表整个政府。
“其实现在政府内部已经有很多人对于正义联盟是否会坚守自己的原则表示质疑了，考虑到你们所谓的不杀原则随时会被打破……”
“你们这话也说得太离谱了！”奥利弗又忍不住了，一不小心就嘴快了。
“我承认我之前确实没有不杀原则，但是加入联盟之后，考虑到联盟的影响，我现在也接受了。难道你们还想拿我没加入联盟之前的行为来审判整个联盟吗？”
“绿箭侠先生，事实上我指的并不是你。”
阿曼达冷静地看着他，仿佛丝毫没有受到这个身经百战的男人身上极为危险的气息的影响。
“我指的那个危险人物是——红头罩。”
隐藏的恶意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爪牙的一角。
而这些超英下意识的反应也让幕后黑手阿曼达十分满意。
“谁他妈是红头罩？”
哈尔下意识地将在场其他人心里盘旋的脏话版疑问脱口而出，然后获得了顾问不赞同的目光。
一直没说话的黛娜终于找到机会念台词：“我记得好像是哥谭的一个黑老大，之前好像还因为以黑/恶/势力伤害无辜百姓而上了新闻。不过毕竟是哥谭，我也没太关注。”
“等一下……”克拉克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有什么针对他搭档的阴谋即将展开。
他下意识地想要阻拦，但是却无法抵挡恶意的洪流。
“事实上，根据我们这边的情报，这位红头罩先生是于大约三年前流窜到哥谭的不法分子，本质上与那些被蝙蝠侠先生关进黑门监狱的罪犯差不多。”
阿曼达刻意咬重了某些字眼，但是却没能如愿看到布鲁斯不冷静的反应。
稍微有些遗憾，也或许是她高估了红头罩在蝙蝠侠心中的地位，不过不影响后续计划。
“但是！”她陡然提高音调，终于将这一幕戏推入了高潮。
“我们的蝙蝠侠先生非但没有将他抓进监狱，履行自己为正义而战的承诺，反而还在私底下与其达成了良好的合作关系，甚至还为了他去为难无辜市民汉尼拔·莱克特先生……”
伴随着阿曼达振振有词的话语，一张张投影的“证据”出现在了屏幕上。
其中有红头罩杀人的照片和记录，还有这两天在网上疯传的视频，哭泣的珍妮特和一脸无奈的汉尼拔。
虽然已经猜到阿曼达会怎么颠倒是非黑白了，但布鲁斯还是感觉上述这段话属于是让人两眼一黑的程度。
抛开红头罩版杰森确实没有不杀原则的事实不谈，这段话也很离谱啊！
杰森为哥谭做的贡献是只字不提，居然还把汉尼拔一个食人魔形容成小白花了！
这简直不能叫洗白，而是漂白了！
他汉尼拔都能漂白，杰森又不是什么魔鬼，为什么还得受到这种待遇？！
布鲁斯痛心疾首，而联盟的其他成员则在努力酝酿“难以置信”。
“天呐！蝙蝠，这家伙说的是真的吗？”
黛娜发出一声惊呼。
而哈尔更是当场陷入了呆滞，看了看杀人的红头罩，又看了看自己平时看不惯但心里其实也有点敬佩的黑暗骑士，然后语出惊人。
“红头罩……难道是什么魅魔吗？”
竟然能够蛊惑意志力坚定的黑暗骑士！太可怕了！
克拉克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而布鲁斯的脸则黑了。
【哈尔·乔丹！不要乱给自己加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