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日报。
已经临近下班时间了，这会办公区人来人往，所有人都急吼吼地整理着明天需要用到的材料，祈祷自己能够早点做完，准时下班。
露易丝·莱恩也是其中的一员。
不过她能力卓越，有着极为敏锐的热点嗅觉，很快就搞定了工作。
就在她开始收拾东西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的工位传来了奇怪的声音，立刻敏感地抬起了头。
然后她就看到这段时间刚加入报社的新同事克拉克正对着电脑嘿嘿傻笑。
露易丝：“……”
好歹也算是被自己带了一段时间的新人，目前算是成为朋友了，她想了想，决定关心一下小镇男孩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克拉克的工位，体贴地没有去看电脑屏幕。
不过，平时克拉克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往往自己还没有靠得太近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到来。
但这会儿克拉克看上去却似乎有些出神，完全没有在意周边的情况。
而且傻笑过后，他忽然又叹了口气，眉眼耷拉了下来。
有点像被主人踢了一脚的狗狗。
露易丝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然后赶紧摇了摇头，将这种相当不尊重同事的想法抛之脑后。
“肯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最近看上去怎么奇奇怪怪的？”
要不是克拉克平时生活太规律，也从来没什么人会特意来找他，她都要怀疑这家伙谈恋爱了。
克拉克被吓了一跳，眼镜都差点从脸上滑下来了。
他连忙扶稳眼镜——有一瞬间，露易斯感觉眼镜之下的那张脸似乎不再平平无奇，而是出现了一种惊人的即视感，但下一秒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她暗自记下了这一点，但没表现出来。
“你最近情绪起伏太大了，佩里都不忍心找你麻烦了——来，告诉我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终于有一个热情似火的大都会女郎愿意跟你试一试了？”
露易丝双手抱臂，调侃道。
克拉克有点不好意思。
“我最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不过没有什么热情似火的女郎，不要乱说！”
“那我知道了！肯定是跟你那个超级难搞的朋友有关吧？”摄影师吉米从另一头冒了出来，兴致勃勃地吃瓜。
“他才没有超级难搞呢。”克拉克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了。他不喜欢别人在不了解布鲁斯的情况下随意评价他。
“好吧，我道歉。”吉米耸了耸肩，但还是顽强地站在吃瓜第一线。
“我只是想起来，你之前好像抱怨过你有一个朋友什么事都不愿意跟你说。所以最近又发生什么事了？跟我们说说呗，也许我们能帮上忙呢。”
克拉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机。
离下班还有十分钟，他没什么可收拾的东西，跟同事聊聊最近让自己苦恼的事情似乎也不失为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而且，露易斯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记者，属于是能在战火纷飞的中东地带跟军火商谈笑风生的那种超级社牛。
也许，她真的能在人际关系方面给自己提点意见呢？
于是他开始酝酿：“我有一个朋友，他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听到这过于经典的开头，露易斯和吉米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步耸了耸肩。
朋友就朋友吧，大家心里明白就好，至少他们终于把小镇男孩过于邦硬的嘴给撬开了。
“……总之，他们经历了一些事，决裂了，最近好不容易和好了。但他感觉自从和好之后，那个朋友好像一直有点躲着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躲？”露易丝皱了皱眉，现在情报太少了，她也很难分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那个朋友……的朋友是不是并没有真心想要和好啊？毕竟之前都闹到决裂了，就算和好了，心里也会有个疙瘩吧？”
“这不可能！”克拉克不假思索地反驳，“我们不管闹了什么矛盾，从来不会超过一个礼拜还不和好！只要和好了，就不会闹第二次了！”
露易丝：“……”
你还挺得意。
她总感觉自己被微妙地炫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再发言。
倒是吉米继续催促道：“你再多说点啊，说说你们平时是怎么相处的，现在这个朋友又是具体怎么躲着你的，不然我们想象不出来啊。”
“是我朋友的朋友。”尽管知道自己装得很假，但克拉克还是顽强地给自己套上了一层马甲。
然后，他开始回忆自己平时跟布鲁斯是怎么相处的，又开始嘿嘿傻笑了。
“B……我是说那个朋友的朋友，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然后，两人就木着一张脸聆听小镇男孩才思泉涌滔滔不绝地夸了那个朋友整整五分钟。
“……我简直不敢想象，他的脑子里怎么会有那么多有意思的点子呢？”
脑子里又回想起了那双总是望着自己的沉净的蓝眼睛，克拉克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简直快要闪瞎两位可怜的同事的眼睛了。
“所以我几乎什么事情都喜欢参考他的意见。以前没来这边工作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跟他粘在一起。就算偶尔分开了，他也能很快根据定位找到我……”
“等等。”已经开始打瞌睡的露易斯忽然捕捉到了关键词，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什么定位？”
“呃。”克拉克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说多了，有点尴尬。
毕竟他还算有常识，知道一般的朋友似乎不会在对方身上装定位，就好像一般的朋友也不会时不时倾听另一个人的心跳一样。
“这样做会让他更有安全感。毕竟他是一个一旦事情不按照他预计的方向发展就会不高兴的家伙。”
“天呐，听起来就很压抑。你那个朋友是控制狂吗？”吉米咋舌。
克拉克又一次皱眉反驳。
“什么控制狂？说的太难听了，这叫运筹帷幄。”
另外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之前佩里只是毙了你几个新闻题材，动不动就催稿，你就在背后小声蛐蛐人家是控制狂了，怎么现在遇到真控制狂就这么迷糊了呢？
看着两人不停地对彼此使眼色，克拉克急了。
他真的不想让任何人误会布鲁斯，尤其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新交到的两个朋友。
他一急起来就把自己刚才“朋友的朋友”的设定给忘了。
“其实，其实这也算是一种我们之间的默认交换吧。他可以定位我的位置，我也可以定位他的位置，我们是相互的——”
这倒是真话。布鲁斯在他身上和家里都装满了定位器和监控，而他则时刻倾听布鲁斯的心跳，这何尝不是一种互相定位？
听了克拉克的辩解之后，就连一直心很大的吉米都目瞪口呆了。
而露易丝则捂住了额头，喃喃道：“我再也不会管你和你朋友之间的小情趣了……”
她再为小镇男孩打抱不平就是狗！
亏她还真心实意地替克拉克担忧过呢，担心他是不是被pua了。搞了半天，原来是两个对彼此控制欲惊人的家伙中门对狙！
她其实已经对这个话题没有太大的兴趣了，但架不住还有一个最初的谜题没有解开，因此还是本着有始有终的精神发出疑问。
“所以，你之前说的他突然开始躲着你了，到底是怎么个躲法？”还玩定位play，这不是挺好的吗？
一提起这件事情，克拉克嘴角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整个人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可是，可是他再也不让我抱他了！”
露易丝&吉米：“……啊？！”
克拉克管不了他们脸上到底是多么诡异的表情，脸上的表情很受伤。
这段时间正联重归于好，超人和蝙蝠侠再度携手出击，按理来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是，克拉克才沉溺在和好的甜蜜之中不到两天，就发现天又塌了！
无论如何，布鲁斯都不肯被他抱着飞了！
“作为正义联盟的主席和顾问，我们应该注意对外形象，总是搂搂抱抱影响不好。”
布鲁斯背对着他，正在蝙蝠电脑前敲敲打打。
克拉克没有窥探隐私的意思，但是超级视力实在是太好用了——
他仅仅只是无意中瞟了一眼，就发现布鲁斯打开的文件路径跟之前播放了自己出糗视频的文件路径一模一样。
这样一想，他更心酸了。
布鲁斯肯定是在给他的出糗视频加密！他一边不放过任何迫害自己的机会，一边还要收回自己抱着他飞的权利，真是没天理了！
布鲁斯没有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动作飞快的做完了手上的事情之后就立刻退出文件夹。
他刚一回头，委委屈屈的蓝眼小卷毛就凑了过来，像以往一样朝竹马撒娇。
但这一次，他的竹马没有无奈地叹一口气就柔和下来，而是冷酷无情地站了起来，往后连退三步，坚定地表示拒绝贴贴。
“克拉克，别像只大狗狗一样粘着我。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应该保持一点正常的社交距离吗？”
克拉克裂开了。
布鲁斯让他保持距离……
可恶！他们可是从小贴贴到大的啊！小时候一起看星星互相膝枕的时候怎么不说要保持距离？少年时每天搂搂抱抱的时候怎么不要求保持距离？
退一万步来说，之前超人抱着蝙蝠侠满世界飞的时候怎么不说要保持距离？现在决裂后和好就要求保持距离了是吧？
克拉克不得不怀疑，某个家伙说是和好了，其实根本就不打算跟他真好，现在只是假好！
“所以，你们能帮我分析一下吗？B……那个朋友是不是心怀芥蒂，不打算继续跟我好了？”
克拉克睁着一双清澈见底的蓝眼睛，满含期待地盯着自己的两个朋友。
其实仔细一想，他对于朋友之间相处的事情似乎并不算特别了解。
因为从小到大，跟他关系最亲近的，永远都会黏在一起的朋友只有布鲁斯一个。
而他们俩之间的相处浑然天成，几乎没有过什么矛盾，所以导致他对于如何处理朋友之间的矛盾非常缺乏经验。
也许，露易斯和吉米能够为他指点迷津呢。
然而，被他视为指点迷津的希望的两人并不是很想理他。
他们的表情从一言难尽到恍然大悟，再到面无表情，只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
神经，害得他们莫名笑了一下。
什么朋友不朋友的，肯特这个死gay就装吧。
“你……”露易丝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其实很想直接转头走人，但耐不住自己之前已经答应了要帮忙分析，因此还是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你有没有想过，你和那个朋友之间的关系其实不太健康啊？”
克拉克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不健康？我们之间的关系可太健康了！”
甚至，他看着露易斯的表情都染上了几分同情。
难道她没有这种好朋友吗？不过也对，像他和布鲁斯这样从小好到大的朋友确实比较少见，属于是生命里无时莫强求。
人是不能想象自己没见过的关系的，因此，克拉克对于那些误会他和布鲁斯关系的人非常宽容，除非涉及到了布鲁斯，否则轻易不会生气。
露易丝：“……”
她之前说啥来着？再理这个人，她就是狗！
“抱歉，下班了，我走了，伙计们，明天见。”她拎起自己的包，干脆利落地离开了，不想再听到任何男性朋友之间贴贴的事情。
克拉克迷茫地看着她的背影，不明白自己哪里惹这位新闻女王生气了。
吉米也准备溜了。
不过看着克拉克迷茫的表情实在不像作假，他还是犹犹豫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伙计，我听说你是从斯莫维尔来的。我确实不太懂你们小镇男孩之间的友谊到底是指什么……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城里人一般不把随时随地贴贴并且只跟对方贴贴的两个男生称作朋友，而是会直接喊他们gay？”
说完他就溜走了，只留下克拉克一个人呆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和布鲁斯是……gay？
脑子里立刻浮现了布鲁斯在哥谭的宴会上，挂着轻挑的笑容游走在美女之间的样子，克拉克一个激灵，拼命摇头。
不不不，布鲁斯显然不是gay。
虽然之前在他们的世界，他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偏好，但来到这里之后他对于那些美丽的女士态度十分良好——
尽管只是为了花花公子的身份逢场作戏，并没有真的上本垒，但克拉克觉得他的取向应该还是女。
克拉克皱了皱眉，感受到了心中的阵阵涩意，以及又想起来布鲁斯可以挽着女伴的手却不让他贴贴之后那种失落的情绪，眼中忽然闪过了一丝震惊。
难道说……他才是那个gay？！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我应该也是直男……吧？”
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分辨性取向的方法，想象最能够引起自己兴趣的身体到底是男性还是女性。
他立刻开始回忆各种美女图。按理来说应该不困难，毕竟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没吃过猪肉，也该见过猪跑吧？
——然而克拉克还真没见过。
他每天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学习，打工，跟布鲁斯一起玩……晚上不是在跟布鲁斯一起联机打游戏，就是在疯狂安利自家CP，哪有时间去想那种事啊？
说起布鲁斯，克拉克一直都觉得，布鲁斯真的是自己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虽然无论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网上，他都见过不少漂亮的男男女女，但是布鲁斯是难以形容的、远远超过了他们的好看。
布鲁斯的脸是那样的俊美，小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感觉简直就像是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浑身一震。
布鲁斯的蓝眼睛是那样的好看，有时候克拉克甚至会疑心，满天的星辰都落了进去。
还有布鲁斯坚挺的鼻梁，以及下面那张薄厚适中的红唇——
克拉克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不会见到比他形状更加优美的嘴唇，每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弧度微张，简直就像是在邀请别人在上面舔一舔，品尝一下……
克拉克整个人都僵住了。
过了好几秒钟，他突然一巴掌重重地拍上了自己的脸——连个红印子都没留下来。
救命！他好像对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有非分之想！
谁来打醒他？戴着氪石拳套的蝙蝠侠可以吗？
他本来以为自己想起被氪石针对的滋味之后会冷静一点，但万万没有想到，即使身子已经幻痛到不行，即使声带都要腐朽了，他的心里还是在呐喊——
蝙蝠侠！他可以！蝙蝠侠跟布鲁斯截然不同的苍白的嘴唇也超级好看！
克拉克：“……”
确诊是gay，没救了，想想该怎么把竹马变恋人吧。
这样想着，他终于慢吞吞地夹起公文包，离开了星球日报。
“嘿，克拉克！”
康纳下课之后要么会去找提姆商量一起组建泰坦小队的事情，要么就会来找克拉克一起回家。
今天他难得想起了自家老爸，前来找他，却发现他明明人已经下班了，但却跟游魂似的游荡在街上。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审视了一番克拉克，确定还是那个人没有悄无声息换成同位体之后，就热情地迎了上去，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赶紧把工作做完，趁着蝙蝠的夜巡还没结束的时候，我们赶紧去找他们吧！”
“去哥谭？”克拉克终于回神，想起来今天晚上他和布鲁斯确实约好了要在蝙蝠洞里谈一谈，是关于他在卢瑟手里得到的一些跟政府有关的资料。
他立刻拉着康纳回了自己的公寓，第一件事情不是打开电脑处理工作，而是紧张地冲到了镜子前面打量自己，还拉着康纳给他出主意。
“康纳，你觉得我看上去怎么样？会不会有点太邋遢了？”
康纳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你到时候又不是用小记者的身份过去，不是以超人的身份过去吗？
还有，你跟蝙蝠侠都认识多久了，怎么这会就搞得好像第一次见面要留下一个好印象似的？
克拉克双手按在便宜儿子的肩膀上，眼中燃烧着熊熊斗志。
“我们今天把自己好好倒腾一番再过去，一定要闪瞎B的眼睛！”
说不定布鲁斯跟他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所以很难对他产生那方面的意思。
但是，如果他能够让布鲁斯感到眼前一亮的话，他就会愿意跟自己这个带来新鲜感觉的旧竹马继续贴贴了呢！
“阿嚏！”
此刻，正在韦恩庄园享用自己的晚餐的布鲁斯突然打了个喷嚏。
“你这是着凉了吗？要不要考虑这两天晚上就别夜巡了？让我跟提姆帮忙？”
迪克一边跟杰森抢羊角面包，一边调侃自家老蝠亲。
“多谢关心。既然每周都骑着摩托两头跑的格雷森警官还没有被冻感冒，想来我只是在晚上散散步应该不至于。”
布鲁斯总感觉自己跟一个英国管家相处久了之后，似乎也学到了一点委婉毒舌的技巧，最近简直就是张口就来。
迪克笑着看了他一眼，刚要说点什么，已经快到盘子里了羊角面包就被杰森叉走了。
“嘿！你不讲武德！”
他这下是真的生气了，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直接在脑内频道开大。
【按照红头罩的人设，你这会儿不该待在你的东区，一边大开杀戒，一边跟蝙蝠侠上演畸形的爱吗？】
怎么现在天天往韦恩庄园跑。就算DC后期红头罩和蝙蝠侠的关系有所缓和，但这也缓和过头了吧？！
【你懂什么？是布鲁斯邀请我常回家看看的。说白了，我们的人设都是看导演一边安排的——你看达米安就算再不喜欢他的人设，不还是坚持演下去了吗？】
迪克扭过头，看了一眼得到卡珊德拉的投喂之后礼貌道谢的达米安，眼角一抽。
【其实吧，我感觉达米安已经乐在其中了……】
布鲁斯一边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通过手机查看今天晚上需要共享给克拉克的资料，并且暗自皱眉。
说来也是他大意了，太相信蝙蝠侠自带的黑客技能，以至于直到昨天晚上，他才终于发现自己从卢瑟那里下载到的文件居然有一层假包装——
被隐藏在里面的数据才是真正的绝密档案。
卢瑟自从把自己从监狱里捞出来了之后，就一直跟政府有着若有若无的联系。
比如这一次，他就发现卢瑟的秘密档案里面看似随意地记了几个名字和某个团体称呼——
死亡射手，小丑女，汉尼拔·莱克特……
政府的自杀小队。